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泉度假酒店,不說溫泉,酒店內自備的設備,以及隨時隨地可以在廚房和房間內提供的水源,怎麼也不該是這樣的局面,完全控制不住?
魏濤不是為了龍泉山莊,而是為了那個女人,跟同學們打聲招呼,示意劉磊招呼好大家,給了曹曦雨一個安心的眼神,到是難得請假出來的唐岑,想要跟過來,被他拒絕。
她的表現被曹曦雨察覺到,而曹曦雨察覺之後的表現,她又怎會感受不到。
兩人見面,掩飾的是尷尬,也正因為如此,彼此心裏都知道,如果連這份尷尬都沒有了,兩人別說閨蜜了,連朋友都算不上了。這種心境,彼此心裏都清楚,如果中間沒有這個男人,兩人的脾氣秉性,不會有任何問題,可能會是一輩子的好閨蜜,可一旦涉及到感情問題,還能保留一份最初的真摯,見面了還有一份自然流露的尷尬,真的就是廣義上定義為的好女孩,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魏濤讓祝喜春開車去龍泉山莊,這種事他不認為是多管閒事,先知先覺如果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能夠做點貢獻,不讓更多的人遭受那個神經質瘋狂女人因為報復帶來的無妄之災,心裏也會安穩,晚上做夢是會笑的。
另有幾分,也是好奇。
好奇心這東西,謹慎的人會在安全情況下去好奇,而恰好,魏濤有些時候很謹慎,且自身實力足夠確保安全,所以他來湊湊熱鬧,看看能否給這樁案子,做點貢獻出來。
滔天的火焰,越燒越旺,在從縣道進入到龍泉山莊小路的位置,堵車已經進不去了,來到這他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消防車竟然沒有辦法快速通過,你敢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
道路是通的,可對於一個一直在效仿天然居的龍泉山莊那位採石場老闆童猛和張老三張慶發,在張慶發的哥哥被調離到閒職之後,自知跟天然居沒有繼續較勁的資本,退出了興隆鄉的位置,搬到了幾公里之外,不再以截取天然居顧客資源為利益點。
修路,卻不想真的投入那麼多的錢,沒有柏油馬路,而是墊的沙石鋪設出來的路,下雨,泥濘,道路越來越差,還沒有及時的補修。
阻擋顧客的車子了,沒辦法了,童猛和張老三才花錢找人,運送沙石,繼續修修補補。
拿不出足量的錢,下面的人手腳又不乾淨,連材料都運不夠,只能是勉強修補出來一條足夠小車通行的道路,那寬度,現在讓消防車通過,直接就陷入了泥坑之中。
那邊大火,人仰馬翻,這邊陷車,找尋附近的人幫忙都找不到。
從裏面跑出來的顧客,見到車子過不去,想着的不是下來幫忙,害怕的直接棄車徒步離開,不那麼害怕的,在車裏等待,反正着火的地方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魏濤讓祝喜春將車子插隊停到了路口,也不管別人如何,只要不擋行車路即可,要在最好的位置能看到從裏面走出來的人。
龍泉山莊的大門,到縣道的公路上,也就二里多地,不遠不近,在疏散人群時,自然是不介意這點道路。
旁邊有村莊,只是對於顧客而言,離開才是首選,烏漆嘛黑的村莊裏有什麼可進去的。
村子裏面很快也亮了起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多數人都走出來看向龍泉山莊的方向,那大火,讓一些內心想要做好事的人,也只能是望而興嘆,好在那點善心還可以幫到消防車,出來拿着木板墊在泥水裏,拿着鐵鍬一鏟鏟的往路上墊灰土,讓車軲轆能夠借力,猛踩油門從泥水裏爬出來。
過了一會兒,再有組織的,大家幫着推車,人多也是微不足道的力量,聊勝於無,讓第一輛消防車通過,隨後是龍泉山莊的人和附近願意來幫忙的村民一起,趕緊臨時將道路闊墊,讓消防車能夠順利通過。
魏濤不關心這些,他讓祝喜春在車上,讓陸江跟自己下車,站在路旁看熱鬧的人群里。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認出來,?亦或是那個女人會不會在完成之後從裏面走出來?甚至他連這到底是不是那女的所作所為都不知道?單純是好奇之中一絲絲預感和瞎貓碰死耗子的想法,左右不過是浪費一點時間,很多事情有時候差的不是別的,就是一點點瞎貓碰死耗子的運氣。
萬一是呢?
