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北境,白港。
「嘶嘎——」
貪食者綠色豎瞳一片漠然,龍吻溢出絲絲縷縷龍焰,處於冰冷的警戒狀態。
「我沒事,夥計。」
雷加躺在龍背上,睡眼惺忪的睜開眼。
不可思議,他竟然在夢中夢見了戴蒙。
戴蒙自身不是夢行者,沒法確定正處於現實還是幻境。
不過他此行為了尋找心樹與綠先知。
能與他在夢中相見,估計是有所收穫。
「吼」
貪食者低吼一聲,驅散海灣聚集的海鳥,回眸觀察駕馭者。
雷加左手撐着龍背坐起,啞然失笑:「我還能撐住。」
右半邊身子麻木發冷,伴隨不間歇的顫抖。
長城沒法治療。
放眼整個維斯特洛大陸,也沒有系統的魔法相關知識。
他打算前往峽海對岸,先尋找里斯的紅袍女巫與血巫師瓦里斯診斷。
若是還不成,就聽從女巫魁蜥所言,到亞夏一探究竟。
「戴蒙回歸,黑城堡的守備力量可謂堅不可摧。」
雷加回眸一瞥,預計此行所需的時間。
夜王初戰敗退,短時間內不會入侵長城。
趁着這個真空期,他要儘量解決傷勢問題。
並且,尋找正面對抗夜王的辦法。
想要殺死夜王,只有近身搏殺一條路。
夜王只出手了一次,真實情況猶未可知。
以無懼龍焰為例,誰也不知道夜王的武力如何。
他可不想一個陰溝翻兩次船,成為屍鬼大軍中的一員。
「夥計,咱們時間緊張。」
雷加嘴角噙笑,磨蹭粗糙的漆黑鱗片。
「嘶嘎——」
貪食者一頭紮下雲層,藉此提速俯衝,雄壯胸膛貼着海面犁出滾滾浪花。
地下溶洞,魚梁木下。
嗡——
戴蒙茫然睜眼,對雷加的情況一無所知。
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醒了?」
戴着鹿角頭盔的男性森林之子走到魚梁木下,謹慎道:「你這次在綠之視野耗了三個鐘頭。」
戴蒙心生警惕,不懂就問:「綠之視野就是綠先知的本領嗎?」
「很遺憾,並不是。」
森林之子搖搖頭,嘆息道:「你獲得了心樹的指引,但沒能尋覓到綠先知留下的傳承。」
若不然,這個人類不會用這種神態、語氣和他對話。
綠先知是超然物外的存在,不會有疑惑與詢問。
「也就是說,我跑了這麼遠,只看到了一些預知畫面?」
戴蒙聞言皺眉,質問道:「綠先知到底是什麼,將傳承藏在哪兒。」
至少得知道差在哪裏。
「綠先知無處不在。」
森林之子表情肯定,提醒道:「你能透過綠之視野了解未來,已經是得天獨厚的機緣。」
戴蒙充滿不信任,眼睛盯上魚梁木的悲憫面孔。
安安靜靜,流淌着鮮紅汁液。
猶豫要不要手碰,再次接觸所謂的綠之視野。
「不用試了,心樹會拒絕你。」
森林之子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是嗎?」
戴蒙反問一句,眼角餘光盯住對方。
森林之子雙手抱胸,絲毫沒有阻攔的意向。
戴蒙冷笑一聲,收手放棄嘗試。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再用綠之視野。
那種萬事脫離掌控的感覺,實在令人生厭。
手掌下意識摸向腰間,暗黑姐妹不知何時插在樹根盤根錯節的岩石縫隙里。
戴蒙雙眼微眯,握劍外拔。
咔嚓!
卡的太死頓了一下,暗黑姐妹才從縫隙拔出。
戴蒙擦了擦劍身,默念道:「這柄劍可不能留給你。」
「走吧。」
當着幾個森林之子的面,昂首挺胸的大步外走。
該回去了。
森林之子面面相覷,年長的女性森林之子從小路離開,尋找族人一塊遷徙。
一盞茶功夫。
戴蒙走出洞穴,外面陽光明媚。
陰暗環境太久,抬手遮擋刺眼的光亮。
轟隆!
