「柳新...」
鬼醫如何也沒有想到柳新上來竟然就這麼說了。
仇用則依舊是一副老奸巨猾的陰笑模樣。
「小友說笑了,這位姑娘如果我還沒有老眼昏花的話,應該是洛神山莊的吧。
洛神山莊可是出了名在整個江湖宗門中一等一的富有。
而能夠和洛神山莊的人一起行走江湖,小友你的身份,應該也不簡單吶。
區區三百兩黃金,對你們而言應該只是灑灑水而已。」
看着仇用這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樣,柳新眼皮狂跳,伸手攥了攥拳,忍住了心中想要把眼前這個老傢伙打一頓的想法。
仇用看到了柳新的手上動作,笑容更甚。
老子在你的手中吃了鱉,你以為這事兒就這麼輕易過去了?
老子告訴你,不可能!
仇用心中已經盤算好,一定要藉此事,好好地替自己出一口氣。
可惜的是他今天遇到了柳新,後者根本就不打算和仇用玩兒玩兒。
「仇主管,今日我來並不是想跟你拉扯。
我們開門見山就可以了。
銀子,金子我們都拿不出來,也不可能拿出來。
但是東西我們卻必須要。」
柳新說完之後頓了頓,給了仇用一點反應的時間。
而仇用聽完之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臉上的笑意即使是假象也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這小子也太過直接了吧。
老夫的心有些承受不住啊。
現在的年輕人玩的都這麼狂野嗎,這小命是撿來的嗎!
仇用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而柳新如願的在仇用的臉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但他依舊沒有說話。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
仇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眾人便都沉默着。
獨孤月月眼中有着一抹思索之色,他從來沒有在柳新的身上見到過如此囂張跋扈的一面,也從來不認為對方是一個行事作風會這樣的人,那麼他現在做的這一切,說的這一切一定另有所圖。
而最熟悉柳新的六郎則是知道自家大師兄心中一定有了計策。
而只有在柳新最有把握的時候才會如此鬆弛。
出現這樣的狀態。
范思思則是有些驚疑不定,甚至於她的手已經摸到了自己腰間的劍鞘上。
「小友,是在和我說笑麼?」
仇用乾笑一聲,最終還是主動開口了。
卻不料柳新搖了搖頭。
「我說的都是認真的,銀子金子我們不給,那木盒子送給我們。」
「怎麼可能呢,小友,我們之間似乎沒有那麼好的關係吧。」
仇用雙眼眯了眯,眼中透露出的是冰冷的寒光。
「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到這裏柳新掀開了一角衣袍。
他掀開衣袍的角度,讓只有站在他正前方的仇用能夠看清楚。
仇用作為都指揮時大人府上的總管,對於柳新腰間佩戴的那塊令牌絕對能夠做到一眼認出。
仇用看了那令牌一眼,頓時臉上出現了掩飾不住的詫異之色。
但當他準備細細查看的時候,柳新卻已經把衣袍給放了下來。
「老夫眼拙,並沒有看清剛剛小友想給我看什麼。」
仇用雖然有些驚疑,而且他心中想的是不可能,那一定是假貨。
但作為都指揮使府上的總管,有些事情早就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裏。
比如現在他只看了一眼柳新的腰牌,就確定那是錦衣衛的腰牌,而且那塊腰牌的形制,代表着錦衣衛僉事!
一位錦衣衛僉事,已經是一省之地的錦衣衛二把手。
品級雖然低,只有四品,和一位都指揮使相比起來自然是相差甚遠。
但就算是他家的姥爺一味都指揮使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得罪一位錦衣衛僉事。
甚至還要主動交好。
但明明湖廣巡撫的那位錦衣衛僉事,既沒有要高升,也沒有要外調,更不可能致仕。
那麼這一位錦衣衛僉事又是從何而來,而且看他的年紀實在是有一些令仇用不敢置信。
而柳新知道仇用看到這一塊錦衣衛的令牌之後一定會仔細思量。
而這也是柳新替鬼醫開脫這件事情想到的方法。
而他在想到這個法子之後,便已經在心中快速地模擬了數遍。
最後赫然發現如此一來他想做的很多事情竟然都會因此而得到一些好處。
就好像是這件事情無心插柳柳成蔭。
原本的一件壞事,在此時此刻卻變成了一件好事。
仇用確認了他的身份是真,鬼醫這裏就絕對不會再有後續的麻煩。
畢竟仇用也算是官面上的人物。
做事情考慮的方面會比江湖人多得多。
而與此同時,既解決了鬼醫可能存在的後續麻煩,也能夠把自己的到來通過都指揮使的口子傳遞出去。
因為此地還沒有進入南海地界,因此南海那邊得到消息之後,也會出現驚疑不定的思索。
這或許就是敲山震虎。
效果嘛按照柳新的考量應該是不會差的。
而且他也藉此想到了一個如何在南海錦衣衛中打開突破口的方式。
不過這個計劃現在還只是一個雛形,存在在柳新的腦海之中。
想要完善還需要一點時間。
不過柳新直覺這個計劃是可行的。
仇用此時心中已經根本就沒有繼續為難鬼醫的心思。
