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到底要我打哭什麼人啊?」
南彥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
剛剛的談話,森脅暖奈只說了『那個孩子』。
但森脅作為頂級的麻雀強者,跟慕皇、三尋木詠和小鍛治健夜那些選手身處在同一時代。
她說的『孩子』,或許比南彥的年齡都要大得多,畢竟七十多歲的老頭子在九十多歲的母親面前,也都還是小孩。
年齡不好判斷。
而表演賽好像還邀請了各路參賽選手,什麼麻雀主播路人王,抑或是對麻將淺嘗輒止的明星偶像,都有可能出現在表演賽上。
所以很難確定對方的身份。
雖然南彥潛意識裏感覺對方說的人大概率是個女孩子,因為如果是男生的話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打哭。
既然要打哭的話,女生更符合條件。
但其實也未必,說不準是男娘。
「算了,反正表演賽也就幾十號人,每個都盡力就好了,總歸是能碰到的。」
南彥回憶了一下跟森脅的對話後,最後沒找到能夠確定對方身份的線索。
不過既然森脅都確定他能碰上『那個孩子』,想來對方實力應該不會太弱,至少不會在前一二輪淘汰,所以也不用擔心遇不遇得到的問題。
伸了個懶腰。
南彥感覺精神狀態恢復了不少,頭疼的感覺尚在,撕裂的痛楚仍有,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已經消散。
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決賽第一個半莊差不多已經打完了,整頓好狀態,最後的一個半莊應該還能參加。
他不想就這麼缺席了這場比賽。
而就在這時候。
一瓶可樂突然間遞了過來。
「井川啊,不好好解說,跑來這裏做什麼?」
南彥早早就察覺到了井川到來,所以也沒有詫異。
接過可樂,拉開拉環就大口喝了起來。
一般來說,罐裝可樂喝第一口會爽到不行,後面就越喝越乏味。
但飲料嘛,通常也就那一口的享受。
跟井川就不用怎麼客氣,太客氣反而會讓井川變得侷促,別人一緊張南彥自身作為一個不算健談的人也容易冷場。
要是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氣氛尷尬起來,就會莫名哲學。
所以還是自然隨意一點,井川才能放得開。
「前輩.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井川自己手裏也握着一瓶可樂,其實他不怎麼喜歡喝飲料,但當時請南彥來自己家做客的時候,南彥表示通宵打麻將要把可樂汽水瓜子花生之類的備好,不然缺點意思。
所以井川這算是投其所好了。
「明天我從鈴木那裏要到了一個表演賽的資格,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能夠和前輩在比賽里正面交手了」
「呃,恭喜。」
南彥倒沒太在意,畢竟井川作為解說確實不錯,數據流出身,目前打的也是正統的科學麻將,解說起來一邊跟觀眾講解選手關鍵一手的操作,一邊還會通過心算擺出一系列數據來進行快速分析。
這種數據帝,是很多解說都做不到的,算是井川特有的優勢。
包括藤田和八木,對他的業務能力也表示肯定,這種數據帝如果培養成專業解說的話,絕對非常契合這份工作。
「所以你是特地來求饒的?」南彥說了這麼一句。
井川嘴角微微一抽。
這算什麼話啊!他怎麼可能求饒。
打贏南彥前輩肯定是在說大話,但他明天必然會全力以赴的。
「這倒不是,只是有些事我有些在意。」
回想起鈴木說的話,井川緩緩道,「聽說明天,築牆流的開創者,北傀大神也會到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南彥不免奇怪道。
那個叫北傀的傢伙,確實會到場啊。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
「不是這樣的。」井川被南彥打岔,差點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有人借用前輩你的名號,來表演賽的現場招搖撞騙,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恥了!一定要揭發他才行,不能讓他得逞!」
「哦」
南彥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有人假扮北傀來打表演賽。
「這種人伱只需要順從他就好了。」
「可是前輩,這明明是屬於你的名號,怎麼能容許別人玷污?」井川義正嚴辭。
明明這個名號是屬於南彥前輩才對,那些人都只是騙子!
儘管南彥對這個名頭毫不在意,可井川卻心裏不舒服,畢竟『北傀』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幾乎等同於信仰。
而且就算明天那個騙子輸給了南彥,被踢碎的也是『築牆流大神』的招牌,這明顯是井川不願看到的。
「築牆流,其實也沒那麼厲害啦。」
南彥打了個哈欠道。
他雖然一直在完善這個流派,但說實話,打不了魔物的技巧,南彥沒有那麼重視。
即便現在,這個流派早已天翻地覆,跟以前的截然不同,但對上真正的魔物效果可謂是微乎其微。
所以南彥真沒有太在意。
但他人之雞肋,如彼之蜜糖,就算是這種流派,在井川心裏應該具有相當高的地位。
「井川.比起一個名頭,你更應該看重的是比賽的過程,而非結果。築牆更多的是建起虛無的牆,那些副露的槓材所建立的高牆不過只是表象。」
其實不管什麼流派,什麼技巧,突破到後面都逃不開因果律。
萬變不離其宗,萬道不變其形。
進化到最後的形態,都會轉變為『因果』二字。
「別去糾結那些事了井川,」南彥拍了拍他的肩膀,「喝了你這瓶可樂,明天我會善待你的。」
嘶——
看着南彥發自內心的核善笑容,井川怎麼總感覺有點不寒而慄?
