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夜襲
待等江然回到客棧,這邊也是一切安好。
唐詩情就在江然的房間裏等着他。
見他回來,便拉着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
「如何了?」
江然把情況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唐詩情也有些意外,而她的第一個反應倒是和江然一樣:
「他該不會也是我教中人吧?」
魔教百年以來,各種分崩離析,門人弟子四散,找不到組織的情況下,說不定就會做點什麼。
就好像君何哉,他就加入了天上闕,硬是干到了尊主的位置。
從而借天上闕的勢力,攪動風雲。
如果說有魔教高手,在找不到魔教的情況下,混跡於殺手組織之中,最後干到了樓主的位置。
倒也未必說不過去。
「可倘若如此,為何要避而不見?」
江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唐詩情輕輕搖頭:
「該不會是以為,你想要將他抓起來換賞銀?」
「倒也難說……」
江然笑了笑,他原本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雖然說無生樓今天晚上來的這人,抓了也能拿去換賞銀。
可問題是,這樣的小角色,就算是換又能換來什麼?
執劍司上都未必榜上有名……畢竟殺手組織,從來都是隱秘小心的。
長公主就算是想要找人調查,都未必能夠摸得到門路。
又如何能夠將名字列在名單上?
也就一些比較出名的……例如五毒一流,還算是有些價值。
至於無生樓樓主,那自然更是非比尋常。
此人的賞銀雖然不如天上闕的尊主,卻也相差不算太大。
他比君何哉更加厲害的是,他是五國通緝。
畢竟,這橫跨五國的大組織,太招人恨了。
凡此種種,與其在對方一現身就將其拿下,還不如看看對方的意圖,然後來一個順藤摸瓜。
實則江然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只是最終的結果,卻有點意想不到。
兩個人在這合計了良久,最後也沒有什麼頭緒。
「罷了罷了,不再多想了……」
江然擺了擺手:
「觀其行事,今後應該還會有所交集,是敵是友,也終將現出原形。
「在這之前,先靜觀其變吧。」
他看了一眼外面夜色,輕聲說道:
「相比起來,我倒是更在意他說的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事?」
唐詩情給他添茶,一邊輕聲問道。
江然想了一下說道:
「長公主的那位侄子,名叫單聰,是當今聖上的第二子。
「本應該是尊崇至極的身份,卻遊歷江湖到了錦陽府。
「當日,錦陽府外……」
他將認識單聰的經過跟唐詩情說了一遍。
這些事情唐詩情之前並不知道,其實,對於單聰她也並不關心。
不過聽完了錦陽府外的那一番經歷之後,她倒是若有所思:
「當時的出手的人,絕不是吳笛……
「那出手的人會是誰?
「他的目的到底是吳笛,還是單聰?」
「都有。」
江然一笑:
「出手之人你也認識,便是田有方。」
唐詩情一愣:「這又是怎麼回事?」
江然又將田有方和吳笛之間的恩怨糾葛說了一遍,並且提到了當天夜裏田有方說的那些話。
根據田有方的說法,讓他出手暗害單聰的人,乃是當朝武王爺。
這皇室糾葛本就鬧得人盡皆知。
哪怕唐詩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修萬古悲,也還是聽說了這件逸聞趣事。
畢竟皇室的瓜,總是不能放過的。
「所以,你如今也在懷疑,支持青國於金蟬之內活動的,便是這位武王爺?」
唐詩情眨了眨眼睛:
「倘若當真如此,我們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
江然一笑:
「我們是江湖人,朝堂的事情,不歸我們管。
「哪怕管的再多,那位也不能將龍椅讓給我來坐。」
「伱想坐嗎?」
唐詩情抬頭問江然。
是很認真的那種。
好像江然只要說一句『想』,唐詩情就要殺入京城之中,把當今天子從龍椅上拽下來一樣。
這跟平日裏唐畫意開玩笑的那種完全不一樣。
因此江然也不好亂開玩笑,萬一唐詩情當真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即搖了搖頭:
「當皇帝沒有意思,我不是能夠坐得住的人。
「若是不能行走天下,四海浪蕩,人生豈非毫無趣處?」
唐詩情聞言點了點頭:
「那我就隨你一起浪跡天涯。」
江然心頭微微一觸,拉過了唐詩情的手,輕聲說道:
「是不是我去哪裏,我做什麼,你都會陪着我?」
「那是自然。」
唐詩情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龍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罷,你上天,我就隨你做仙,你要是入了地,我就和你一起化鬼,除非你趕我走,否則的話,我再也不想從你身邊離開了。」
「只盼着有朝一日,你莫要後悔。」
江然輕輕搖頭,他自問自己沒有這麼好,可以讓一個人這般死心塌地。
「我自然是不會後悔的。」
