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70章 謝令姜:師兄未免玩的有些變態了

    第170章 謝令姜:師兄未免玩的有些變態了

    梅林小院裏屋的床榻前,空氣有些陷入莫名的凝固。

    二人之間,撒落的月光顯得氣氛格外的冷清。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沉默。

    這時,場上的月光有兩處來源。

    一處是來自於旁邊緊閉的窗戶縫隙。

    月輝從中被切割的斑駁零落。

    裏屋的景象宛若一塊漆黑的幕布,月輝就像是一道斜斜的筆畫,從幕布中間畫出一條斜豎。

    這條「斜豎」依次經過:朱紅漆的衣櫃、穿青裙的啞巴廚娘的清麗側顏、毛茸茸的褐絨地毯。

    還有一處月光。

    來自另一邊床榻上正擋在沉睡青年生身前的白毛少女手裏。

    她兩手緊握一柄纖長的寶劍,劍身上正有月光如流水般緩緩淌過,就像是在觀看一副滔滔江水的圖畫,只不過其中的江水換成了能散發月光的異水。

    不似人間產物,更像來自天上月宮。

    就算有人說鑄劍時有一輪明月被熔鑄了進去,估計也會有人相信。

    這處月光此刻正微微顫顫,跟隨着葉薇睞緊握劍柄的小手一起顫慄。

    朦朦朧朧的月光顫巍落在一張猶有怔然的小臉上。

    她銀牙如貝,死咬粉唇,睫毛顫顫的凝視前方搖頭擺手的繡娘:

    「怎麼是你……你……你偷偷接近檀郎做什麼?」

    不知為何,或許是某種默契,葉薇睞壓着嗓音問,她不禁轉頭,側視了一眼迷糊翻身繼續睡的主人,灰藍眼眸中閃過一些遲疑之色。

    「咿呀……」

    用力擺手的繡娘,似是見葉薇睞沒有再固執搖人了,她朝前方空空的伸手,似是想抓住什麼。

    「伱……」葉薇睞看見這位廚娘的目光有些痴傻的落在歐陽戎的身上,她微微皺眉。

    「你和主人什麼關係?」

    似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白毛丫鬟忍不住問道。

    月光下,繡娘低下腦袋。

    兩手自然垂下,揪着身側的青裙衣擺。

    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這啞女繡娘明明比豆蔻少女的葉薇睞芳齡大上不少,甚至掌握一套對大多數世人都生殺予奪的頂級練氣術。

    可是卻在葉薇睞漏洞百出的兩手握劍直指姿勢,與一雙藍眸的輕眯審視下,顯得有點怯弱可欺,柔順如羊。

    或許是面前的這白毛少女是檀郎親密的貼身丫鬟,狐假虎威。

    也或許是深夜自來的理虧心虛。

    又或許是……某種更深層次的自卑吧。

    「忘了,你不會說話……」葉薇睞見狀低語一聲。

    手中指人的長劍,被微微放下來一點,快要垂到地面。

    葉薇睞認識繡娘,之前甄氏還在梅鹿苑時,她去後廚學習綠豆糕的手藝,與繡娘打過交道。

    只不過並沒有深交,但是眼下她的反應倒也很明顯,是此前對於這位啞巴廚娘的印象不錯。

    這或許是此刻警惕稍減的原因吧。

    「你不像是要害人,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低頭嘀咕的葉薇睞,藍眸上翻,眺望着面前手腳似是無處安放的繡娘。

    自小就受盡世態炎涼與惡意冷眼的她,對於他人的善噁心念,似是有一種天然的敏感。

    繡娘聞言,林間小鹿似的輕盈抬首,忙不迭的點着腦袋,啊嘴無聲,小臉面色卻是有些鬆氣歡喜。

    啞女廚娘也不怕葉薇睞手中的月光長劍,前邁一步,看着檀郎背影,她左手豎起食指立在唇前,右手指向擺放有紙墨筆硯的書桌方向,似是朝葉薇睞示意。

    「嗆」一聲,葉薇睞乾脆收劍入鞘,劍歸木架。

    她看着一臉真誠的繡娘,小聲嘀咕:「是去書桌邊聊嗎……」

    猶豫了下,葉薇睞睡裙下的白皙小腿曲起,粉臀往前拱挪,似欲下床,弓足探鞋。

    可這時。

    繡娘突然偏頭東望,注視緊閉的木窗,木窗後,是空蕩蟲鳴的庭院與……蘇府方向。

    忽然的變故,令葉薇睞小身板往後縮了縮,不過她眼尖的瞅到了繡娘正聚攏在一起的秀眉,小聲問:

    「怎麼了?」

    剛問出口,她小臉怔了下,像是反應過來什麼,趕忙轉頭,看向身後方。

    睡容香甜的歐陽戎左手,默默握在一柄白檀玉靶刀的玉質刀柄上。

    是不久前,葉薇睞面對去而復返的深夜來客,慌忙之間放置的。

    剛剛注意力全在聊天上,竟是疏忽忘記了。

    「是不是有人來了?糟了,應該是謝姑娘感應到主人深夜握刀柄,擔憂出事,趕過來了。」

    繡娘不禁目光投向檀郎手中握着的那柄刀。

    面對繡娘上移的目光,葉薇睞小臉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唔,剛剛是我被嚇到了,病急亂投醫。」