猩紅龍影落在頭頂,寬大雙翼的前指扣緊崖壁,陰影擋住奪目的陽光。
「嘶嘎」
科拉克休仰頭長嘯,喉嚨隨着吼聲震顫,傳達到駕馭者的跌宕情緒。
戴蒙適應光亮,四處看了看。
「嘎嘎嘎」
一群烏鴉不知何時出現,黑壓壓的落在魚梁木樹冠上,黑紅之色互相渲染。
戴蒙雙眼微眯,並沒看到預言畫面中的三隻眼的烏鴉。
「呵呵,神經了。」
戴蒙搖頭失笑,可垂下眼帘的眸子並不平靜。
河間地,綠叉河。
「殺!!」
「弓箭手,不要停!」
「」
兵荒馬亂的聲響此起彼伏,伴隨金鐵交戈與喊打喊殺。
兩支軍隊正面衝突,就在綠叉河的沙灘上。
一支裝備精良,扛着蘭尼斯特家族的咆哮雄獅旗幟,人數多達兩千人。
另一支人數更多,粗略有三千人左右。
但是裝備良莠不齊,士兵盔甲與盾牌上烙印河間地諸侯的族徽。
「都跟着我沖,把西境人趕進河裏餵魚!」
奔流城的克米特公爵放聲大喊,從屍體堆里爬出,渾身沾滿鮮血。
看見公爵大人帶頭衝鋒,河間地士兵士氣大振。
其中以幾家貴族的士兵沖在最前列。
徒利、布萊伍德、佛雷家族
河間地聯軍勢如破竹,彷佛一根長矛貫穿西境軍隊引以為傲的盾牆戰陣。
霎時間,雙方打的天昏地暗。
克米特殺紅了眼,見到西境人就砍,孤身沖入敵營。
「殺了他,他是奔流城的公爵!」
有人眼尖認出來,組織槍盾手進行合圍。
「都給我滾開!」
一個黑髮小子揮舞長劍突然衝出,稚嫩的娃娃臉十分猙獰,發出癲狂的笑聲。
「先殺了他!」
西境士兵人高馬大,卻在小子面見沒有對戰的勇氣。
咻!咻!
盾牌剛懟在身前,幾隻暗箭從旁射出,精準命中脖頸。
班吉寇眼神一驚,回頭看向幫手。
一身緊身皮甲的黑亞莉眼神冷酷,正取箭再次搭弓。
不得不說,布萊伍德家族有神箭手的基因。
亦如私生子羅伯,還有嫡系血脈的亞莉珊。
小插曲過去,戰場依舊持續。
數千人的混戰十分慘烈,殺的不分彼此,鮮血匯成溪流。
雙方都要拼命廝殺,用盡最後一份力氣帶走對敵人。
西境人裝備精良,盾陣豎立在綠叉河畔,就像一堵不可摧毀的堅牆。
河間地聯軍受到公爵大人的鼓舞,不要命似的發動一輪又一輪衝鋒。
哪怕跳起來撲到盾牌上,被長矛貫穿身體後硬生生將敵人拽出陣型。
無所不用其極,只為了破壞盾陣。
「駕!都跟我沖!」
直到殺的黃昏到來,一支數百人組成的騎兵隊伍從側翼殺出。
奧斯卡.徒利身披重甲,手持騎槍沖在最前方。
一陣嘩啦亂響,盾牌胡亂撞飛。
終於,盾陣被騎兵摧枯拉朽的攻破。
河間地聯軍興奮的嗷嗷亂叫,像餓極了的野狗似的前撲。
西境大軍一退再退,直到被趕進冰冷的湍急河水中。
噗通!噗通!
