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
靈墟宗掌院,西澤真人把一摞材料扔到花散面前,「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上當了。」
金色大鵬出現在南方修仙界的消息,剛傳到宗門,他還沒來得及弄點動作,今天居然就收到逍遙發來的照會,那隻大鵬鳥被須磨收為四徒。
去他娘的四徒!
西澤暴躁,「那個盧悅,那個盧悅只怕早就剝筋續脈成功了。」
「這不可能……,她去冰霧山刺血抄經,能保修為不倒退就不錯了。」
花散看到逍遙發來的照會,很有些發傻,不過,她怎麼也不肯相信,西澤的推斷,「那日我們在震陰宗的人,也證實了冰霧山方向,輪迴道開。」
西澤冷哼一聲,「那你說,棄疾那群人瘋了,那般看重一個廢人?」
這一點,是有些不可解。
花散擰眉,棄疾多少年,都未出過宗門一步,可盧悅被斷魘擄走,他居然也暴怒出門。
「……會不會,是因盧悅的那隻大鵬鳥?」
「呵呵,師妹你自己都說服不了你自己,還要來說服我嗎?」西澤要被氣笑了,「盧悅若是筋脈沒有修復,就算服下壽元丹,能有四百年壽元就不錯了。……申生有那般蠢?逍遙想讓無主的大鵬變成護宗靈獸,都不知有多少辦法。」
這倒也是
。
花散的眉擰成了疙瘩,生平最怕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了。
讓一隻妥妥的護宗靈獸,變成徒弟,須磨那真是個瘋子。
「當日……令則也在,她所說的兩個青衣人。查出是逍遙的張浩和江傳風,」西澤冷笑,「他們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你不會不知道吧,逍遙暗部人馬。哼哼!兩個結丹中期修士,暗中保護盧悅一個。當時我就說不對來着。」
是啊!
可恨!
花散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照師兄的意思,是那盧悅早就剝筋續脈成功?」
「……除了此,你還能有其他解釋嗎?」西澤憋屈。原該是他靈墟弟子才對,早知道,無論花多大代價,也應該把她弄回來。
那樣一個有無限潛力的弟子。還有跟着她的那隻神獸,現在全都便宜逍遙了。
而且。從逍遙諸人對那丫頭的態度上,還有盧悅一直以來的運道,他感覺,那丫頭身上。可能還有攸關西南星暗的變數。
殘劍峰在逍遙的超然,祖師留下的手扎曾隱晦的提過,只可恨他一直不以為意。居然一個大意下,把那樣一個人。白白送給逍遙了。
谷家一群的蠢蛋!
西澤真人痛心疾首,當日接下靈墟掌門之位時,就曾發誓,要把靈墟做大做強,把逍遙這個老牌宗門,狠狠踩下去。
前些年,逍遙核心弟子,接二連三出事,他還以為機會終於來了呢?
「……以後……谷令則與盧悅來往,你就不要再攔了。」
花散看看師兄,非常憋屈地點頭。
這哪是她能攔得住的?那丫頭遠遠跑到元晨宗那裏接任務,不就是怕她攔她嗎?
「令則心地良善,與盧悅在一起,肯定只有付出的份。」
西澤冷哼一聲,「師妹,你太看重谷令則了,當日查到她有雙生體質的時候,你若不是想着讓谷令則永遠高她姐妹一頭,怎麼會不親自去灑水國?若是去了灑水國,憑盧悅的資質,怎麼會便宜逍遙門?」
「師兄,那時候盧悅就已經離開谷家了。」
這個……無論如何也不能認下,花散冷靜說話,「谷正蕃派出的人,曾找到過那丫頭,她可是把找她的人,當場殺了一個。」
「此事早過,我也懶得再提。」西澤冷眼瞄了花散一眼,懶得理她的辯解,因為提也沒用,「可你擔心谷令則與盧悅一起,只有吃虧的份,那就大可不必。那丫頭如須磨一般,是個性情中人,谷令則若真有本事,讓她承情,你才應該偷着笑!」
應該偷着笑嗎?