唐詩情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她總是叫江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心疼。
似乎只要自己對她好一點,她就能開心許久。
江然輕輕出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朝廷若是亂了,對我來說,也有一定的好處。
「倘若這我武王爺當真陰謀造反,那他的腦袋得值多少錢啊。」
唐詩情想了一下,雙眸里的小星星也是異彩紛呈。
她忽然問道: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捉刀人了。
「那你……會做什麼?」
江然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就找一塊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蓋一座大房子,大莊園。
「可以養一些雞鴨牛羊。」
「還有狗!」
唐詩情立刻提議。
江然發現這姑娘是真的很喜歡狗,便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還得養狗,養好多狗。」
唐詩情連連點頭。
「然後呢……我們,帶上畫意,接上唐員外,還有老酒鬼。
「我們就在這大莊園裏生活。
「練練武,讀讀書,下下棋,寫字畫畫,想做什麼都好。」
「還有葉驚霜葉姑娘,長公主,楚雲娘,田苗苗,顏無雙……」
唐詩情扒拉着手指頭。
「等等等等……」
江然連忙打斷:
「驚霜也就算了,這後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不喜歡她們嗎?」
唐詩情詫異的看着江然。
「……」
江然一陣無語:「我為什麼會喜歡這麼多人?而且,退一萬步來說,為什麼連田苗苗和楚雲娘都算上了?」
「那我不知道啊……不過,反正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全都接來。」
唐詩情笑道:
「你有這麼多銀子,都可以養活得了。
「如果你的銀子不夠用了,就跟我爹要。
「他有的是銀子。
「如果他的銀子也不夠了,你還可以讓我教內弟兄去營生賺銀兩,然後拿給咱們花費。」
「……你想的怪好的呢。」
江然伸手在唐詩情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好了,現在不許胡思亂想了。
「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恩。」
唐詩情看了看外面夜色,眼珠子滾了滾,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臉就紅了。
站起身來:
「那……那我先去休息了。
「你也早點睡吧。」
「好。」
江然點了點頭,起身將唐詩情送出門外。
一直到看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這才關上了房門。
坐下之後,看着桌子上的半杯茶水,啞然一笑,端起茶杯便一飲而盡。
其後便來到了床上躺下。
夜幕越發深沉,客棧里也格外的安靜。
江然再一次被驚醒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窗外仍舊漆黑一片。
但是有人在撬窗……
江然看着窗口,一時之間都有點迷茫了。
這年頭的毛賊都這麼卷了嗎?
大年三十不在家好好過年,還出來營業?
給同行一條活路啊!
這念頭剛到此處,窗戶就已經被撬開了。
然後就見一個人一骨碌鑽了進來,落地之後,腳好像還有點沒站穩。
江然就看着這人扶着窗框子,然後慢慢的關上了窗。
緊跟着就是一步三搖的朝着江然走了過來。
「嘿嘿嘿……」
到了床前,這人發出一聲怪笑:
「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裏跑……」
說着,一把掀開江然的被子,就鑽了進去。
江然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其按在了身下:
「臭丫頭,晚上不睡覺,跑到我這裏撒酒瘋了?」
唐畫意奮力掙扎:
「你……你鬆開我……你……你休想欺負我……」
江然看她這模樣,就知道人還沒清醒:
「果然是在發酒瘋。」
隨手鬆開了她的腕子,就見唐畫意忽然一回頭。
雙眸之中,似乎接引了天上星光。
江然只覺得精神一晃,造化正心經當即一轉,繼而大怒:
「臭丫頭,你敢對我用心魔念?」
說話間,將她拽起來,摁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大巴掌就要落下去。
唐畫意兀自掙扎:
「可……可惡啊……心魔念對你沒用……我,我到底該怎麼對你用強……」
江然氣笑了:
「你還想對我用強?
「長本事了你……」
這一巴掌倒是拍不下去了。
恨恨的將她扔到了一旁:
「還不趕緊回屋睡覺?」
說完之後,就發現,唐畫意呼吸均勻,竟然已經是睡着了。
睡着睡着,還嘿嘿怪笑:
「總算是讓我得逞了吧,姐夫乖……我會對你負責的……」
「……」
江然聽的臉都綠了。
這是做了一些什麼夢?
在夢裏她到底對自己幹了什麼?
他又看了看窗戶,以及床上躺着的唐畫意,忍不住揉了揉腦門:
「難道她是做夢,做過來的?
