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已經覺得可能人不會來的時候,一道小小的身影從遠及近慢慢清晰了起來。
「胖丫,你總算來啦!」沈青瑜本有些歡快的心情在看到來人那一雙哭腫的眼睛後方沉寂了下來,是了,她姐姐還在大牢裏。
她本想帶着人前往牢裏看望劉舜華,卻中途改了主意,叫人將胖丫約了出來,尋思着在見劉舜華之前先問過胖丫她姐姐舜華是否認識朱二的,再與劉舜華的話相互印證,她們兩個日日都在一起,劉舜華有什麼事必然避不開胖丫。
看到胖丫哭腫的眼睛,沈青瑜心裏也不好受,寬慰道:「你家裏的事我都聽說了,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胖丫抿着嘴,忍了一下沒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抽噎道:「二丫,你說我姐她會不會……會不會被砍了腦袋啊?我就這麼一個姐姐,我不想她死!」
沈青瑜連聲道:「不會的,怎麼會死呢?你姐姐肯定沒事的,只要抓住真正的兇手,你姐姐自然就沒事了。」
她始終願意相信那個臉上帶着靦腆笑容的女孩絕不會是這件兇案的罪魁。
胖丫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真正的兇手?」
直至此刻,她都沒有真正察覺到這件事的本質是什麼,只知道她姐姐被抓走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掉腦袋。
聽了沈青瑜的話,她也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一時間茫茫然不知所措。
「你父母都出去了?」沈青瑜想着報信的人的回覆說在劉家只有胖丫一個人,遂開口問道。
「嗯,」胖丫的淚水仍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爹娘拿着錢,想去牢裏看看姐姐,可看守的人不肯通融,爹說是我們的錢太少了,今天就和娘去找人借錢去了,說什麼也要看姐姐一眼。」
風越發大了,嬈雪擔心沈青瑜的身體,提醒道:「姑娘,天太冷了,再吹下去您的身體怎麼受得了,不如進屋裏詳談?」
沈青瑜便攜了胖丫的手往屋裏去,入手間只覺得胖丫的手又冷又硬,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心疼的感覺。
站在門邊上的是個長臉的女孩子,她為沈青瑜兩人掀開門帘,神色恭敬。沈青瑜看了一眼,覺得有些面生,不像是沈家的,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女孩看着不過十五六歲,模樣清秀,再觸及沈青瑜的目光夠慌亂地垂下頭去。
嬈雪輕聲道:「是莊子裏看門的那個老人的女兒,為着照顧姑娘才叫她過來的。」
沈青瑜有些不解,除了如意、嬈雪兩個,她身邊的小丫頭還有好幾個,為何又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只是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只想了一下,很快就將這件小事忘卻。
她拉着胖丫坐下,輕聲問道:「你除了每日出來撿柴,應該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家裏,對嗎?」
胖丫愣愣的,不知道沈青瑜為什麼這般問她,但還是老老實實點頭道:「嗯,怎麼了?」
沈青瑜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姐姐她平時很少出門的。我想知道她認不認識那個朱二。」
胖丫搖頭,「肯定不認識的,那個朱二我從來沒見過,我姐姐當然更不可能認識。」
沈青瑜思考了下,「你姐姐如果出門會去哪裏?」
胖丫想了一會兒,答道:「我姐姐只有刺繡一個愛好,出門也就是在相熟的人家繡繡帕子,從不走遠的。」
沈青瑜急切追問道:「誰家?」
胖丫道:「一個孀居於此的寡婦,我姐姐和她很談得來,但因為我爹娘不太喜歡他們來往,所以也去的很少。」
寡婦?
沈青瑜心中一動,想起之前的消息,朱二和一個寡婦走的很近,應該就是這個女人了。
朱二和劉舜華若是相識一定會是這個原因。
這邊沈青瑜繼續詢問胖丫諸多瑣事,胖丫對小夥伴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另一邊,沈青林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也正將所知之事盡數轉述。
年輕人說完後,見沈青林神色淡淡,知道他這是對此並不在意的模樣,之所以關注皆是因為小姐的緣故,不由得多了一句嘴,「小姐她對此很是上心,要不要屬下……」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沈青林擰了眉頭,是不太高興的模樣,當即住了嘴。
一時間屋內十分安靜,半響,沈青林才嘆道,「她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係,天天往外跑,事事都要打聽,這副好信的樣子,我恨不得打她一頓。」
說是這麼說,他又有些後悔這幾年對她太過漠視,說不得就是因為少有人陪,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想起和她關係剛剛融冰那會兒,似乎是因為家中那件僕人死亡的案子,她幾乎天天圍着案發的地方打轉,當時他只覺得這孩子好奇心太重。
後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在他腦海中閃過,不知道怎麼就想起沈青瑜那句,想學驗屍當仵作的話來,心中一凜,她總不會真是認真的吧?
不會的,不會的。沈青林搖了搖頭,小孩子一會兒一個想法,應該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多少是希望這件事能夠快速揭過的,所以才會過問,聽了這麼許多,他似乎也被傳染了些許好奇心,隨口問道:「朱二身邊有可疑的人嗎?」
年輕人緩緩回道:「有,不過這件事我只覺得有些奇怪,似乎和案件無關。」
沈青林抬眼望過去,示意他說下去。
「那兩個住在朱二家的書生,聽鄰居的人說,他們並不經常在家讀書,經常出入一些青樓賭坊,很有錢的樣子。」
這就有點意思了,科舉推遲一年,有條件的自然在盛京住下,或租或買,開考時自然省得了奔波之苦,這二人既然有錢為何又選了離盛京有些距離的地方,看樣子心思卻全然不在讀書之之上。那麼他們留在此地究竟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