弓箭手堵住沙灘,萬箭齊發的往河裏投射。
步兵不斷前壓,用血肉之軀擋住反撲。
漸漸的,天黑了。
「呼呼呼~~」
克米特脫力的跪在地上,鮮血順着臉頰流淌,大喘氣道:「給殿下傳信,就說我們勝了。」
夜幕降臨,天氣冷的瘮人。
沙灘上遍佈血淋淋的屍體,傷口處都凍結冰渣,橫七豎八的堆疊躺着。
嘩啦嘩啦!
綠叉河的河面結出一層薄薄冰面,死相猙獰的屍體飄在表面,像是浮木般凍在一塊。
而在冰面之下,鮮血將河水染紅,魚蝦撲騰着亂蹦。
上千具屍體或沉入泥沙,或順流而下,成為餵魚的餌料。
「屍體都凍硬了,明天再打掃吧。」
奧斯卡臉色煞白,搖搖晃晃的攙扶起長兄。
沙灘的角落,黑亞莉擰乾長捲髮沾染的鮮血,找到躺在屍體堆里的侄子。
班吉寇仰頭望天,從盔甲里掏出一塊肉乾啃咬。
滿頭滿臉都是血,腦袋下就枕着血肉橫飛的屍體。
也不知道怎麼咽的下去。
翌日,正午時分。
奔流城。
「嘶吼——」
一條苔蘚色的龐大老龍匍匐在凍結的河面上,前肢指爪戳破冰層,扣出肥美的大魚加餐。
士兵守在城頭上,戰戰兢兢的不敢亂看。
城堡里,大廳。
克米特肩膀纏繞繃帶,站在二樓的小廳里。
奧斯卡、班吉寇兩個小子也在。
「傷亡這麼多?」
貝爾隆灰塵撲撲的模樣,驚訝於傷人人數:「三千人陣亡一千八百人,已經超過總人數的一半。」
克米特苦笑道:「我們制定了策略,可還是小瞧了西境人。」
「可我們全殲了敵人。」
班吉寇舔着嘴唇,驕傲的看着王儲。
那副傲嬌的模樣,活像等待誇獎的大狗。
足足兩千西境人,全都成了綠叉河下的亡魂。
貝爾隆心服口服,一本正經的稱讚:「你們都是好樣的,用百折不撓的勇氣,宣告了河間地人的武力。」
小子們得到他的首肯,直接與堵路的西境軍隊開戰。
在沒有獲得河間地外的一兵一卒幫助下,慘烈的獲得勝利。
這場「餵魚大戰」的犧牲,足以載入史冊。
往後幾十年裏,都不會再有人質疑河間地的軍隊。
克米特笑了笑,扯動傷口惹的呲牙咧嘴,忍痛從懷裏掏出一封信。
「這是?」
貝爾隆疑惑的接過。
克米特沉默道:「斥候的消息,一萬西境大軍走出金牙城,直奔三叉戟河而來。」
其中三千人還是騎兵。
貝爾隆看完信件,冷聲道:「傑森.蘭尼斯特,這是鐵了心造反。」
「殿下,河間地人永遠支持您。」
班吉寇一錘胸膛,認真道:「您一聲令下,布萊伍德家族爭當先鋒。」
明明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偏偏骨子裏最為好鬥。
餵魚大戰的殺敵人數中,布萊伍德家族佔了大頭。
「會的,傑森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他。」
貝爾隆啪的一下揉碎信紙,低頭說道:「放西境大軍穿過河間地,就在三叉戟河的岔路口,把西境大軍留下來。」
西境大軍還沒得到餵魚大戰的消息,只會毫無顧忌的北上綠叉河。
奔流城與河間地貴族的城堡距離太近,不適合冒然開戰。
只需要誘敵深入,打一個瓮中捉鱉。
「嘶嘎!!」
忽的,洪亮的龍吼穿透門窗,傳入裝潢奢華的大廳。
小子們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天空。
兩條龐然大物互相追逐,盤旋在奔流城上空。
一條通體青銅色,外表凶神惡煞。
一條墨綠鱗片,寬大雙翼佈滿破洞,彷佛冰冷的戰爭機器。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