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來,跟上一次明顯不一樣了。
而且進來的路上,溫言仔細感應了一下,路上恍如破碎迷宮一樣的情況,的確不是山鬼故意的。
應該是封印本身,就是在排斥掉外界的一切,本來這裏應該是沒有路能進來的,連那個破碎的空間迷宮應該都沒有。
這更像是外面有人,嘗試着打破封印,卻發現無能為力,只會越搞越亂,越想破封,就越是無法進入。
最後就換了手段,變成了從外圍引導,將這裏化作一個固定的大坑,坑死例如溫言這種可以找到入口的人。
溫言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的,但第二次來,基本可以判斷出來,這些影響是從外面做的。
也有可能是山鬼配合了點,但主力肯定還是外面的力量。
黑夜之下,溫言站在高點,眺望整個村子,鬼氣森森,陰氣瀰漫,整個村子都恍如鬼蜮。
溫言心裏奇怪,王老爺子待在村子裏,這些小鬼竟然還這般猖狂,這不就是閻王殿裏蹦迪嗎?
溫言先來到王老爺子家,全村唯一沒有被陰氣鬼氣侵染的地方,就是這裏。
溫言敲了敲門,門內無人應答,他想了想,直接翻牆,趴在牆頭上向裏面看了看,漆黑一片,什麼動靜都沒有。
他把童姒放了出來。
「幫忙看一下,裏面有沒有人,我感覺的不太準確。」
童姒被放出來,看了一眼王老爺子家的大門,就後退了兩步。
他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
「裏面沒人,我不敢靠近,以我的實力,敢闖入這裏,會死的很痛快。」
「再看看整個村子,看看有沒有危險,尤其是針對你的。」
童姒掃了一眼整個村子,立刻搖了搖頭。
「連那些小鬼都能在這裏蹦躂,我肯定也沒事。」
「那好,把所有的異類都找出來。」
溫言帶着童姒,趁着黑夜,遊走在村子裏。
這個年代的關中郡村莊,可沒奢侈到晚上到處都是燈,溫言的速度,加上黑夜的掩護,轉了十幾分鐘,重新繞到王老爺子家門口的時候,身後已經拖了二十多個小鬼。
加持了陽氣的灰布,在每個小鬼的脖子上打個結,跟牽着一串螞蚱似的。
那些小鬼越是掙扎,套在脖子上的灰布就收得越緊,小鬼的利爪,撓在灰布上,連個印子都沒法留下來,灰布比溫言還淡定。
跟輔助溫言修行時的壓力相比,這爪子真還不如撓痒痒。
溫言拖着二十多個小鬼,坐到了王老爺子家門口,隨便搬過來框子,扣在地上,坐在上面,看着最前面的小鬼。
「來,說說吧,這裏是什麼情況?」
最前面的小鬼,脖子一梗,硬氣的很,明顯什麼都不打算說了。
「我就喜歡硬骨頭。」溫言笑了笑,單手捏住小鬼,將其甩向了王老爺子家的大門。
在小鬼撞到大門的瞬間,王老爺子在大門上佈置的東西,瞬間被激活,小鬼瞬間灰飛煙滅,徹底消散。
溫言繼續看向下一個小鬼。
這種小鬼,算是一個統稱,也算是一種單獨的名字。
實力很差,就喜歡騎在普通人的脖子上,迷惑普通人,最常見的地方,就是賭場。
這種小鬼喜歡騎在賭狗的脖子上,迷惑賭狗,看賭狗打牌,有時候遇到關鍵牌的時候,就會伸出雙手,遮住賭狗的眼睛。
這是最純粹的惡念,就是想看你倒霉,最好是逼着賭狗上天台雅座。
等到玩個信仰之躍的時候,小鬼就會主動現身,笑嘻嘻地告訴你,就是我做的,開心的不得了。
等到賭狗怨念深重,剛死的那一刻,小鬼就會吞噬掉針對自己的新生怨氣,一次吃到飽。
這裏的小鬼,依附了很多普通人,不為吃不為喝,就圖個我樂意,或者是執行掌控者的命令。
溫言都懶得跟這些小鬼多說幾個字。
看到不願意說的,就直接投入到王老爺子家的門上,送他們上天,保證死得沒什麼痛苦,瞬間灰飛煙滅。
一連三四個之後,後面的小鬼就開始感覺到害怕了,他們看出來了,溫言將他們投入到門上的時候,那神情簡直像是村民在餵雞。
