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嫂子正在朝前走的時候突然聽到韓立這樣問,她走路時甩動的胳膊明顯不協調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爽朗的笑着說道。
「老弟,你這個問題我還真沒聽老人們說過,等姐有時間去村裏面聽古的時候,專門幫你問問。」
韓立對此只是淡然一笑不再追問,自己不過是想多聽一些這方面的東西,至於她是車馬店老闆後代也好,哪些鬍子的後代也罷,都不關自己的事,她避而不談自己也沒必要做這個惡客。
這位嫂子帶着韓立再次來到會計室,從牆上拿下來一串鑰匙後問道。
「老弟,這些房子裏面都差不多,你想要住哪一間?」
「姐伱順便給我選一間吧,我不挑的。」
這位嫂子拿着鑰匙打開了最北邊的一間房韓立走進去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大概有六七平的樣子,看樣子這個火炕應該是跟其它房間相通的,現在只不過在中間增加了一道隔牆而已。
炕上放着炕席、炕桌,地上還放着一個燒木柴的小爐子,一個臉盆架上面放着臉盆,房間打掃的也比較乾淨,總的來說在公社這個地方條件還算還算是不錯。
「老弟,一會你吃點什麼呀?你要是用大通鋪的大灶自己做只需要出點柴火錢,要是吃其他的後院有專門小灶台,今天晚上有新鮮的玉米烙餅、蒜茄子、蘿蔔乾鹹菜、姜不辣、酸菜燉粉條,要吃的話先到會計室交錢。」
「姐,謝謝了,我等下就過去看看,不過咱們這熱水多少錢一暖瓶。」
這時候院子裏面傳來了馬車進院的聲音,這位嫂子快速的開口說道。
「買現成的熱水多貴呀,你等下去會計室找我買五分錢柴火能燒一晚上,再用五分錢租一把燒水壺,想燒多少水喝都行,就算你燒多了洗澡也隨你,外面來人了,老弟你先安置着,我出去看看。」
「姐你先忙着,我等下就過去交錢。」
韓立接過這位嫂子遞過來的鑰匙,這才把自己的旅行包和挎包放在炕上,這地方雖然小條件也很簡陋,但是態度比市裏面的那些招待所要好多了,不是那種冷冰冰的話和死板的規矩,最起碼多一絲人情味在裏面。
韓立拿出來一本書坐在炕邊翻看,等到外面逐漸沒有了動靜,這才鎖上門來到會計室這裏交錢,取回木柴和燒水壺,回屋把爐子生着後,拿着臉盆、燒水壺來到院子那邊的水井打水。
燒水、泡茶、洗臉的時候,院子裏面又來了兩撥客人,不過有一批人好像是步行過來,難道這個四方公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韓立把自己收拾利索之後,這才拿着飯盒來到會計室交錢吃飯。
「姐,我要兩張玉米烙餅,一份酸菜燉粉條。」
「行,我給你出條子,你自己到後院的灶台上取。」
「姐,我看一會就住進來好幾撥人了,你們這往常也是這樣忙嗎?」
「怎麼可能,往常住店的人可是稀鬆的很,今天人多是因為要下雪了,那些在山裏打野工的『木幫』不能幹活了,下山回家走到這裏天黑了才住下的。」
「打野工?木幫?這都是什麼呀?」
可能是韓立長的比較順眼,這位嫂子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下。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現在的人口流動管理比較嚴格,但是國家的相應建設和上級下達的任務還必須完成,這就造成了一些地方缺乏勞動力,為了進程也好、任務也罷,他們只能私下偷偷招募民工。
一些有關係的人就包攬了這個任務,他們會在那些管理比較鬆散的村裏面招募一些人手,有些村子甚至對出去做這種事進行了明碼標價,你在外面干一天活就要給村裏面交多少錢,村里就會對你這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無論招工和做工的都是偷偷進行,所以很多人就把這個情況稱之為「打野工」。
打野工的這種情況普通農民想要拿到當初說好的錢還比較容易,包工頭也不敢欠着人家的不給,這事畢竟見不得光,他們怕這些人鬧起來斷了自己往後的財路。
但是對於那些出身有問題的人就只能靠運氣了,這時候你要是遇到了人品好的包工頭,他們在結算工資的時候不會少你錢。
但是,你要是遇到了人品不好、心黑的包工頭就只能自認倒霉。
因為這些黑心的包工頭,他們會在臨近完成任務的時候,突然通知說,上級要對所有人進行清查,凡是身份有問題的人全都要進行。
這時候身份不好的人大多數都不敢賭,這時候他們別說找包工頭要錢了,往往會在半夜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收拾東西跑路。
雖然一分錢都拿不到,但是在這裏幹活的時候吃飯是免費的,這樣他們也算是變相減輕了家庭的負擔,還不用在村裏面遭受白眼,所以下次還有這種活的時候他們還是會選擇加入。
