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357章 我自巋然不動

    第357章 我自巋然不動

    「王冷然卑鄙無恥,鼠目寸光。怎麼有臉質疑大師兄的。」

    潯陽王府,聚賢園書房內,謝令姜嗓音清寒,冷色道:

    「他也不動豬腦子想想,李正炎、魏少奇一行人此前路過潯陽城,徘徊許久,不就是想行現在桂州起義之事,想尋找機會?

    「若不是有大師兄一直周旋對付,看着他們,在潯陽城實在鑽不到空子,現在下獄斬首、傳首數州的,就不是藍長浩了,而是他王冷然,王大刺史。」

    今日屋內只點了一盞燈火,靜靜擺在書桌上。

    旁邊那扇敞開的窗戶,有晚風漏進,火焰在風中搖曳。

    橘黃的光暈將歐陽戎、離閒一家人倒映牆壁上的身影推的搖搖晃晃。

    謝令姜替大師兄打包不平的聲音落下後,房內短暫安靜了會兒。

    離閒、離大郎等人轉頭,看向紋絲不動的歐陽戎。

    他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兩手合捧一隻韋眉剛剛遞來的茶杯暖手,垂目盯着杯中水面漂浮的茶葉不,一言不發。

    「造像四洲,除了北方太原府,南方分別是揚州、江州、桂州,是受中樞造像風波最大衝擊影響的三州。

    「李正炎他們被貶懷怨,是在找大義與民心,桂州就是最大的破綻。」

    是離裹兒開口,今日她未抱貓來,側偎椅子,一張畫有貴女斜紅妝、眉心點綴梅花的俏美臉蛋,微微蹙眉:

    「現在回過頭看,江州其實比桂州好,其次揚州,若我是李正炎,也會優先選此二州起事。」

    頓了頓,她紅唇輕抿成線:

    「特別是江州,阿父阿兄在這裏。

    「李正炎他們在潯陽的那段日子,應該是確實找不到機會,才跑去大老遠的桂州鑽空子的。

    「藍長浩啊藍長浩,志大而量小,才有餘而識不足,驕傲自滿,結果成全了李正炎,自己愚蠢也就罷了,連帶西南形勢糜爛,簡直死不足惜。」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離大郎嘆氣,臉色有些後怕:

    「幸虧當時我和父王,未見李正炎,否則麻煩就大了,百口莫辯。」

    韋眉憂心仲仲:

    「就怕仍舊瓜田李下,李正炎偏拿什麼衣帶詔說事,此事沒法證實,也無法證偽,那位陛下可能對咱們有疑慮了。」

    謝令姜螓首輕昂:「沒做就是沒做,不怕他們調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是都說司天監的陰陽家望氣士厲害嗎,大不了來查。」

    一旁的離裹兒低頭整理袖口,輕聲開口:

    「重要的不是我們做沒做,而是祖母信不信,眾口爍金,積毀銷骨啊。」

    謝令姜清脆道:

    「朝中並不是衛氏一家獨大,任他們隨口污衊,亂潑髒水,阿父也在洛陽那邊,有他與夫子、沈伯父在,不會讓聖聽蒙蔽。

    「況且衛女帝也不是傻子,多疑歸多疑,可是當初離伯父帝位被廢那會兒,不也有人打着離伯父的旗號造反。

    「那時更加敏感,離伯父嫌疑更大,衛女帝都沒有賜毒酒,更何況現在?

    「知子莫若母,想必衛女帝是清楚離伯父的性子,不會幹,也不敢幹造反之事。」

    謝令姜口齒清晰,素手上,習慣性的削完一隻梨,遞給了某大師兄,語氣篤信道:

    「何況現在,如大師兄分析的,離伯父回京擔任皇嗣,是能低烈度結束離衛之爭的最高效選擇。

    「衛女帝不會不知道,在沒有確鑿證據指明離伯父通敵的情況下,明智之人都不會破壞安排。」

    歐陽戎咬了口梨,咀嚼了下,腮幫微鼓道:

    「這種情況下,衛氏那邊髒水潑的越多越猛,離伯父反而越安全,因為那位聖人心裏門清,這大概率是衛氏雙王的黨同伐異。」

    聽見他沉穩開口,眾人頓時鬆了口氣。

    離閒依舊愁眉苦臉,從袍袖中取出一封信來,憂色問:

    「檀郎可知王冷然上書告狀的事情,相王府郭遇送來了洛陽朝堂的新消息,說王冷然狀告本王,與洪州都督朱凌虛、滕王離婁私下通信過。

    「眼下此二人隨着李正炎一起反了,嫌疑又落在了本王身上,這可如何是好,萬一母皇真相信了該怎麼辦。」

    他愁眉不解,只覺得此前就不應該春風得意、手賤接下朱凌虛與滕王的回信。

    不是什麼橄欖枝都能隨意接的,說不定就像現在這樣,成了禍亂之源。

    韋眉、離大郎等人聞言,霎時,面色擔憂起來:

    「原來王冷然和衛氏那邊,早就知道這些,就等着現在出事告狀是吧。」

    韋眉眯眼切齒。

    明明是個壞消息,謝令姜卻表情毫不慌張。

    她立馬替吃梨騰不出嘴的歐陽戎說道:

    「王冷然上書的事情,大師兄第一時間得知,已經緊跟着上書一封,將其解決。」

    「什麼意思?」離閒等人愣住。

    謝令姜笑吟:「離伯父忘了,當初大師兄取走過朱凌虛和滕王的書信?」

    「是有此事,賢侄女的意思是?」

    「當時大師兄已經寫過一封奏摺,詳細匯報了此事,還附帶有朱凌虛等人的書信,提出了預警,只不過當初沒有受重視。

    「現在,聽說中樞鳳閣那邊,已經在府庫高閣里找到了這封落灰的奏摺,發現果真早有報備。」

    謝令姜淺然一笑:

    「呵,王冷然白白丟人現眼,現在尷尬的是他才對,作為副官的大師兄早已匯報,他現在才老調常談,此前怎麼不說?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小心思,陛下眼裏,估計也成了丑角。

    「現在朝廷發現,大師兄原來早早告誡了朱凌虛與滕王離婁的不適當關係,沈伯父還有不少朝臣,都誇讚大師兄有先見之明。」

    離閒一愣,旋即喜色顏開起來。

    韋眉、離大郎也紛紛鬆了口氣。

    離裹兒本來從進屋起,就一直側顏對着歐陽戎,此刻聞言某人無聲之中扳回一城,她表情不變,卻忍不住斜了眼寵辱不驚的他。

    離閒滿眼敬佩的看向歐陽戎:

    「還是檀郎料事如神,防範未然,否則咱們局勢又要嚴峻危險許多。」

    歐陽戎搖搖頭:「碰巧罷了,其實也沒想到,真的管用,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離閒拍了拍他手背,誠懇道:「檀郎勿要謙虛。」

    身為潯陽王妃的韋眉見他放下茶杯,立馬上前,柔笑給他重新斟茶。

    歐陽戎立馬虛起身子,卻被離大郎拉了下來:「檀郎還客氣什麼。」

    韋眉莞爾一笑道:

    「大郎說的對,檀郎是一家人,倒茶之事,不就是婦人家做,只不過,主要是裹兒她懶,年紀最小,應該她來才是,欸,誰叫妾身生了個小祖宗。」

    「別。」

    聽到離裹兒,歐陽戎下意識伸手阻攔,

    韋眉等人好奇看來,他沒法解釋,不過瞥了眼熱騰騰的茶杯里飄蕩宛若腸子的茶葉片。

    離裹兒忽然起身,從略顯驚訝的韋眉手中接過茶壺,俏生生走去,為他滿上茶杯。

    歐陽戎瞥了眼茶杯。

    好傢夥,給客人倒茶不是都倒七分滿嗎,將茶水倒的全滿,將將溢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趕客呢。

    也不知她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歐陽戎收斂嘴角,道了聲謝。

    他轉頭,朝離閒又道:

    「離伯父立馬再寫一封奏摺,就說願意前往京城面聖,以證清白。」

    離閒愣了下,然後眼前一亮:

    「檀郎的意思是……借着表忠心的機會,趁機回京?」

    「沒錯。」


    歐陽戎點頭:

    「另外,像相王那樣,希望得到陛下賜姓。」

    離閒猶豫,拉不下面子:「這……不太好吧。」

    「你先這樣上奏,成不成兩說,其實重要的是態度。」

    「聽檀郎的,本王立馬去寫。」

    「辛苦離伯父了。」

    「是檀郎辛苦才對。」

    歐陽戎忽然道:「王俊之,離伯父最近還見過他嗎。」

    離閒連忙搖頭,尷尬道:「這兩日沒見。」

    「還是少聊。」

    「檀郎的意思是……」

    「此人與李正炎關係匪淺,這敏感時刻,還是不接觸為妙。」

    「好。」

    ……

    接下來幾日,歐陽戎每日老實前往江州大堂上值。

    同時等待朝廷反應。

    謝令姜、燕六郎發現,他心態倒是樂觀。

    可是期間,

    被歐陽戎奏摺擺了一道的王冷然,開始插手江州大堂的公務,隱隱排擠歐陽戎。

    似是擔心歐陽戎投敵,夥同洪州反賊,獻城給蔡勤。

    不少江州官吏,皆能感受到兩位主官的矛盾公開化。

    歐陽戎不卑不亢。

    繼續穩固潯陽城防,與潯陽渡對過往船隻的檢查力度。

    這一日,葉薇睞忽然告訴歐陽戎,貞光街道的牆頭換了花盆。

    秦恆有事求見。

    雲水閣三樓包廂內。

    歐陽戎與秦恆再度見面。

    氣氛沉默。

    二人對視。

    蔡勤與李正炎之事,幾乎已經宣告那位水波逐流的蘇校尉無可挽回。

    秦恆看了眼歐陽戎,眼底有些愧疚。

    「聽說王冷然在排擠歐陽長史,加大力度監視潯陽王府。」

    他忽然開口。

    「還行。」歐陽戎笑了下,作輕鬆態擺手:「秦將軍無需憂慮。」

    「現在折衝府只有五百將士,末將最近能感到,王冷然對摺沖府的把控更嚴了,在潯陽王府那邊的駐兵也愈發嚴備……」

    「秦將軍勿多想。」

    「這枚令牌,長史拿着。」

    秦恆突然從懷裏取出某枚令牌,遞給歐陽戎。

    接過私人令牌,歐陽戎好奇:「這是……」

    秦恆不動聲色:「折衝府中有些末將的士卒,見令牌如見末將。另外,王冷然其實並不知道末將與長史熟悉。」

    歐陽戎沉默,少頃,垂目問:

    「秦將軍聽到什麼風聲了?」

    秦恆搖頭,嘆氣道:「沒有,但是就是不踏實……以防萬一。」

    歐陽戎猶豫了下,點頭。

    二人離別前,他又叮囑:「有事,隨時聯繫。」

    「好。」

    秦恆謹慎離去。

    歐陽戎獨坐包廂中,倒茶獨飲了一會兒。

    目光落在手邊銅質小令牌上。

    少頃,歐陽戎的身影消失在雲水閣三樓。

    收走了令牌。

    往後幾日。

    王冷然的打壓愈發嚴重,他以江州主官身份,潛移默化的指揮,將歐陽戎逐漸邊緣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這日洪州方向忽然有一道軍情來報。

    響應了桂州李正炎匡復大旗的蔡勤軍,也不等與北上的李正炎兵馬匯合,直接離開了洪州城。

    蔡勤、朱凌虛等人正率兵朝江州趕來,水陸兩路,兵鋒直指潯陽城。

    而朝廷大軍還在從揚州趕來的路上,還有近一旬路程。

    江州的局勢,瞬間緊張起來。

    王冷然也不裝了,頓時加大對江州大堂的干預插手。

    開始明着「防備」可能通敵的歐陽戎。

    例如穩固城防、檢查潯陽渡、還有橫江鐵鏈等此前歐陽戎籌備操心之事,

    全被王冷然利用身份,走程序的粗暴拿走。

    幾近架空歐陽戎。

    一同被排擠的還有燕六郎。

    也是到了這時,一州刺史的獨斷權力,在眾人面前徹底展現。

    而且,似是看出了他與潯陽王府眼下被朝廷懷疑的處境,

    不少此前還隱隱對歐陽戎示好的嗅覺敏銳的江州官吏,紛紛不動聲色的遠離。

    某種世態炎涼,歐陽戎這次倒是體會了遍。

    不過就像燕六郎恨恨不平說的,

    大敵當前下,江州大堂依舊內訌,才是真正令人寒心之事。

    但即使被如此不信任,歐陽戎依舊泰然自若。

    每日按時前往江州大堂,在空蕩蕩的正堂坐下辦公。

    手邊有什麼事,他就幹什麼事,哪怕只是閒坐,看前方戰報,蔡勤軍又靠近潯陽城多少。

    有何意見,寫下來,交給王冷然,哪怕後者一臉戒備與不耐煩。

    對此,謝令姜的憤憤不平,自不必說,還有離閒一家人,亦是為他擔憂,內疚說拖累了他。

    但卻被歐陽戎反過頭來安慰,他平靜道出三句:

    人家要打倒你,不論怎麼打,伱自己不要倒。

    人家趕你,不管怎樣趕,自己不要走。

    人家整你,不管怎樣整,自己不要死。

    離閒、謝令姜等人若有所思。

    離裹兒起身,給我自巋然不動的某人又默默倒了一杯茶。

    這回七分滿。



第357章 我自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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