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知道他有了女人,親眼見到還是大為震驚。
傅飛白摘下墨鏡端詳沈嘉念的臉,她可比爆料的照片上漂亮多了。巴掌大的臉,唇紅齒白,明眸善睞,端端站在這兒,氣質清絕脫俗,偏生眉眼染了一分紅塵世俗,恰到好處。
「沒禮貌。」傅寄忱長腿邁過門檻,像家中長輩教育不懂禮數的小輩那般,語調嚴苛,「不知道叫人?」
傅飛白把手從衝鋒衣口袋裏拿出來,撓了下耳朵掩飾尷尬,對沈嘉念微微笑着點頭:「沈小姐啊不,大嫂,初次見面,你好,我是傅飛白,你叫我飛白就好。」
「我知道你。」沈嘉念淡淡地笑,從容回應。
「真的嗎?」
沈嘉念點頭,如實說:「我看過你演的《藍色煙火》,男主角被你塑造得很棒,沒想到你本人比電影裏好看。」
傅飛白耳朵都紅了,不好意思道:「電影裏扮演的是個修車的糙漢,導演動不動叫化妝老師給我臉上糊上一層機油,說是那樣比較有男人味兒。」
傅寄忱涼涼地瞅了沈嘉念一眼,手指不自覺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背。
沈嘉念回看他,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麼事。
傅寄忱不動聲色地往前走,暗暗跟自己較勁,她誇他弟弟長得好看,怎麼從沒聽她誇他一句
傅飛白在前面引路,穿過前院,到達後面一棟兩層小樓。
「包廂在二樓。」他提醒一句,快步上樓。
木質樓梯,腳踩在上面橐橐作響,一手推開包廂門,傅飛白不由拔高了音量:「你們猜我哥帶誰過來了?你們絕對想不到!」
「給個提示。」葉湑說。
傅飛白:「一個女人。」
陳景暉放下交疊的長腿,坐直了身體看向門口:「女人?還能有誰,你姐?你表姐?你表妹?總不會是你姑姑吧。」
「統統不對!」傅飛白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
沒等他揭曉正確答案,落在後面的兩人已經過來了,傅寄忱伸手搡開擋路的傅飛白:「擋在門口做門神?」
傅飛白被推得往旁邊趔趄了一步,露出沈嘉念的面容。
包廂里三個男人瞪直了眼睛,震驚程度不亞於傅飛白乍一見到沈嘉念時的反應。
周至臻率先站起來,戲謔的目光定在傅寄忱臉上:「這還是我認識的傅大嗎?數月不見,變化不小啊。」
傅寄忱鬆開沈嘉念的手,反手關上包廂門,手收回來時虛虛貼在沈嘉念後腰的位置,回敬周至臻的調侃:「比不得周少爺變化大。聽說上個月訂婚了?那陣子忙,沒趕上你的訂婚典禮,別見怪。」
「嘖,誰敢跟你傅大計較。」周至臻拖來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聊。
傅寄忱沒坐,先拉開另一張椅子,等沈嘉念落座,他這才在她邊上坐下,閒散地靠着椅背。
就這一個小小的舉動,被在場幾人收進眼底,彼此面面相覷,暗自驚訝。
傅大不管是出國前還是回國以後,在北城這地界,從來都是別人捧着他敬着他,看他的臉色行事,幾時見過他紆尊降貴伺候別人。
別是認真了吧。
他們再看沈嘉念,眼神里不禁多了幾分探索,想看看她有什麼過人之處,能把性情寡淡的傅大迷得七葷八素。
葉湑看着看着,突然驚道:「哎,傅大,這姑娘我瞧着眼熟,是不是以前在哪裏見過?」
桌底下,陳景暉用腿碰了碰他的腿,咬牙切齒地低聲提醒:「跟裴家公子上過新聞的那一位。」
葉湑抽了一口氣,還真是她,沈嘉念,已經落敗的沈氏千金。
傳聞她和裴家的公子是青梅竹馬,兩人在網上演了一出昔日戀人久別重逢的戲碼,賺足了眼球,她怎麼會跟傅大扯上關係?