記憶里,也沒有龍泉山莊,自然也就不知道什麼龍泉山莊着火的記憶。
可這才一天時間,又來?會不會是巧合?跟那個女人就沒什麼關係?
不管是不是,魏濤就當是看熱鬧了,然後順便盯着一個個從裏面出來的人。如果是坐車出來的,那沒辦法了,就當是單純看熱鬧了。不過魏濤覺得如果真是她,九成是不會搭別人車出來,太顯眼,可以走出來,可以在現場看着,當然,也很有可能這瘋女人就躲在村子裏誰家院子裏,躲到明天早上。
祝喜春和陸江不知道老闆什麼意思,所以看熱鬧歸看熱鬧,也跟旁人聊天,到消防車進去,裏面的客人除了最開始急迫的,剩下的開始有序離開,他們也打聽到了。
「龍泉山莊的消防設備,不合格。」
「基本的栓閥都不合格,消防車去接水,竟然閥門是壞的。裏面的滅火器數量也不夠,消防栓數量不夠。」
對於這些消息,魏濤並不感興趣,祝喜春二人以為他是來觀察對手,殊不知,這童猛和張老三如何,早已不入魏濤的眼。
沒看到,伴隨着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魏濤微微皺起眉頭。
龍泉山莊已經剩不下什麼了,大火燒到了半夜,澆滅了大火,剩下的也接近是一片廢墟,看熱鬧的人也陸續回家,村民們最初的興趣過後,回屋,關門,閉燈,睡覺。
魏濤一直在看,一直在看,旁邊人都不理解他到底在看什麼,當站着圍觀的人少了,他就坐在車裏。
當周遭有車子要進到裏面更近距離觀看,他也湊過去。
當龍泉山莊大門前的車子少了,他也跟着順勢出來,然後停在路旁的一個岔路口,讓祝喜春熄火,等待。
他有種預感,這不是意外,如果猜准了,那自己很大概率今天會跟那個女人來一次隔着車子的二十米內近距離接觸。
車子裏很安靜,祝喜春和陸江,都沉默着。
後者是員工的身份,已經被魏濤折服,無論是未來的好前景,還是當前跟着老闆吃香的喝辣的,都已經讓他離不開魏濤。
至於祝喜春,現如今的他,已經越來越看不懂魏濤了,這樣的感覺有兩次,從魏濤開始跟母親街邊練攤,他和仇博都覺得不可思議,年輕人麵皮薄,鐵哥們什麼樣的人,他們太清楚了,怎麼可能那麼淡然,怎麼可能不要所謂的年輕人面子,跑到大街上練攤?被熟人看到,不會覺得丟面子嗎?
說是兩次,不如說是一次,從那時候開始,魏濤的表現就在顛覆祝喜春對他的認知,時間長了,他漸漸接受了,將魏濤的表現歸結於他長大了,突然之間開竅了,這才有了今日的魏總。
平時,兄弟倆還是兄弟倆,明明魏濤還是以兄弟方式相處,祝喜春卻已經變得話少了很多,尤其是在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他都沉默着,聽從號令不去多說一句話,一掃過去很猥瑣的性格底色,越來越穩重。
像是曹曦雨、唐岑、李東、劉磊,這都是初中同級不同班的同學,就算不熟沒打過交道,也都認識,在這兩年多時間,即便是有他們在,祝喜春也越來越開始表現的像是一個員工,而不是同學關係。
跟劉磊從上學時候互相看不順眼,到後來成為哥們,劉磊有一次兩人包宿喝酒折騰了兩天去洗澡時,泡着澡,詢問過他,兄弟現在那麼厲害了,你給兄弟打工,有沒有心裏不平衡的時候。
祝喜春跟劉磊是難得正經:「你看我現在都有什麼了,跟着魏濤我幹什麼了嗎?」
鮮時光店鋪,每個月兩萬塊的工資,時不時還有這樣那樣的獎金和福利。付出什麼了?劉磊想說你給魏濤賣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哪有啊,如果是兄弟,沒這些利益關係,魏濤有事了,你能不上嗎?