解說台上,此時只剩下了八木一個人。
井川被鈴木淵叫出去了片刻。
而藤田七段因為看到南彥不在留出了空缺,還是和天江衣的對局,她瞬間來了精神,立刻表示可以代替裁判去當牌搭子。
所以只剩下八木一個人撐起解說的重任。
「唉,一到關鍵時候,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八木解說喟然長嘆。
但沒辦法,他肯定是不能離場的,畢竟解說也算是他的本職工作,反觀藤田七段還有井川博之,實際上只是受邀嘉賓。
她們離場頂多就是態度不端正,而他自己要是跑去浪,這工作還要不要了?
要是他失去了工作,就要面臨房貸車貸的恐怖壓力,還有兩個可愛女兒的學費,這全都是壓在他肩膀上的生活重擔!
所以他肯定是走不掉的,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演播室進行解說。
「啊,龍門渕的天江選手再度放銃給鶴賀的加治木選手,今天的天江選手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好,畢竟是長時間的半莊對局,許多選手都很少經歷如此長時間高強度的比賽,體力和精神都略有不支。
麻將的大賽上,這種情況非常常見,所以善於保存體能,也是贏下比賽的關鍵.」
在八木解說的同時,加治木正收取天江衣的點棒。
拿到點棒的時候,加治木心裏也不是滋味。
團體賽上展現出恐怖一面,壓着其她三家打的大魔王,現在變成了可憐兮兮的樣子,這已經是第三次給她放銃了。
完全不在狀態啊。
看來南彥和龍門渕透華的那場戰鬥,對她影響很大。
另一邊,真子看着眼前愁容滿面的女孩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天江衣這個小姑娘,能夠壓着saki打,就已經很能說明實力了。
但現在看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麻將上,染谷真子完全感受不到魔物的氣息,倒是能感覺到她心情確實不好。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要是那場對局躺下的是南彥和竹井久,染谷真子也沒心思在麻將上面了。
當然最難受的還得是興沖沖從演播室跳出來當牌搭子的藤田靖子,本來還想着和天江衣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可惜小蘿莉直接蔫掉了,完全不想搭理她。
這一局也是失誤頻頻,可見天江衣完全不想打比賽,只想早早結束。
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榮!斷么平和三色,11600點。」
見到天江衣這個狀態,加治木並沒有因此而心慈手軟,用一手牌擊飛天江衣結束了對局。
無趣的比賽還是儘快結束,這對所有人都好。
隨着比賽結束,染谷真子扶了下眼鏡,對無精打采的天江衣道:「比賽之前,原村和跟我說了南彥就坐在東南方向角落的那一排長椅上,你可以去那裏找找他。」
「真的?」天江衣抬起腦袋,「他應該沒事吧?」
「好的很,南彥怎麼可能會有事。」
聽到這話,天江衣眼神中才湧現出幾分神采。
「真的非常謝謝你!」
「沒事啦,你快去吧。」
被這樣一個連saki都害怕的女孩感謝,染谷真子有些不適應。
完全看不出來這麼可愛的萌妹子居然會是魔物。
不過想想看saki那樣低調和普通的女孩,也能爆發出恐怖的氣場,就知道有些時候外貌是說明不了什麼的。
.
