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泉水飲料冰糕這項業務,在別的店都支了起來,步入夏天,冰鎮涼爽的東西不需要你去推銷,始終都是最暢銷產品。
安順街這邊,魏濤沒有給母親弄,旁邊就是食雜店,附近鄰居關係不錯,沒開始內卷之前,他不打算掀起戰爭,只是讓付鑫給送過來一個冰櫃,送來一個冰飲攤位的連體桌椅,擺在了門前,傘支起來,冰糕和玻璃瓶汽水,是這裏的附加項目。
街口那家生意並不算太好的果蔬超市,煙酒水飲料雪糕都上了,也沒見這些食雜店的老闆說什麼,我在學校門口做冰糕汽水生意大家都知道,現在學校那邊做不成了,搬到店門口,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店裏僱傭的那對母女姓龐,女隨母姓,也是單親家庭,母親帶着一個女兒,女孩還有點腿腳殘疾,走路一米六一米七,二十五六歲了也沒找到一個對象,母女倆相依為命,一直是四處打零工,日子過得也很艱辛。
很實惠很本分的兩個人,最初周興蓮是捨不得僱人的,只是打算忙的時候要兩個臨時工,時間長了,相處出感情了,加上每天晚上回家數錢的時候,以前是月收入一兩千塊這個規模,現在恨不得是兩三天的收益,母女倆一人一個月五百塊錢的工資,周興蓮『大方』掏出來,還表示中午晚上供兩頓飯,豬肉和菜店裏都有,就是用點煤氣和大米,供得起。
中午晚上和放假,關錦月還過來幫忙,只是現在有了員工之後,周興蓮不讓關錦月再去『浪費』時間了,讓她專注於學習,馬上高三,爭取考個好大學。
魏濤脫離了每天果盒的忙碌之後,直接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剛開始周興蓮還很氣憤,可隨着店裏豆製品和豬肉的項目增加,盈利又多了,忙於開始學習切割豬肉的她,也就懶得再去管兒子了,聽四姐說了,孩子現在能耐大了,再守着一家店,屈才了。
幾頭豬拉到了劉家的果蔬超市,銷售情況也非常好,這一次不用劉大龍了,直接給了兒子實際操作的機會。
「你和魏濤去談,不要怕現在被他牽着鼻子走,你必須承認自己現在不如他,慢慢學習,有你爹呢,咱用個三年,追上,不遲。」
光是賈家的生豬供應,還不到一個月就不夠了,魏濤只能是開闢新的資源。
劉家參與進來是必然,劉大龍拿了十萬塊,以劉磊和魏濤的名義,投資賈家的生豬養殖,擴大經營。
店裏賺的錢,投資入股兩家店賺的錢,除了保證給母親每個月存兩千塊錢,讓她有安全感,剩下的錢,魏濤全部拿着,賺的是多,可花的更快,總也見不到錢。
劉大龍沒有安排更成熟穩重的人跟着,人家魏濤自己能夠歸攏出這麼大一攤子事,劉磊也不差,倆年輕人雖說面嫩點,可歷練不就是這麼個過程嗎?讓他們去折騰,年輕不折騰,什麼時候折騰。
劉大龍說撒手,真的就撒手,帶着人,再次南下,這一次,他要將自己獨有品種的店內銷售和以往熟悉的批發,一勺燴。
以前都是打個電話,讓人去拉貨回來批發,現在我這個老闆親自來,你給我的果,是不是採摘和裝箱的時候,更應該『認真』一點?
接連十幾天,魏濤和劉磊完全累癱了,劉磊還好一點,早上還能睡個懶覺,魏濤每天早上還需要保證母親店鋪的進貨,荔枝事件之後,本來都覺得自己成手的幾家店老闆,又都開始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貨。
魏濤有沒有面子是一回事,這幾家聚在一起,到誰家拿貨都是幾千斤起步,絕對的大客戶,咱雖說是進貨的,可這說話時候,也是仰着脖子,到了地方,主動給咱遞煙的人也多了起來。
進完貨,幫着母親將貨物搬進屋裏,有龐家母女的幫忙,一大早的忙碌不可避免他也要插手,忙完了,劉磊開車過來接他,劉大龍不在,他那輛雅閣,劉磊和魏濤開着,出門談生意,面嫩年輕本就給人不受信任的第一觀感,有一輛好車子,也能改善這第一觀感。
忙乎了十幾天,總算是談攏了一家肉聯廠,不是明面上的合同,這時候負責供應好幾個地方的肉聯廠,生意還算不錯,魏濤和劉磊請對方廠長連續晚上出去玩,七八天之後,對方才吐口。
明面上,要有他去擺平廠內一些環節的高於平均價格的進貨價。
私下裏,他本人還需要一定的回扣。
然後,確保足量提供給兩人肉聯廠收購屠宰後、流入市場豬肉之中的精品。魏濤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以一千斤為一個計算碼,給我們的確實是屠宰後生豬的好貨,一千斤,我們每一斤多給兩毛錢,私下裏,每一斤多給這位廠長一毛錢。
市場豬肉價格隨行就市,目前是五塊三到五塊五,魏濤想着的是市場平均價格的低位端,也就是五塊三。
肉聯廠提供豬肉,找了有經驗的老師傅給計算了一下,整隻豬,精排賣貴點,肥膘子便宜,運輸、人工和販賣過程中的損耗,基本上剩不下多少,比起其它售賣點的利潤,這邊已經被壓縮到不到五毛錢,一旦中間環節再有一點差池,很可能一隻豬拉過來,不賺錢都有可能。
「幹了。他要能給我更好品質的,我認再掏一點回扣。」魏濤咬着後槽牙,點頭,他是知道的,這些是具體能算出來的,勢必還會有一些時不時會出現的,逢年過節之類的,你少得了上供嗎?