不管柳新的令牌是真是假,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確認對方的身份,而不是繼續糾纏在那本就拿不到的金子身上。
「小友,是否借一步說話?」
仇用似乎是發現了柳新不想在這裏聊這件事情,便提出了這個建議。
柳新只是笑了笑,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談。」
仇用瞬間明白了柳新的所圖。
他心中認為思考片刻便做出了決定。
之前離開了房間,片刻之後便帶着那個木盒子回來了。
仇用將木盒子遞給了柳新,然後說道:
「老夫在隔壁的客房等你。」
柳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木盒子,發現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木匣,有點像女子用的那種裝飾盒。
裏面一般會放一些首飾。
柳新沒有回答仇用,一臉的孤傲,仇用也不生氣,他現在心中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用去管柳新說的是真是假,身份是真是假,令牌是真是假。
在這一座酒樓之中,他不相信柳新和他的那些同伴能夠逃得出去。
因此只要在事後把柳新的身份搞清楚,一切都可以等稍後再說。
而仇用離開的這一會兒功夫也不僅僅只是去拿了一個木匣子,他已經派人出去打探關於錦衣衛的事情。
他的主人可是一位都指揮使。在各地都有深厚的關係。
想要查到柳新的身份並不是難事。
或許對於他而言,柳新的身份是個謎,但在那位都指揮使的勉強一切都只是小事。
看着仇用離開了房間,柳新拿着小木盒子轉過身,看到了眾人臉上各異的神色以及鬼醫眼中的那抹希冀。
緩步來到了鬼醫的面前。沒有任何的多餘動作和多餘的言語,禁止將那個小木盒遞到了鬼醫的面前。
「給你吧,就當是我花三百兩金子給你買的禮物。
不用謝!」
鬼醫面色複雜的結果那個木匣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新,沒有說話。
在來的路上,柳新已經通過六郎詳細的敘述了解到了這個木匣子前後的那些拍賣品。
這些東西似乎都出自於同一個地方。
而恰巧通過六郎的描述,通過其中的一件物品,柳新想到了一個家族。
左家!
正是五師弟的那個…被滿門抄斬的到…左家!
對於左家當年的事情,柳新也是了解一些的。
畢竟作為一個關心疼愛師弟們的大師兄,要對師弟們有足夠的了解,才能夠在未來的發展中針對師弟們進行一些謀劃。
而左家的滅門案,就是柳新調查的重點。
不過在了解當年左家的滅門案的時候,柳新發現五叔也在進行相應的調查,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在調查他們家當年的滅門案,柳新只好偷偷進行,減緩了調查的進度。
但即使調查進度變得緩慢,這麼多年也有不少的信息被柳新查到。
其中就包括了左家的族徽。
六郎描述的物品中,就有一件帶有這種族徽的東西,經過柳新的描述,六郎也確認了自己所說的圖案和柳新所描述的一致。
而當年左家被滿門抄斬而牽扯到左家的家族也有不少,這些家族都是左家的附庸,甚至有的連族徽都印上了左家的。
柳新記得,這其中,的確有一個仇家。
畢竟左家最輝煌的時候,依附他的勢力不知道有多少。
而現在看來,鬼醫似乎和當初的左家也有關聯。
或許能夠從鬼醫這裏探查一下,自己那位親愛的五師弟的過往。
柳新一直以來想要的都是幫助自己的師弟們,走出他們的過去。
似乎在他們這一代,所有人上天雲峰,都是帶着自己的故事,帶着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自己是,師弟們也是。
但自己沒有目標,即使有,也不夠具體。
而師弟們不同,他們基本上都有一個準確的目標。
而幫助師弟們在完成那個目標的同時,仿佛也是在釋放着柳新心中的那些不甘。
鬼醫接過了小木匣,沒有說話。
柳新也沒有問。
他徑直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他接下來要去尋仇用進行一場交易。
順便也要借仇用的口,借都指揮使的這裏的消息渠道,把他來到這裏的信息傳播出去。
估計今天白日他就要寫一封信給代德安了。
一別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也是時候該聯繫聯繫了。
當柳新離開房間的時候,范思思忍不住捅了捅獨孤月月的胳膊。
「月月,沒想到柳新還有這麼有男人氣概的時候。」
不過還沒等獨孤月月回答六郎就已經來到了范思思身邊有些不滿的道:「我家師兄什麼時候沒有男子氣概了?」
范思思確實給了六郎一個白眼:「你還不如你家師兄呢。」
「思思姐,別瞎說!」
為了不讓六郎氣的跳腳,獨孤月月開口道。
「鬼醫,你怎麼了?」
就在范思思準備反擊的時候,三人卻聽到了身後微弱的抽泣聲。
三人轉身卻看到了鬼醫已經泣不成聲。
獨孤月月和范思思立即上前安慰。
六郎看着這一幕,心中有些感嘆。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這一手玩的妙啊!