「南彥,南彥」
走出比賽場地,天江衣先是去看望了一下已經醒過來,並且躺在病床上看報紙的龍門渕透華。
透華看到神色焦急地天江衣,很快就明白了天江衣的內心想法。
她很平淡地擺了擺手,說自己什麼事都沒有,有時間還不如去看看南彥現在是什麼情況。
等小衣離開後,又讓管家萩良在後面跟着,免得小衣找不到人。
國廣一看着病床上剛剛恢復過來後,佯裝優雅淡定,仿佛無事發生的少女,也是不免感慨。
作為小衣的表妹兼養母,透華真是為小衣操碎了心。
這也是她們追隨龍門渕的原因所在。
畢竟龍門渕不僅工資給的幸福,什麼年終獎之類的也毫不吝嗇,再加上大小姐個人也很有人情味,完全沒有貴族小姐的那種傲慢。
如果可以的話,她們將會追隨這位龍門渕的大小姐,直至畢業。
看到透華沒事之後,天江衣便立刻趕往了真子說的地方,去看望南彥。
她的內心很害怕,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她自認為自己處在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至親之人的訃告便如影隨形。
所以只有看到南彥安然,她才會放下心來。
果然在長椅上,看到了那個令她牽掛許久的少年。
少年身材消瘦卻並不顯得骨感,白色的棉衣打底,純黑偏西式的學生制服,簡單的齊耳短髮,沒有過多的修飾和裝扮,衣着相當樸素。
這些明明不算起眼的搭配,組合在一起卻能給人知性而純美的視覺效果。
不過此時的少年似乎正在和別人打電話,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天江衣只好輕輕走到靠近南彥的旁邊座位坐下,靜靜等待着。
但是過人的感知,還是竊聽到了南彥和別人的談話。
而且還是女孩子的聲音!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細膩綿軟,嬌柔動人,聽起來非常甜糯,同為女孩子的天江衣甚至還能感覺到幾分向南彥撒嬌的意味。
「南彥,聽小玄說你打比賽昏倒了,還有宥姐,她們可是看到你暈倒擔心地不得了,特地讓我打個電話給你,真是多此一舉,既然能接電話看來你還沒死啊。」
「沒有暈倒,只是打了一天比賽稍微有點乏力。」
「嚯嚯,一看你就是經常熬夜,作息不規律,飲食不健康,生活不檢點,所以身體才這麼虛。」
「拜託,你說話能不能注意一點自己的形象。」
「那就沒什麼事了,我跟宥姐和小玄她們說你一切安好,讓她們不要緊張,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有事.嗯、那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應該沒了。」
「哼!拜拜!」
聽到這些消息,天江衣嘴巴張得老大。
那個女孩自始至終都有些小傲嬌,雖然沒有表露心聲,但從天江衣的角度來看,她那種嬌殢的鶯媚之聲,幾乎是呼之欲出的。
哪怕是她,都不會這樣拌嬌。
這段對話在天江衣看來就和打情罵俏沒什麼區別。
而最後少女明顯是希望男生對自己說點特別的話,然而南彥卻什麼也沒說,她才有點生氣的掛斷電話。
更重要的是,南彥對待那個女孩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明顯比別的女生更多幾分耐心和偏寵。
要是換做是別的女孩,南彥恐怕就直接掛斷了。
所以在南彥心裏,那個女孩絕對是最特殊的存在。
得知這個結論讓天江衣仿佛再度遭遇雷擊,難道說那個女孩,才是南彥最珍視之人,而她不過是第三者,是多餘的!
「她是我妹妹,讓你見笑了,她一直都是這樣。」
南彥面露無奈。
南夢柯這傢伙,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就算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對自己有所改觀,可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感到生氣。
但畢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妹妹,南彥自然是要多幾分忍讓的,不可能跟這死丫頭吵起來。
「原來是妹妹啊。」
天江衣鬆了一口氣。
難怪感覺到南彥對她的態度跟別的女孩子完全不同,不論是對待原村和還是saki,都能明顯和那位少女區別開來。
作為魔物,自然能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的差異,能夠感覺出少女在南彥心目中的特殊成分。
好在那個特別的女孩,其實是南彥的妹妹。
這讓天江衣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那小衣在南彥的眼裏,也是妹妹嗎?」天江衣囁嚅着小聲問道。
青澀的小臉上頃刻間染上大片緋霞,煞是好看。
「不是。」
聽到南彥截然的否決聲音,天江衣瞳孔猛地一縮,心臟也幾乎漏了半拍。
她果然.沒辦法媲美那個少女,也成不了他的掌珍明月。
「因為小衣生日是在九月六號,我的生日是十月份,按照年齡來看,小衣應該是姐姐才對。」南彥微笑着說道。
沒錯。
在年齡方面,清澄除了久帝的其他人,包括南彥自己,都要比天江衣要小一點。
龍門渕那邊更不用說了,天江衣是其中年齡最大的一位選手,畢竟就連透華其實也是她的表妹。
不管怎麼看,天江衣都應該是姐姐。
聽到這段滿分回答,天江衣眼前仿若有山花爛漫,星月交輝。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徹底喪失了語言的模塊。
南彥不僅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的生日,而且還.還讓她成為姐姐。
好開心。
這麼說的話,南彥的妹妹其實也就是她的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呀
「真真的可以成為南彥的姐姐嗎?」
過了許久,天江衣一臉開心,但又有着幾分忐忑地說道。
畢竟自己經常被人當成是小女孩,就連透華也從來不喊她姐姐,完全把她視作是小妹妹來對待,天江衣也為此抗爭了許久。
但沒辦法,與生俱來的嬌小,讓她的憤怒和揮拳都會被人視作是可愛和撒嬌的象徵。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當成姐姐對待。
「是啊,小衣是姐姐。」
對南彥來說,這種情況也並不奇怪。
在他那旮沓,輩分這種東西有時候是說不清楚的,尤其是在農村,是按照字輩來計算輩分,有時候同村子裏還在襁褓的嬰兒,或許都是你的太太太太太爺爺。
「那、那小衣能像姐姐那樣,摸摸南彥的頭嗎?」
在得到南彥肯定的答覆之後,天江衣不禁滿懷期待地看向南彥,打算行使自己身為姐姐的特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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