    「啊……」繡娘小臉上露出些緊張拘謹之色,左右四望。

    雖然她有特殊的吐息之術,能藏匿氣息,不易被發現。

    可是那位謝姑娘不是瞎子,眼下正直衝梅林小院而來,眼睛也盯着這兒。

    在繡娘的感知中,此女距離已經不足百米,現在跑出去,被發現的概率不小。

    葉薇睞趕忙下床穿鞋,四望屋內,她小鼻子皺起,語氣有點小懊悔:

    「糟了糟了,謝姑娘進來看見你,肯定會叫醒主人……等等,要不你鑽床底躲躲?」

    「……」繡娘。

    ……

    謝令姜本來要回屋休息了的。

    今夜倒是沒有某梅花妝女郎跑上屋頂陪聊。

    她與往日一樣,坐在屋頂發呆。

    其實也不光是在發呆相思,同時也是在打坐運氣。

    至於睡眠,對於練氣士而言,運氣修煉、沉浸內視就是最好的休息養神。

    不過今夜風冷,謝令姜剛準備回屋,突然轉頭望向梅林小院方向。

    那一處她早就望眼欲穿的地方,此刻依舊黑燈瞎火,寂靜無比。

    謝令姜黛眉淺皺,嘀咕:「這麼晚,大師兄不睡覺握刀做什麼?」

    下一秒,一陣襲來的晚風,拂過空蕩蕩的屋頂,女子倩影消失。

    謝令姜的身影出現在梅林小院外。

    她皺眉看了看漆黑的門窗。

    旋即,心裏隱隱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大師兄!」

    謝令姜不禁脫口而出,霎那間,閃身來到正屋門前,伸手就要豎掌推門。

    可旋即,屋內傳來一聲略帶倦意的少女嗓音:


    「誰呀?」

    緊接着是少女穿鞋下床,走來開門的腳步聲。

    謝令姜動作微微頓住。

    此刻,練氣士的靈敏聽覺告訴他,屋子依舊是兩道熟悉的呼吸聲。

    她眉頭依舊微微皺起:

    「是我……你們還沒睡?」

    「唔謝姑娘怎麼來了?」

    伴隨少女的疑惑聲,「吱呀」一聲,房門被從內推開。

    「大師兄他……」

    謝令姜欲語,看見從屋內走出的嬌小身影,她話語卡住,柳目睜大了些。

    謝令姜看見開門走出的白毛丫鬟,銀髮如雪瀑般及腰,小身板上沒穿睡裙,身上裸露出大片白皙細膩如牛奶的肌膚。

    她赤着白足,下半身僅穿一件粉白短褻褲,僅僅遮蓋到膝蓋與大腿根中間偏上的部位,露出渾圓勻稱的細腿。

    葉薇睞的身子僅在同齡人中顯高,與謝令姜比並不算太高,但是腿型極好,纖瘦款的,多之一毫則嫌余,少之一毫則嫌欠。

    連謝令姜都不禁多看了一眼。

    不過讓謝令姜愈發側目與無語的是。

    這白毛丫鬟上半身的粉白繡荷花的肚兜都沒有穿好,頸後的細繩沒系,細繩從兩臂旁悠悠垂落,她僅僅將就的兩手抱着繡荷花的小塊菱形布料遮着鼓囊胸脯,似是忙着過來給她開門,沒來得及穿好胸衣。

    靜立門前的謝令姜微微側身,從葉薇睞身上偏開了目光。

    所幸謝令姜站在門外,背對後方明月,站在葉薇睞的角度應該看不見黑暗中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謝令姜努力保持如常面色。

    只是心裏不禁犯嘀咕:

    貼身丫鬟弄成這副模樣……大師兄每晚都在幹些什麼呢,白天不是說好了晚上好好睡覺嗎,淨整些浪費精力的,白天還治不治水了……

    晚上也治水是吧?

    偏目盯着一旁青石板的謝令姜,眼底湧出一點小哀怨與懊惱。

    她出身陳郡謝氏,家族中那些謝氏兒郎幾乎都有陪房丫鬟什麼的,有的甚至十四五歲就婚娶了,小妾都不止一房,早就見怪不怪了。

    所以對於男子身邊這種暖床的貼身丫鬟,倒是沒什麼心理芥蒂,男子只要遵守倫綱,正妻大婦只有一個,且不沉迷女色,厭棄正妻即可。

    這是大家閨秀、高門貴女的家教修養。

    況且大師兄平日不近女色,好不容易在甄氏的壓迫下收了一個貼身丫鬟,大師兄又是到了血氣方剛的年齡,倒是可以理解,也無從指責,人之常情。

    謝令姜此刻羞惱哀怨的真正所在。

    是心疼某師兄,白天忙也就罷了,結果晚上似乎更忙……

    謝令姜女兒家的細微心思,葉薇睞猜不到,不過若是換個女子,例如繡娘這樣的,她或許可以。

    但對於面前這位身份尊貴、出身五姓七望的謝氏貴女,蠻族出身的葉薇睞下意識的有點害怕,每回站在謝令姜身邊,她都會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葉薇睞隱隱清楚,或許是一種叫做自卑的東西在作祟。