面無表情的隨手撒出去一把苞米,等着雞衝上來將苞米吃掉。
他們現在就是那把苞米,連蟲子都算不上。
一個小鬼經受不住這種排隊暴斃的恐懼,剛想說什麼,回頭一看,就見後面的一個小鬼,被灰布勒得脖子都快斷了,卻還是瞪大着眼睛,一臉猙獰的看着他。
小鬼一個猶豫,什麼也沒說,就這麼一個猶豫,轉瞬即逝。
到了下一個小鬼,就明顯沒那麼硬氣了,他猶猶豫豫地道。
「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恩,不知道跟不說有什麼區別?」溫言說完,就直接將其丟到了門上,繼續灰飛煙滅。
二十多個小鬼,一連殺了二十個,溫言也沒有一點停手的意思。
反而也是到後面,他的耐心就像是越來越少,輪到的小鬼,他都懶得再問問題,走上前,只要看到那小鬼沒有痛痛快快說的意思,立刻就將其送走。
溫言的臉色也開始越來越難看,越來越不耐煩。
他就是在告訴這些小鬼,我並不在乎是不是人越來越少。
不是人越少,你們知道的情報就越珍貴,而是我越來越沒耐心了。
殺到最後三個的時候,那個脖子都快被勒斷的小鬼,在被灰布放鬆的一瞬間,立刻就跟禿嚕嘴似的,語速飛快的叭叭一頓說。
「王老爺子出門了,他孫子被人襲擊了,受傷了。
不是我們襲擊的,我們哪敢,要是被王老爺子知道,我們統統都得死。
王老爺子不在,我們才敢來這裏,來了,也沒敢害人。
他們就是貪玩,貪吃,貪喝,刺激他們吵架,吸點怨氣打打牙祭。
過兩天,等王老爺子回來了,我們就跑了。
真的沒有害人,真不敢。
之前有一窩小鬼,把一個人坑的掉落山崖,被王老爺子連窩給超度了。」
小鬼叭叭一頓說,把溫言都逗笑了。
要不是上次他來的時候,見過小鬼,來之前也專門惡補了一下有關小鬼的知識,他說不定還真的會信一點點。
「你剛才不讓別人說,你自己怎麼又來說了?」
「他們未必知道,他們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有道理。」
然後溫言捏着這個小鬼,將他投入到門上,送他上西天。
溫言看着剩下倆小鬼,這倆小鬼都快嚇尿了,他們自己喜怒無常,卻也沒見過比他們還喜怒無常的傢伙,笑呵呵的把人打死,這種惡人,他們也沒見過。
「別浪費時間,類似剛才那種話,就別說了,我耐心非常有限。
說的情報,我要是不滿意,就會讓你們跟前面那些一樣的結果。」
剩下倆小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伱,排在前面的那個小鬼,猶豫了一下,還沒想好呢,就又被溫言幹掉。
剩下最後一個,溫言都不想問了,捏起他就要扔出去的時候,那小鬼趕忙道。
「我知道,我知道。」
眼看溫言一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小鬼也不敢拉扯了,趕緊道。
「我們是聽命行事的,專門幹了點事情,引走了王老爺子。
山神爺忽然給的命令,我們也沒敢多問。
但是我那時候正好偷偷看到了,看到一個腦袋破了,面相也破了的屍體,搖搖晃晃進了山。
真的是屍體,我肯定不會看錯的。」
「就這?」
「真的,我們出來的那天,我專門偷偷看了,山神的腳,跟我那天看到的屍體的腳一模一樣。」
「王老爺子去哪了?」
「去山裏採藥了。」
「還有呢?」
「不知道了」
「那要你何用?」
溫言隨手將小鬼扔到門上。
轉過身,遙望着村子外面,他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
那具屍體,他當然知道是誰的,就是年老的王十五的屍體。
王十五當時一頭撞死,溫言只是拘了他的魂。
一方面是當時裂縫馬上就要關閉了,時間緊迫,另一方面,也是溫言刻意留下的。