幾人心裏有太多疑惑,又不敢當着面問,一時間表情精彩紛呈。
倒是傅寄忱,氣定神閒地倒了杯茶,看向沈嘉念,介紹在座的幾個人給她認識:「都是我發小,從左到右依次是周至臻、陳景暉、葉湑。」
從踏進這間包廂的那一刻起,沈嘉念就感覺到他們對她的好奇和探究,她不熱絡也不冷淡地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你好,你好。」
三個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別人的面子不給,傅大的面子不能不給,他帶來的人,就算是路邊的乞丐,他們也得正眼相待。
「人到齊了,咱們點菜吧。」傅飛白到外邊叫了服務生進來。
服務生把菜單雙手遞到傅飛白手裏,他轉手給了傅寄忱:「哥,今兒這頓飯算是給你接風洗塵,你先來。」
傅寄忱掀開菜單往右邊移了寸許,放在自己和沈嘉念之間,溫聲詢問她:「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對面幾人默默看着,越發對沈嘉念肅然起敬。
沈嘉念沒忸怩,指了兩道清淡的菜。
傅寄忱加了一道燉盅,是一人份的松茸雞湯,而後點了幾道招牌,合上菜單遞給右邊的周至臻。
一圈下來,六個人點了有十幾道菜。
今晚有傅飛白,他身份特殊,整個二樓就只有他們這一間包廂在營業,上菜的速度尤其快。
「說好的接風洗塵,沒有好酒怎麼成?」陳景暉招手叫住準備離開包廂的服務生,「去把我上回寄存在這裏的紅酒拿過來開了。」
傅寄忱夾了一箸菜,說:「你們喝,我開車來的。」
「打個電話叫司機來接也不費事兒。」周至臻道。
傅寄忱不再推辭。
服務生拿來一瓶紅酒,旋開木塞倒進醒酒器里。在場的幾人身份個頂個的顯赫,服務生識相地沒有過多打攪,默默退了出去。
周至臻站起來給幾人倒酒,輪到沈嘉念,一隻手伸過來蓋住了她面前的紅酒杯:「她近來感染了風寒,不適合飲酒。」
實際上是因為她脖子有傷,還在恢復階段,酒和刺激性食物都得忌口。
周至臻沒勉強,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看出來了,傅大對這位沈小姐確實很寶貝,只不過她這身份,進傅家的大門估計無望。
別看現在兩人濃情蜜意。
幾個男人聊的話題圍繞着生意經,再不就是圈子裏不為人知的秘聞,沈嘉念沒興趣,也不準備插話,只顧低頭吃菜。
偶爾瞥一眼身旁侃侃而談的男人,多了一項新發現。
傅寄忱在這些人面前的氣場與其他時候完全不一樣,沒有那麼威嚴冷漠,此刻的他多的是輕鬆自如。
大抵是因為北城是他的地盤,他回到這裏,更加如魚得水。
傅寄忱正與人交談,服務生推門而入,送了一個白瓷盅過來,放在他面前。
他話語停頓了下,動手把白瓷盅推到沈嘉念手邊,輕聲細語地叮嚀了句「小心燙」,而後恢復正常語調,繼續方才沒說完的話題。
沈嘉念揭開蓋子,熱氣裹着香味撲面而來。
隔水燉的雞湯,裏面加了紅棗、枸杞、蟲草花和松茸,濃郁而不油膩,具有滋補功效。獨獨點了一份,是給她一個人的。
雞湯很燙,沈嘉念捏着湯匙小口地喝,很快身體暖了起來,白皙的臉頰透出粉潤顏色。
不知何時,傅寄忱的話語聲停了,烏黑的眼眸含笑看她,眼神溫柔,開了個玩笑:「這湯的效果這麼好?喝完面色立馬白裏透紅,回頭我去問問秘方。」
沈嘉念神色淡然,一本正經道:「我是熱的」
*
一行人吃完飯,又坐着聊了會兒,到九點多,準備散場。
周至臻和葉湑意猶未盡,勾肩搭背往出走的時候,約好出了胡同到對面的酒吧續個下半場。
陳景暉被說動了,也加入進來。
「你們兩個,要不要去酒吧再喝一杯?」
問的是傅寄忱和傅飛白兄弟倆。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傅飛白一出門就戴上了漁夫帽、墨鏡、口罩,衝鋒衣的拉鏈拉到頂端,整個一養蜂人的裝扮,沒有一點皮膚暴露在外。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聲音從口罩底下傳來,沉悶模糊:「我?我去酒吧明早就得上個熱搜。」
「也是。」周至臻笑了,看向另一個沒說話的人。
傅寄忱道:「不早了,得回去睡覺。」
另外幾人無言以對。
還不到十點,哪裏晚了?以前又不是沒有過玩到後半夜的經歷。年輕氣盛時,玩通宵也是有的。
周至臻瞥了眼傅寄忱身旁小鳥依人的佳人,眼珠一轉,立刻懂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誰還惦記着酒吧里的紙醉金迷。他對另外兩位說:「得,就咱們仨吧。」
絢麗多彩的霓虹燈下,傅寄忱笑了笑,沒接話茬。
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隔着一段距離,他摁下解鎖鍵,解開了車鎖。
提前打電話叫了瞿漠過來,人剛從出租車上下來,見到傅寄忱和幾位富家公子,瞿漠走到跟前來打了聲招呼,而後手腳利落地到車旁,幫忙拉開後座的車門。
「喲,那不是」
周至臻夾着煙的手指向馬路對面的酒吧,門口的台階上躺了個人。頂上一盞炫白的燈亮得晃眼,光芒籠罩着那人的臉。
赫然是裴家那位風光無限的獨生子,裴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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