    「唔,謝姑娘,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此刻,葉薇睞兩手抱胸,手指揉眼,仰着小臉,粉唇嘟囔。

    謝令姜回頭,正視她問:「大師兄睡下了?」

    「嗯。」葉薇睞點點頭,鼻音慵懶。

    她眼下站位有些微妙,開門後略微側開了身子,似是放人進屋之狀,可她的小身板又有一小半擋住了道,令腰間挎劍的謝令姜沒法筆直走進。

    謝令姜的目光,像是提醒了葉薇睞,小丫頭低頭看了看自己凌亂着裝,小聲補充了句:

    「床上有些亂……主人也是……」

    謝令姜抬起的右腳,默默收回到門檻外。

    站房門外的她,看了看面前這位睡眼惺忪、小臉疲倦的白毛丫鬟,又轉目探望了一眼白毛丫鬟身後的屋內,她皺眉道:

    「大師兄大半夜的,摸我裙刀做什麼?」

    門前肚兜少女似是臉蛋微微一紅,小聲說:「主人他不小心的。」

    謝令姜一下子就聽出了這白毛丫鬟的心虛。

    她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葉薇睞,身子微微前傾,宛若大婦壓迫一般,令後者不禁微微後仰,退了一步,緊張道:

    「謝姑娘,奴兒……」

    謝令姜忽然語氣加重,打斷道:「你大半夜耽擱大師兄休息也就算了,還在我面前說謊?」

    「不是不是……」葉薇睞胸脯前的兩隻小手用力搖擺,捂胸的肚兜都差點滑落下來。

    「快說,實話!」謝令姜右手扶劍,凝眸盯她。

    其實從剛剛起,謝令姜就一直豎起耳朵,傾聽屋內聲響,裏屋的那一道呼吸聲,確實保持着正常人睡覺一般的舒緩平常。

    謝令姜發現葉薇睞小臉漲的通紅,語氣也結結巴巴。

    「奴兒說,奴兒說,謝姑娘別生氣……其實是……其實是貼一起睡覺……睡到一半,主人忽然命令我整齊穿衣佩戴裙刀,然後……然後看他樣子他好像是更喜歡了,後來一時興起……興起間,抓衣辮都還不夠,手又抓住了裙刀的刀柄……」

    白毛丫鬟後面幾句話聲音越來越小。

    謝令姜歪頭,滿臉困惑:「什麼意思?什麼貼一起睡覺,讓你佩戴我裙刀做什麼,又什麼更喜歡了,一時興起?」

    葉薇睞小腦袋緊埋胸里,身子扭捏,小聲說:

    「就是……就是主人和奴兒睡覺時,嘴裏喜歡念叨謝姑娘的名字,好像是……是把奴兒當成謝姑娘了,主人更開心了……」

    「……???」

    沉默。

    門內外的氣氛只有沉默,空氣都快要凝固成鋼鐵了。

    這一回,輪到謝令姜滿臉通紅。

    「你……你們……不知羞……胡鬧……荒唐!」

    謝令姜羞的直跺腳,扭頭就要走人。

    葉薇睞胸口起伏了一陣,似是鬆了口氣,旋即微微吐了下粉舌尖,謝姑娘剛剛的俏臉,紅的她在黑暗中都清晰可見,像猴子屁股。

    院門前,謝令姜忽然停步,「等下,屋裏什麼氣味?」

    「啊,是……是東林寺大師給的助眠檀香。」

    謝令姜背身站了會兒,葉薇睞小臉變了下,謝令姜突然回頭,朝屋內喊道:「大師兄?」

    屋內寂靜。

    「大師…兄?」

    謝令姜又輕喚了一聲,可是卻運用了靈氣修為。

    葉薇睞都不禁瞪眼,感覺耳邊聲音宛若洪鐘大呂。

    屋內依舊安靜。

    謝令姜回身,大步朝屋內走去。

    「謝姑娘,主人他沒穿衣裳……」

    葉薇睞渾身緊繃,說到一半,卻被抿嘴的謝令姜揮袖拂開。

    謝令姜腳步不停,扶劍的手緊了緊,腳邁入房門,瀰漫檀香的裏屋突然響起歐陽戎的迷糊呢喃:

    「小師妹?你……你這是幹嘛……別抱我……快鬆手……你我師兄妹一場……」

    謝令姜腳步在漆黑裏屋前頓住,如釘子一般扎地,同時感應到了他又在摸她的裙刀……謝令姜猛地調頭,甩袖離屋:

    「大師兄你……你們……荒唐……荒唐!」

    謝令姜憤惱丟下一語,腳步匆匆離開。

    葉薇睞小臉微愣,瞧着這位謝氏閨女逃跑似的背影,她嘴裏嘟囔了句什麼,好奇回首,望了眼屋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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