回去的路上,花散一直恨恨。
以前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慢慢的她發現,她的好徒弟,因為父母緣潛,又與谷家鬧翻後,把她的那個妹妹當寶一般。前段時間,甚至花光所有,在黑市給盧悅拍了五顆上品潤脈丹
。
反正以後的好處不知道在哪,她現在只知道,她的徒弟,現在是個窮光蛋。還一次次因為盧悅的狀況百出,影響修煉進度。
現在,她也唯有希望,逍遙諸人在南邊的圍追堵截,還有金色大鵬的事,能讓徒弟警醒過來。
收到盧悅安好,甚至她的靈寵,變成身金色大鵬,被須磨收為四徒逍遙的谷令則,確實也懷疑妹妹筋脈回復的可能性。
「一定早就好了。」在坊市碰頭的洛夕兒給的是肯定語氣,「逍遙為了她,連造化丹都舍了,如何捨不得其他?上次那兩個保護她的青衣人,四爺爺告訴我,可能是逍遙暗部的人。」
若真是廢了,申生怎麼會出動兩個結丹修士,去保護她?
情份這東西,在一宗掌門那裏,可沒紙厚。
「不過……那隻雜鷹,怎麼會變成金色大鵬的?」
對這個,洛夕兒是萬般的不解,小東西當初她還給了一袋丁公果,分明只是雜鷹,怎麼會變成,早在人修世界消失很多年的神獸的?
這個問題,谷令則也想知道。
不過她更想知道的是,盧悅怎麼會把她自己的靈寵,變成師弟的。
這種事,已經不能一個蠢字來形容了。
偏須磨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還真收徒。
不能搶妹妹的靈寵,不能把那個飛淵變成護宗靈獸,所以想了個折中辦法,直接收徒嗎?
太不要臉了!
看到谷令則一幅鬱卒樣。洛夕兒非常不厚道的笑了,「令則,我們打個賭如何?那個飛淵應該是盧悅主動要求須磨收徒的。」
谷令則白了洛夕兒一眼,她確實也點這種懷疑。
「哈哈哈!令則,你應該慶幸,慶幸你沒與她一個宗門,若不然。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看她那樣作,不得氣得道心不穩啊?」
谷令則撫了撫胸,直接把手上的資料扔了。站起來走人。
房門一開,一道傳音符,就到了洛夕兒面前。
「夕兒,我是盧悅。我想問一下,你知道谷令則在哪嗎?我住在你家祥雲客棧的甲六房。麻煩幫我找她好嗎?」
這可真是……
看到咚咚咚下樓的谷令則,洛夕兒非常無恥的跟在後面。
「我說……你們兩姐妹真是好玩,你住甲五,她住甲六。要不要這麼心靈相通啊?」
「滾蛋!要不是你把我約到仙客來,我早跟她見面了。」谷令則走得飛快,在逍遙坊市。那個斷魘都能朝盧悅動手,這邊是元晨宗。她真是怕了呀。
「這麼急幹什麼?逍遙諸大佬廢了那麼大的勁,把她找到,現在根本不可能再讓她出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
反正不是你家人,你當然不急。
谷令則懶得理她,趕到祥雲客棧,才覺不對,那正出來的謹山幾個,是怎麼回事?
洛夕兒也吃了一驚,謹山真人在這,那逍遙是不是還有元嬰真人也來此了啊?
剛朝下樓的十三叔瞄了瞄,就見十三叔點頭了,洛夕兒差點踩到她自己的腳。
這丫頭的陣仗……真是要人命了。
以後找她打架,只怕明明能贏,都只能輸了,這後援太強大。
盧悅就坐在大廳一角,正好看到洛夕兒與她叔叔互對眼色的樣子,不由咳了一聲。
「我在這呢。」
你才出了那麼大事故,好容易命大逃出,就不能低調幾天?
洛夕兒瞅她的小眼神,滿是哀怨。
若是可以,盧悅也不想過來啊,可是……看看已經站到面前的谷令則,不問清楚,她回逍遙也會日夜掂記。
給她倒了一杯茶,「我有事問谷令則,洛夕兒,你就不用湊熱鬧了吧?」
「咦!我有湊熱鬧嗎?」洛夕兒的臉皮夠厚,直接搶過谷令則的茶杯,自己坐下來,「那天,當着我們的面,你被人擄走,你知道,我承受的心理壓力嗎?你倒好,到元晨宗只顧着給令則解壓,怎麼不想想我?