這個封印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對於這裏的人來說,都是真的。
這個真,只是保留了推進事件,保留了力量本身。
就像王建軍,他壓根就沒在封印里,這裏卻還有幼年的他。
王老爺子當初也是死了,白事都辦了,正常下葬。
而封印里,卻還有當時的王老爺子。
當時山鬼能附身年老的王十五,卻沒有附身封印里的其他人。
溫言就知道,山鬼是只能附身真正的人,真正存在的。
這個封印里的所有人,除了被封印的山鬼,都不是真正存在的。
要是有一個真實存在的屍體,留在這裏,那山鬼會怎麼做?
他沒得選,他只有這一個選擇。
溫言倒不是怕山鬼有多強,而是擔心敵人壓根沒身體,沒有實體,看不到,摸不着,最煩的就是這個。
既然山鬼有過附身,那就給他一個唯一一個選擇好了。
現在看來,山鬼果然不負期望,真的選擇了那具屍體。
而通過小鬼的描述,溫言也大概明白,王老爺子應該已經不記得他了,也不記得這裏其實是一個封印。
王老爺子依然是按照正常的軌跡做事情。
但山鬼可能是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畢竟,這裏唯一真實存在的,就只有山鬼。
以前只有山鬼記得,可能還是一種折磨,字面意思上的數十年如一日。
現在,可能反而成了山鬼的優勢。
溫言恍如貼地飛行,飛速來到了上次來過的裂縫所在的地方,仔細看了看,這裏並沒有什麼痕跡,王老爺子可能沒來這裏。
他繼續在一個個山頭之間飛速穿梭,恍如乘風飛翔。
他帶着童姒,讓童姒來看,不多時,就在深山的一個地窩子,找到了王老爺子。
溫言走到附近,看着地上圍着的一圈陷阱,故意觸碰到一個,發出了點動靜。
等到他慢慢走近的時候,王老爺子已經從地窩子裏走了出來,警惕的看着黑暗林中走來的溫言。
「誰?」
溫言走上前,摸清了王老爺子的性子,直接開門見山,把上次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老爺子眉頭微蹙,這個時候才讓手電筒亮了起來,照亮着溫言的身體。
「老爺子,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不應該見到你的吧?這可是你的原話。」
王老爺子看着溫言,沉默了好半晌,當他發現溫言把他要說的話,都給說了,他親自看,也的確是這個結果之後,他就信了他自己的判斷。
「王老爺子,建軍我已經帶到南武郡了,我這次來,就是要先收拾了山鬼,怎麼找到他,我收拾掉他之後,怎麼出去,就得老爺子幫忙了。」
「那東西,基本不可能殺掉的。」
「試試,不行了下次我帶個蘑菇彈進來,我私人還藏了一顆,您老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那是烈陽部送我的。」
「」
王老爺子打量着溫言,總覺得溫言身上有種不怎麼靠譜的味道,烈陽部再怎麼大方,也不至於把這種東西送人吧?
咋地?現在難道還敢放蘑菇彈了嗎?
王老爺子念頭一轉,就把這事放到了一邊,溫言能進來,能出現在他面前,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他有了一具外面來的屍體,他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個了,你跟我來。」
「要不,我背着您老吧,速度快點。」
「」王老爺子打量了一下溫言,也沒拒絕:「行吧,先回去一趟,帶點東西。」
「好嘞。」
溫言背着王老爺子,一步跨出,便是十幾米遠的距離,腳下的大地,仿佛化作了浪頭,托着他前進。
王老爺子眼皮微微一跳,道門神通。
這身體素質,難道真不是練武的?而是道士?