至於「木幫」就更簡單了,這是縣裏面林業局下達的採伐木材的任務。
每年秋、冬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任務下達,有的時候任務量比較大、時間比較緊的時候,他們就會找一些人來幫忙幹活,這種情況也叫做「打野工」。
不過接林業局這活不但吃的比較好,工錢方面也有保障,但也不是誰都能去的,一般都是內部職工的一些左鄰右舍、親朋好友。
韓立這時候已經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他沒想到這裏面竟然還真有新鮮事,自己要是不出來這一趟的話哪裏會知道這些,這時候這位嫂子又說了。
「老弟你今天運氣好,剛才來住店還有縣劇團四個人,他們都是到各個公社表演二人轉的,你要是想看的話,等吃過飯後到大通鋪那屋就行。」
「他們也能接外活?」
「這個倒不是,他們平常的時候總需要排練節目吧,這時候剛好有人在旁邊,聽完之後主動還給錢,這說到天邊也不叫事。」
「這也是暗中的規矩?」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有很多公社文藝宣傳隊的人都能在劇團裏面掛名,這樣能夠方便他們在各個公社來回演出走動。
但是這些人都是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主,公社這邊需要他們表演節目的時候管飯、給錢、給獎品,但是除了兩個隊長,其他人平時是沒有工資的,縣劇團那邊更不可能給他們開工資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算他們全都是縣劇團的正式工人,排練一場就能把住宿和吃飯的錢賺回來,甚至還有賺頭,這事擱誰身上也樂意,畢竟沒人會嫌錢多了燒手呀,老弟你說是吧?」
「對、對、對,姐你說的有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韓立今天再次感覺自己這一趟出來的值,住在這家四方公社車馬店更值,要不然他想聽二人轉只能到縣裏或者市裏的劇場去,而且人家不是天天演出,想看也要趕機會。
韓立從後面的小灶上拿着玉米烙餅和酸菜燉粉條回自己屋裏面去了,不過他把飯盒放在爐子上,從分解空間裏面拿出來一些肉腸放進去又燉了一會,肉香四溢後才開始吃。
韓立正在屋裏面吃飯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
「下起來了,老劉說的果然沒錯,這天還真的下雪了。」
這個傢伙的嘴多少有點烏鴉的屬性,他吵吵的話音還沒落下了,房間裏面的電燈突然就滅了。
「珍子,這是咋回事呀?」
「就是,飯還沒吃完呢,怎麼突然就黑了。」
那些住店的嚷嚷成了一片,這時候那位嫂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過這時候她的嗓門很大。
「吵什麼吵?你們是沒見過停電還是咋的?還大老爺們呢,一個個就知道瞎叫喚。」
「珍子可是太黑了我怕呀,要不你過來給我壯壯膽。」
「哈哈哈就是,珍子你過來我們就不怕了。
「滾蛋,油燈在窗台上自己點,想要蠟燭就過來花錢買,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再吵吵的話今天那個誰來的時候我就不讓進這個大門,到時候你們誰來說都沒用。」
「珍子別呀,我趕到你這裏落腳就惦記着這個呢。」
「什麼呀?那個是什麼呀?」
「我跟你說.」
這時候韓立才知道那個嫂子叫珍子,今天有幾個人跟她很熟的樣子,不過最後說的不會是耍人的吧,也就是傳說中的大炕?
韓立從分解空間裏面拿出來手電筒點亮放在桌子上開始繼續吃飯,沒一會那位嫂子就過來了。
「我說老弟這屋亮的咋不一樣呢,原來是打着手電筒呀,不過電池多貴呀,去會計室買根蠟燭點上吧。」
「謝謝姐記掛着,我打算吃完這點就過去買蠟燭呢。」
「行吧,那時候估計二人轉也就開始了,你剛好少跑一趟。」
這位叫珍子的嫂子說完之後就出去了,不過她到院子裏面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剛才屋裏面味好香,絕對不是豬肉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小子往裏面放了什麼肉。」
韓立這邊不急不慢的把飯吃完,用熱水把飯盒洗乾淨,給自己的搪瓷杯裏面加滿水,拎着燒水壺蓄滿水坐在爐子上,這才鎖上門朝着會計室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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