……喂喂!你們兩個翻白眼的動作,能不能不要這樣一致啊?」
盧悅伸手捏捏她的臉蛋,「你有心理壓力?那怎麼會胖的?」
「你冤枉我。」洛夕兒一把打下她的手,「我一直都是這樣,根本沒胖過。不過……你嘛,吃了不少苦吧?」
跟斷魘的幾個月,盧悅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煎熬還是很多的。雖然在花家,師父走後,她又着力養了半個多月,失去的肉,卻不是一下子就能長回來的。
看到妹妹臉上瘦了好些的樣,谷令則當然心疼,把當日盧悅給她的儲物戒指摸出來,「你的東西全都毀了,這個……我不需要。」
說到這個,盧悅還真要感激谷令則,若不是她給的隱性儲物戒指,她現在應該後悔的吐血。
朝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炫耀似的晃了晃,「你以為我師父像你師父?」
洛夕兒悶笑,把那戒指擲回給谷令則,「令則,你還是自己收着吧,人家不缺那點錢。」
說她師父不好,谷令則可不領情,「那個飛淵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讓你的靈寵,變成你師弟的?」
「我的……就是他的。」盧悅也板起臉,「還有,飛淵就是飛淵,以後,你們誰用我那什麼,『那個飛淵』這種有一點不對的口氣說他,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洛夕兒與谷令則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從盧悅的口氣上,她們都知道,先前真是猜對了。
「他是你的靈寵,救你是理所應當的
。」
「行了,這是我和飛淵的事,也是我們逍遙門的事,與你們都沒關,你們只要記住,我先前的話就行。」
盧悅看這兩人一幅鬱悶樣,不得不緩下脾氣,提點一句,「飛淵的脾氣不太好,他很厲害的。」
這下她們聽明白了,逍遙殘劍峰就沒聽說過有脾氣好的,飛淵即為神獸,現在又被須磨收徒,可不就是有囂張的氣焰了嗎?
想到秦天一言不和,毀人丹田的事,洛夕兒臉上正經起來,回頭一定要把這件事,跟家裏好好說說,那飛淵……能讓盧悅都說脾氣不好,洛家更得罪不起。
谷令則在心裏暗嘆一聲,這個傻妹妹呦,飛淵再厲害,脾氣再不好,若還是她的靈寵,他敢在她面前把所謂的脾氣暴露出來嗎?
「找我什麼事?」這麼蠢的妹妹,遠着點,她能多活幾天。
「那個……」盧悅端起茶,往口裏倒了好些,「那個……我想問你,當初你真決定鍊氣八層,就回灑水國?」
這是什麼問題啊?
「……是,那是我一早就決定好的。」
谷令則嫌棄地看了一眼洛夕兒,真想一腳把她踹出去,「夕兒,你夠了啊,我們有話要談,你老呆在這,算怎麼回事?」
在她心裏,盧悅脫困沒有回宗,帶着一大把人,到元晨宗來找她,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可現在因為洛夕兒在這,她要在這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實在是……
「那好……」
洛夕兒剛站起來,就被盧悅一把按了下去。
盧悅心跳得厲害,她一下子不敢單獨面對谷令則了。她怕一言不和,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要跟谷令則拼一場。
畢竟上輩子,谷令則就沒回去,因為她的沒回去,才有了她後來的苦難。
這輩子重啟人生,她是沾了她的光,還有隱性的儲物戒指,也讓她保住了所有,她真怕此時自己脾氣上來,行恩將仇報之事。
「我問的事,沒什麼不可聽的。我就是想問你,若沒有後來的事,鍊氣八層以後,你真的會回家嗎?」
谷令則攏眉,「是!我從小到大,都沒跟娘還有你分開過,到靈墟宗很不適應,所以才拼命修煉,想早點回去看你們的。……我中間寫了好多信回家,你不知道嗎?」
這個,她當然知道。
「我每一封信,都有一句提到過你,只是……」
只是當時她是侍女身份,所以沒辦法接信,沒辦法回信,那個所謂的爹,更不可能給她看信。
盧悅眉頭攏起,可是,上輩子,她身份明朗的時候,谷令則為什麼不給她信?為什麼沒有回家?
審視的目光,讓小小的結界內溫度陡降,洛夕兒感受到那股陰鬱的肅殺之氣,好生後悔今日淌在她們兩姐妹之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