「人家做夢也就僅僅只是做夢……她做夢,還付諸於行動了?」
江然哭笑不得,索性趴在一邊,瞅着她,問了一句:
「你打算如何對我負責?」
「我將來……」
唐畫意說到這裏,就翻了個身:
「……對你好……」
「怎麼個好法?」
江然眉頭一挑。
「嘿嘿……」
唐畫意傻笑一聲,就不回答了。
畢竟只是做夢,不可能有問有答,真的是那種有問有答的,多半都是沒睡着。
江然哭笑不得,感覺這一晚上真不消停。
翻了個身躺下,看着床帳發了一會呆,繼而放下了床簾,也沒有驅趕唐畫意,便自顧自的睡了。
反正同床共枕又非第一次。
上一次姐妹倆都在,自己尚且能夠忍耐的住。
單單就唐畫意這麼一個小妖精,自己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江然很快就發現,自己小看了唐畫意。
唐畫意睡覺很不老實,上一次江然就發現了,不過那次還好,床上空間有限,唐畫意輾轉騰挪,施展的餘地很少。
可這一次不一樣,給了她充分發揮的舞台。
然後就開始施展起了她的十八般武藝。
……
……
唐畫意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夢。
雖然夢的是什麼,隨着雙眼睜開,就一下子淡忘了。
做夢就是這般有趣的一件事情。
半夢半醒之間,還能很清晰的記住這個夢的內容。
並且決定醒來以後一定不能忘記,留待日後慢慢回味。
可一旦真箇清醒,就是半點不由人了。
最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徹底睜開了雙眼。
看着陌生的床帳,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這一路走來,天天換地方睡覺,能熟悉才是咄咄怪事。
只是凝望了一會之後,她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自己的手……怎麼好像被人給綁起來了。
她低頭瞅了瞅,確實是被綁起來了……是被腰帶綁的。
這腰帶很熟悉……是江然的。
之所以這麼熟悉不僅僅是因為天天能夠看到,關鍵是,這是她和唐詩情在錦陽府親自給江然挑選的。
用料講究,縫製的手法更是考究。
只是唐畫意怎麼都想不明白,這腰帶為什麼不在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而是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上?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了江然正在呼呼大睡。
唐畫意猛然瞪大了雙眼。
腦子裏一瞬間浮現出了無數的小片段。
並且轉眼之間就列出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昨天晚上自己酒後亂性,跑過來對江然用強,然後被他武力鎮壓,最後綁住了手腳扔在一旁。
第二種,昨天晚上江然喝醉了,酒後亂性,跑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給抓了過來,打算發泄獸慾,結果自己雖然喝多了,卻仍舊堅守底線,抵死不從。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給綁了……然後為所欲為?
她感受了一下,好像身上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那多半不是。
畢竟按照她對自己的了解,如果江然對她用強,她根本不會抵死不從,肯定立馬就從。
那難道是第一種……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自己大概也沒有成功。
「可惜了……」
唐畫意嘆了口氣。
「什麼可惜了?」
江然的眼睛還閉着,但是嘴巴卻張開了。
「你沒睡着?」
唐畫意吃驚。
「我想看看你的清晨起來之後,良心會不會痛。」
江然睜開眼,瞥了唐畫意一眼。
「為什麼良心會痛?」
唐畫意舉起了自己的手:
「就算是痛,也是我的手痛,以及頭痛。手痛是因為被你綁了,頭痛是因為宿醉。
「非要說良心痛的話,該痛是你才對吧。
「我一個妙齡少女,睡覺的時候好好的,還在自己的床上。
「結果一覺醒來,就到了一個男子的床上。
「還被綁了雙手……」
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管對自己如何了解,不管有什麼樣的猜測。
反正先倒打一耙就對了!
畢竟按照正常的思路,自己這個說法絕對沒有問題。
江然眉頭挑了挑:
「你就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能做什麼?」
唐畫意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然後偷偷摸摸的問道:
「我得逞了嗎?」
「你還想得逞?」
江然冷笑。
「……都沒得逞你說什麼啊。」
唐畫意撇了撇嘴:
「而且就現在這樣,誰得逞還不一定呢,你說我現在要是喊一嗓子,他們衝進來看到我們這模樣。
「是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你?」
「小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
江然臉色一沉,伸手就將唐畫意從床上拽了起來。
「誒誒誒……拽就拽,別掀被子啊,冷冷冷……哎呦,你真打啊!我的屁股……」
好半晌之後,江然方才放下了唐畫意。
唐畫意給打的臉頰泛紅,咬着下嘴唇,敢怒不敢言。
「行了,起來洗漱吧。」
江然掀開床簾,便翻身下床。
「你給我解開啊。」
唐畫意伸出雙手。
「這點東西,能困得住你?」
江然伸了個懶腰:
「自己解開就是,別懶了,一揮去把長公主給我叫過來,我有事要找她。」
「你跟她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唐畫意兩手一翻,綁在手上的腰帶果然就已經鬆開。
她順手迭好,放在了江然枕頭邊上:
「人家可是堂堂的長公主,你這呼來喝去的,還得人家親自來見你……腰帶給你擱這了。」
「知道了。」
江然抄水洗臉。
唐畫意撇了撇嘴,臉上一轉,已經恢復了厲天心的容貌:
「昨天晚上還跟人家同床共枕,一早上起來就讓我去找別的女人。
「男人啊……我呸。」
不等江然發作,說完之後,一溜煙就翻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