劉磊服氣,他猶豫了,覺得低三下四在別人面前裝孫子的感覺真不好,關鍵裝也就裝了,便宜還讓別人給佔了,自己剩下什麼了?
專門得培訓切割賣豬肉的吧,如果沒有還得雇個人,店裏得預留位置吧,得有專門存儲的地方吧。
這些邊角余料都算上,真心沒多少賺頭了,他不想干,還想再找找,不怕耽誤時間,不怕累,更不怕因此腳底磨起泡。
魏濤點頭了,劉磊反倒長出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拍板了,也挺好。
回程路上,已經很晚,魏濤開車,今天是劉磊陪着楊廠長喝酒,正事談妥了,反倒那些總是有的沒的後續節目,今晚不重要了,早點回家,明天正式簽『合同』,有陰有陽的合同。
「現在我們求着別人,會有一天別人求着我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要有自己的貨源,先幹着,熟門熟路了,大不了咱們自己干一個養殖場和屠宰場。」
劉磊暈乎乎的點點頭。
將劉磊送回家,打車到『鮮時光』。母親和關錦月已經關門,啟動麵包車回家。這屬於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現在成了自己睡個覺的旅館。
屋內亮着燈,車子也沒停進院子,土路上有的是地方,靠着牆根底下一停,進院開門進屋。
大屋裏,母親的呼嚕聲早已響起。
小屋如今屬於關錦月了,她每天晚上要學習到很晚,魏濤沒個準點到家,周興蓮睡覺打鼾,魏濤也就將小屋讓給了關錦月,讓她可以擁有自己安靜的空間去學習。
「回來啦,鍋里有熱水,洗洗臉,泡泡腳。」灶火上的大鍋里,一直燒着大半鍋的水,魏濤坐在廚房兼客廳的椅子上,也沒點燈,只是借着爐火和關錦月屋內的燈光,大爺般的享受着來自關錦月無微不至的照顧。
洗臉水的溫度調整好,毛巾給放在手邊,牙膏都給擠出來。
洗腳水的溫度要高一點,且會在他坐着洗腳的旁邊,給他放一個煙灰缸,也是知道每天泡腳的時候,魏濤喜歡抽一支煙。
「今天沒喝酒,那餓嗎?」往常都會準備一杯蜂蜜水,今天關錦月沒在魏濤的身上聞到很濃的酒味,給他遞了一杯溫水。
「餓,給我煮袋面。」
擦了腳,魏濤起身透過爐灶上的窗戶向內看了一眼,沒有打擾到母親,關錦月心很細,已經摸透了什麼樣的聲音不會打擾到母親的睡眠,所以她在廚房裏很是駕輕就熟。
沒有去推大屋的門,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魏濤進入小屋,在挨着門口的床腳,靠着牆坐下,本想是倚一下,吃過飯就睡覺,結果坐着沒一分鐘,眼皮耷拉下來,倚着睡着了,動了動,順勢貼着牆壁滑倒在床上,整個人狀似蜷縮在床上。
不一會兒,關錦月端着一碗麵到門口一看,嘴角微微上揚,面放在一旁,進屋將小風扇調整成為搖頭狀態,這樣既能吹到他,又不會一直吹着他。
他怕熱。
看着那張泛着健康光澤的臉,關錦月駐足幾分鐘。
跟同齡人相比,他沒有稚嫩的絨毛,沒有青春期的痘痘,買了車子,不再風吹日曬的捂了一冬天,好不容易白點了,一熱起來,每天忙起來,又曬黑了。
比起騎着三輪摩托上菜風吹日曬雨淋冬雪刺眼,生活好了,生意好了,買了車子應該變得輕鬆的他,似乎更加忙碌了,連續多少天了,今天最早,十點到家。
伸手,挪動一下他的身體,讓他儘量舒展開,不再是蜷縮躺在那裏。又將枕頭拿過來,墊在他的腦下。
他衣服上有汗味,也有奔波了一天的塵土,他沒洗頭只是洗了臉。
關錦月不知道換成別人自己會不會考慮這些問題,會不會嫌棄,會不會抗拒,在魏濤身上,她沒有這樣的感覺,也問過自己,會不會因為感激和知己的認知,而轉變成別的,她沒敢給出否定的答案,這讓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去審視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