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王將軍不愧多次受陛下褒獎,果真是眼裏不揉沙子。朱某確實留了一手,故意讓其捉摸不定,這才有了明日之約。
但若想令其主動降低價碼,按照我等的想法行事,光靠朱某這點本事遠遠不夠,還需請動一尊大佛,這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通過今天的談判,朱雀也刷新對王大頭的感官。原本以為此人類似東廠番子和錦衣衛緝事,專門干偷雞摸狗刺探私隱的勾當,只要心狠臉皮厚誰都能幹。不曾想還很內秀,頭腦靈活且見識寬廣,於是又開始了考教。
「此事不宜驚動官府!」
「朱某曉得」
「濠鏡澳的加布里埃爾或者郭主教?」既不是官員還稱得上大佛,這讓王大頭好生納悶。
想來想去,稍微沾點邊的只有葡萄牙人了。好歹這兩位也是入京面過聖的,雖然在廣東地界上還稱不上大佛,也算的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除了工作上的疲累,還有心理上的壓抑。大明在很多方面比歐洲富足、寬鬆,又在很多方面比歐洲保守、苛刻,比如說女人。
「嘶呼」奧雅妮以非常不雅的姿勢半躺在柔軟的藤椅中,雙腿高高架在辦公桌上,背後的窗戶敞開着,窗簾被海風吹得不停翻飛。
只要那位笑起來很和藹還帶着些許傻乎乎的皇帝有些許不滿,稍微努努嘴皺皺眉,自己和席爾瓦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還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為此抱怨。
為了入鄉隨俗,她所有的好看衣裙全無法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包括皇后贈送的禮物。平日裏想要出門只能穿着黑不溜秋的海軍便服,再戴上尖尖的草帽,裝扮成為海軍做事的小吏。
「他是個魔鬼!沒錯,就是魔鬼,是上帝派來懲罰罪人的!」一想起那張胖乎乎的臉,腹中的諸多不滿、苦悶就立刻被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憤怒和恐懼。
「她能管用?」這個人選真是太出乎王大頭意料了,根本就沒往那邊想過。
做為日月銀行的最高領導者,她和席爾瓦不得不在大明沿海的七八座城市間跑來跑去。好在有海軍的通訊船可用,免去了不少舟車勞頓。如果走陸路,怕是一年也跑不完一圈。
「沒有十成把握,七八分而已!」朱雀使勁兒點了點頭。
否則就會被當做妓女。沒錯,大明雖然對女人的貞潔很看重,卻允許一種叫青樓的場所存在。那裏面的女人就是妓女,來源五花八門。據說如果當官的犯了罪,男人會被殺死或者流放,年輕的女眷則會被賣入青樓。
即便這樣也無法去市集裏隨便閒逛,衣服可以換,話也可以不說,可婀娜的身材無法完全掩飾住,近距離一眼就會露餡。
「你且回去等我馬車、馬車去日月銀行!」王大頭也不廢話,伸手向等候在碼頭邊的車夫高喊一聲,扔下朱雀快步走了過去。
隨着檀香木髮簪緩緩拔出,金色長髮如瀑布般滑落,呈現出波浪般的起伏。刻板的黑色海軍便服隨之被解開,露出了被其緊緊包裹着的肌膚,淡淡的古銅色,異常飽滿。
可是不管如何苦悶,工作也要完成,還必須做好。這裏可不是西班牙,更不是意大利和法國,國王即便想為難貴族也得找到足夠的證據。
這個辦法在見到荷蘭人之後就突然萌發了,主要是他們的眼睛很像,瞳孔都帶着明顯的灰藍色。當然了,長得像又都是西番人並不足以在談判中佔據主動,奧雅妮對商業的天賦才是重點。
能有七八分把握可見其重要性。王大頭覺得朱雀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瞎說,更不敢故意找個人讓自己知難而退,當下咬了咬牙準備盡全力了。
「十分肯定,只是要快,過幾天她還會不會走朱某真不敢保證。」見到王大頭的模樣,朱雀在心裏有一種報復的喜悅。
「咔嚓」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過後,一團火焰亮了起來,緩緩靠近細細的雪茄煙,瞬間將其點燃,隨即被噴涌而出的煙霧吹滅。
這裏的女人無論貧富,都不能隨意拋頭露面,更沒有舞會、酒會之類的應酬。結婚前要在家裏守身如玉,結婚後也得甘於相夫教子,最好是永遠不出院子才會被社會廣泛稱頌。
「呼你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不過沒關係,這次就讓你看看某的本事確定她在日月銀行?」
他也不是沒想過有誰能幫忙,可選來選去,如果不牽扯到官府,好像就只有這位女人了。那個叫席爾瓦的大胖子應該也挺有本事的,怎奈語言表達能力欠缺,不適合唇槍舌劍的談判桌。
「非也非也朱某想讓您去請的是日月銀行女總管奧雅妮,她此時剛好在廣東巡視。」王大頭越是愁眉苦臉的使勁兒猜,朱雀就越得意。
皇帝自然能回答這些問題,可當屬下的不能老拿密信當家書沒事兒就寫一封。但奧雅妮就不怕了,雪花糖廠與日月銀行不僅僅是業務上的合作關係,還是同為皇帝辦事的機構,相當於同僚,互相請教很合理。
對於這位來自西班牙的女人朱雀從一開始的不屑、不解,通過幾年的合作,已經轉變為佩服和讚賞了。如果不是性別問題,只要聞聽奧雅妮來廣東,他恨不得整天跟隨其左右,有很多想不通的問題要請教。
在歐洲除了教皇和比較遠的幾位國王,自己見過多一半的貴族,無論來自法蘭西、英格蘭還是意大利亦或德意志,沒有一個人能讓自己產生如此大的懼意。也不能全部歸於恐懼,更多還是無力感。
這位大明皇帝平心而論並不殘暴,至少在對待皇宮裏的太監、宮女方面展現出了足夠的寬容。但恐懼並不全來自於對痛苦和死亡的畏懼,有時候一個人如果知道的太多或者足夠智慧,也會讓人感覺到深深懼意和無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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