看來鬼醫以後絕對會對大師兄情根深種。
而在隔壁的一間客房中,仇用手中拿着一張紙條,這是剛剛從都指揮使府上傳遞迴來的信息。
畢竟黑市街道和都指揮使緊密相連,想要拿一些府上現成的信息是非常迅捷的。
不過仇用還沒來得及看,柳新就已經推門而入。
仇用不着痕跡的將那張紙條藏了起來。
「小友,這麼快就來了。」
「東西交出去事情不就結束了嘛。
接下來也該是我履行我的職責的時候了。」
柳新徑直來到了房間內的主座上,轉身坐下。
同時從腰間取下了那塊錦衣衛僉事的令牌,隨手一拋。
仇用眼疾手快接住了差點跌落在地的令牌。
以他的眼力令牌入手便已知真假。
仇用的臉上神色變幻。但依舊反應十分迅速的躬身,抱拳行禮。
「見過僉事大人!」
仇用的這一副姿態沒有任何的不妥可以指摘,當然柳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為難對方。
仇用恭恭敬敬地將令牌遞給到了柳新的手上。
「大人,為什麼會來到這黑市?」
「這不是你可以問的。」
柳新面對仇用的問題只是淡淡的回答。
這個問題也給接下來兩人的談話定下了一個基調,仇用已經知道自己什麼不該問,什麼可以問。
仇用心中當然是有疑惑的。
柳新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
他這一甲子的光陰之中從未聽過有如此年輕的錦衣衛僉事。
錦衣衛可不比其他那可是親軍,能力實力只是其次,忠心才是最主要的。
仇用暫時已經不去懷疑柳新的身份真假。
令牌是做不得假的。
即使柳新的身份是假的,那也必然有一位真的錦衣衛僉事將令牌贈予,或者是通過其他的方式給到了柳新的手上。
當然有一種極端的可能,那就是柳新殺了一位錦衣衛僉事。
但首先不說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即使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會以極快的速度席捲整個天下。
整個天下,錦衣衛僉事的數量也不足雙手之數。
中原五省,有五位都指揮使,卻只有一位錦衣衛僉事。
足可見,錦衣衛僉事的地位。並不和他的品級掛鈎。
此時此刻,因為身份的轉換,仇用面對柳新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那些仇怨。
或許說之前的那些仇怨在雙方身份的轉換下,被仇用深深地隱藏起來了。
這種隱藏不等到雙方的身份再次發生極端的轉換,是不會暴露出來的。
「這一次我可以說是被迫在你的面前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希望你能夠把這個秘密儘可能地隱藏下去。
都指揮使大人那裏自然不用隱瞞,但是如果在外界讓我聽到了什麼風聲,我只會認為是從你這邊泄露的。
到時候即使是都指揮使大人也保不了你。」
繼續開口,柳新率先而為。
一出口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仇用心中卻沒有任何的不適。
因為這樣才是最正常的。
因為做事即使是在現在沒落的情況下,也依舊是霸道無比的。
畢竟當初錦衣衛設立的目的就是為了作為皇帝陛下手中親自握着的一柄刀懸在天下各地官員的頭頂上。
當然後來東廠漸漸頂替了錦衣衛的地位。
而錦衣衛對於各地官府的那些官員震懾力也的確因此而下降了不少。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東廠和錦衣衛是一家,錦衣衛從原來的紙老虎變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明白明白!
這件事情我是肯定要上報給都指揮使大人的,但除此之外小人一定不會多嘴!請大人放心!」
「嗯,理解。
黑市這裏,我可能白日就要離開了。」
柳新突然說道。
仇用心中微微一動,立即明白過來。
「小人明白,還請大人放心!」
柳新點了點頭便起身。
原本如果沒事的話,仇用就應該供送了,但仇用沒有開口,柳新便站在了原地,目光投向了對方。
「大人。」
看到柳新的目光,仇用恭敬的道了一聲。
「沒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柳新開口說道。
「並非什麼大事,而是一樁私事。」
「說。」
「我家大人的小公子年方二十,一直想進錦衣衛任職,但是小公子天賦不盡人意,卻有一顆積極進取的心。
當然您也知道,像我家大人這樣軍中將領之子,貿然進入親軍,是會遭人非議的。
因此我家大人一直在找門路,希望能夠和帝都的錦衣衛同知代大人有所聯繫,看看能不能提攜小公子一把。
這帝都,平日裏我們都不敢去信,今日正好有幸能在此遇到大人。想拜託大人看看能否相助。
我家大人自然會好好感謝大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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