時間長了,魏濤也只有跟幾個同學或是髮小在一起的時候,會鬧一鬧,平時基本上有祝喜春在的地方,就有陸江在,他也不是故意裝,是環境和周遭的一切,讓他慢慢開始適應了老總的身份。
好在是兩個人,基本上一些命令口吻的跑腿做雜七雜八事情,他都直接吩咐陸江,從五千到一萬的工資,陸江是知足的,況且乾的小事多,一些小獎金小福利拿的也多。
祝喜春不好意思油卡、禮品等小東西去占魏濤的便宜,魏濤也不會隨手將一些價值不夠高的東西給他,一條煙兩瓶酒之類的,那樣不好,會集中跟祝喜春開着車到他家,逢年過節的,晚輩身份去送禮。
這些雜七雜八的一些小福利,基本都給了陸江。
這是日常的時候,可一旦有了正事,當魏濤真正開口或是不開口表情嚴肅下來之後,就沒有什麼這樣那樣關係了,他要做正事了,所有人都要遵從他的意志,不允許有半點質疑和反作用。
只能有一個聲音,所有人都要被魏濤如臂驅使,不能有半點執拗。
他坐在車裏,讓熄火,那就熄火。
窗戶縫隙帶來的涼風,不足以給大家帶來清涼,那就忍着熱,擦拭汗水,也坐在那裏。
人少了,魏濤也無需再去告訴他們幫着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別說一個人了,一條狗出現在視線里,都斷然沒有看不清的時候。
火還沒有完全滅,看熱鬧的人幾乎沒有了,魏濤這時候盯的很緊,他知道,如果換成是他,這時候走是最恰當的。
一個很有些文化素養的女人,愛乾淨,師範畢業,當過鄉鎮中學裏面的化學老師。
她很自信,這是紀錄片裏呈現出來的,僅有不多片段在裏面採訪她的畫面,給魏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樣的女人,留在現場看一看是很有可能的,為了不被發現,她會儘量讓自己的行動軌跡,是和多數人重疊聚集。也不會躲在村子裏的豬圈倉房之類的地方一晚。
現在的她,正在建立一種瘋狂的自信,一次一次的得手,她應該……
呼!
如果一會兒沒人了,或是只有零星的人從裏面出來,那就算自己判斷錯了。
嗯?
當最後一批膽子大的沒有被嚇跑而是全程看熱鬧的顧客從裏面出來時,多數都是沒有車子的,坐小客或是打車來的,這個時間段,結伴同行,也能節省車費拼個車。
也是因為沒有車,跑出來之後發現火勢蔓延不過來,也就不害怕了,反正也沒車,看會熱鬧吧。
如果不是出現急迫的險情,可能沒車的顧客,還有可能搭車到那些開車來的顧客,現在是那幫有車的人,第一時間自己先跑了,誰還管不認識的陌生人啊,所以這個時間段,眼看着山莊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沒有交房費或是飯費的,算是撿到了,結伴出來想辦法攔車回去吧。
沒有認出來,但有一群人,引起了魏濤的注意,是六七個女人,天很黑,儘管有路燈,他還是看不清楚每一個人的臉。
但其中有一個人的狀態,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沒看錯,綜合龍泉山莊的生意,這幾個女人應該是朋友聚會吃吃喝喝,或許她們之間可能會有爭吵或是鬧意見的時候,但很顯然不是現在這樣的場合,那為什麼有一個人,與其她人格格不入呢,故意自己走在後面,也不跟人聊天,也沒有微醺被一場大火嚇得醒酒後的亢奮。
「現在啟動車子,遠點跟着,看她們什麼時候攔到車,攔車的時候,跟上去,注意那個穿着紫色裙子的,跟着她。」
祝喜春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當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距離,聽不到他們這邊啟動車子的聲音,才啟動車子,遠遠的跟着,他還注意一點周遭的車輛路況,陸江則是雙眼瞪圓了,看不清也緊緊盯着前面。
好在,來往車輛都亮着車燈,距離有些遠看不到了,伴隨着車燈的閃過,能看到一瞬間的影像,陸江盯着的,就是這一瞬間能夠看到的紫裙身影。
魏濤也盯着,心裏暗道,是她嗎?瞎貓碰上死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