溫言眼看王老爺子似乎挺適應,就悄悄加快了點速度,風馳電掣,飛速回到了村子裏。
王老爺子帶上了他的傢伙什,換好了套裝,他指路,指出一個大方向。
溫言背着王老爺子,在山中狂奔,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就站在了一座山頭上。
王老爺子指着遠處的幾座山,月光灑落,照亮了幾座山峰的陰影。
那幾座山峰,環繞成一個半圓形,面北背南,這個地形,就註定了幾座山峰圍着的山坳里,常年見不到太陽。
「只有這裏,是適合屍身蘊養,沒有第二處地方了。
這裏陰氣重,潮氣重,曾經還有人從山上墜落,死在裏面。
有人放羊,那羊不聽話,上懸崖,也有失足摔死在裏面的。
各種動物每年都有不少,裏面攢了不少東西。
每年我都會來這裏,處理掉這裏的屍體,不然早晚會生出禍害。」
溫言點了點頭,重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他這次可是帶足了東西,可能會用上的,他全部都帶上了。
然後溫言再看了一眼王老爺子,激發臨時能力,換上了借目和流溢。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看到的景象,就徹底變了。
那幾座山,如同巨人的身軀,盤踞在那裏沉睡。
死氣、陰氣、鬼氣,全部暗藏在裏面,在裏面不斷的積聚。
那龐大的陰氣,仿佛在地下形成了一條大河,源源不斷的匯聚到最中心那座最高的山峰里。
裏面就像是一個黑洞,正在源源不斷的鯨吞那些力量,不斷的將其消化掉。
這就是在外面根本感受不到什麼的原因,因為根本沒什麼力量浪費掉,全部都被吞噬了。
「您老稍等,我先去探探路。」
溫言丟下一句話,一步跨出,便消失在原地。
他從側面貼近了那幾座山,繞着幾座山峰,飛速兜了一圈,順着陰氣消失的地方,在山坳底下,找到了一個被雜草樹木掩蓋的洞口。
他輕吸一口氣,給自己先加持了一次陽氣,陽氣直接在黑夜裏綻放,濃郁的陽氣,隱約之間化作了火焰,照亮了山坳。
山坳之下,不少各種動物的骸骨,還有一些動物的屍體,明顯是才死沒多久的。
溫言拔出大鐧,沉聲暴喝。
「妖孽,出來受死。」
山洞之中,一聲低吼傳來,那些被鯨吞進去的陰氣,驟然一頓,下一個,便如同井噴,陰冷的勁風,從山洞裏吹拂而出。
所過之處,所有的樹木,都開始枯萎凋零,陰風呼嘯而來,吹的溫言身上的火焰,飛速搖曳,轉瞬,那火焰便驟然暴漲,發出一陣呼呼呼的聲音。
下一刻,一道道烏光,從山洞裏飛出,溫言豎起個中指,在身前不斷的抵擋,將所有來襲的東西,全部偏移了出去。
伴隨着的陰風冷霧,一個人影,恍如鬼魅,在冷霧之中飛速靠近,硬抗了溫言一鐧之後,那身軀便如同透明了一般躲過了第二擊。
他的一隻爪子,轟向了溫言的胸口,溫言不閃不避,硬扛這一擊。
下一刻,衣衫破裂,被溫言封好了,藏在胸口的東西,直接破碎。
龐大的死氣和屍氣,呼嘯而出,溫言單手拎着黑石,如同捏着一塊板磚,猛的拍出。
冷霧裏的那人影,還想繼續化作那虛幻的樣子躲避,卻沒想到,那虛幻的樣子,根本沒用,被一板磚砸斷了一條手臂,一邊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身體化作一道殘影,嗖的一聲,向着側面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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