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潘德海
「假如我要你,伴在我身邊,廝守着黑夜,直到明天」
楚二坐在百樂門大舞池,靜靜看着歌后姜夢婷的表演。
大舞池裏就她一個人,但舞台上可一點都不含糊,樂隊、伴舞、會變色的煤氣燈,每一個環節都做的非常到位。
姜夢婷很尷尬,在百樂門的大舞池,給一個人唱歌,是件很滑稽的事。
可她不敢有半句怨言,她知道楚二小姐的脾氣,前一分鐘可以叫她一聲歌后,下一分鐘就可能剝了她的臉皮。
一首《我要你》唱完,樂隊正準備下一首曲子,楊岩錚走到了楚二近前。
楚二示意姜夢婷別停下來,她離開了大舞池。
現在一個客人都沒有了,姜夢婷還得接着唱。
到了三樓一間套房裏,楚二看着楊岩錚道:「查出來了麼?」
楊岩錚點點頭:「猴子邱在城裏散出了消息,說誰要敢去百樂門,陸家第二天就上他家門。」
楚二不信:「綠水城有多少人?都聽他猴子邱的?」
「不光是猴子邱,何家大爺何海欽也下了命令,凡是受何家照顧的人,都不准去百樂門,馬家也是,就連楚家」
楊岩錚沒往下說,四大家族現在都在針對楚懷媛。
楚懷媛抬頭看着楊岩錚:「各大家族總不能管着每一個平頭百姓吧?他們也不敢來?」
楊岩錚苦笑道:「小姐,你這是說笑話呢,平頭百姓有幾個捨得來百樂門?」
楚二道:「我降價,二十塊錢就能來我這跳舞,舞娘他們隨便挑!」
楊岩錚不知該說什麼好,這麼做生意不得賠死。
況且別說二十塊,就算不要錢也沒人進得來。
「陸家在附近埋伏了幾個支掛,他們帶着法寶,尋常人看見咱們招牌都得繞路走。」
楚二一瞪眼道:「叫溫紅燕來,去把那幾個支掛給我殺了!」
楊岩錚勸道:「小姐,息怒,殺了那幾個支掛,猴子邱豈能善罷甘休?」
「那就把猴子邱一塊殺了!」
殺了猴子邱?
楚二這是失去理智了。
她拿什麼殺猴子邱?
猴子邱不殺她,就算不錯了。
得虧這是綠水城,猴子邱不想弄出太大動靜,否則他早就對楚二下手了!
楊岩錚也沒法婉轉了,有話只能直說:「您手下最能打的就是溫紅燕,咱們憑什麼殺了猴子邱?」
「去僱人,雇刀手!」
「哪個刀手敢去動陸家的大管家?」
「我給錢,把我房子賣了,我以後就住在百樂門,我和他不死不休!」
楊岩錚揉了揉額頭,看着楚二稍微平靜一些,勸道:「小姐,咱們還是把百樂門還給陸家吧,跟他們好好商量商量價錢,咱們賠不了多少。」
「不給!百樂門是我的!誰也不給!」楚二情緒又有些激動,楊岩錚也不再說話了。
沉默許久,楚二起身道:「備車,去藍楊村。」
「去藍楊村做什麼?」
「找馬五,他開逍遙塢的時候,各大家族也難為過他,他知道怎麼應對,這事必須找他,他肯定有主意。」
楊岩錚連連搖頭:「小姐,逍遙塢和百樂門是兩碼事,逍遙塢才多大的買賣?百樂門是綠水城的招牌!」
「伱懂個屁!馬五才是賺錢的行家,他肯定有辦法!」
「小姐,別胡鬧了,陸家現在是堵了咱們生意,下一步還不一定要做什麼,您現在不能出城,一旦出城,陸家可能下黑手,小姐,小姐」
楊岩錚接連苦勸,楚二聽不進去,備好馬車,帶上隨從,去了藍楊村。
藍楊村,暢春園。
大支掛左武剛,從舞場轉到了飯館,又從飯館轉到了客棧,在客棧轉了兩圈,又往酒館走。
小川子跟在身後,滿頭是汗:「左頭,您都轉了二十來圈了,好歹想想辦法!」
「嚷嚷什麼!」左武剛緊縮眉頭,「我這不正想轍呢麼!」
楚二來了!
李伴峰和馬五都不在,她不走了,在夢春園開了十幾間房子,在這住下了。
她現在是陸家的眼中釘,其他家族也都暗中針對她,這種情況下不能讓她在藍楊村久留。
這一層,左武剛想到了。
可具體該怎麼做,左武剛沒想到。
小川子着急,甄錦成和曹志達也着急。
曹志達先出了主意:「左頭,我說咱們乾脆來硬的,就把他們攆走,楚二手底下那幾個人,咱們都能應付!」
左武剛一擺手道:「憑什麼跟人家來硬的?人家到暢春園消遣來了,房錢酒錢都給了,咱們憑什麼攆人家走?這合規矩麼?」
甄錦成道:「那咱們就去講講道理,勸她走!」
左武剛啐了一口:「講個屁的道理,你特麼連書都沒念過,跟人家千金小姐講道理?」
曹志達道:「明的不行來暗的,咱們給她使絆子,讓她知難而退!」
「這也不妥,」左武剛搖搖頭,「楚二小姐沒準和五少爺真有情義,咱們把手下的太黑,五少爺回來還得埋怨咱們。」
甄錦成嘆口氣道:「那你說怎麼辦?等陸家打上門來,就晚了!」
「我琢磨着,不至於的,楚二小姐也是號人物,陸家不至於趕盡殺絕。」
曹志達道:「在綠水城,陸家還有些顧忌,這是藍楊村,殺人就跟殺只雞一樣,陸家說動手就動手,
到時候就算咱們躲開了陸家,楚二要是死在這,咱們也完了!這事說不清!」
這一層,左武剛也想到了。
可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左武剛急了:「你們都回去吧,別在我耳邊胡嚷嚷,都走,走遠點!」
三人在暢春園找了間屋子坐下,左武剛接着在外邊畫圈。
小川子嘆口氣道:「左頭怎麼一點主意也拿不出來!」
甄錦成搖頭道:「他就這毛病,有人給他下命令,他是一隻虎,沒人給他下命令,他趕不上一隻貓。」
曹志達捶着桌子道:「五爺怎麼還不回來,七爺也沒個動靜!」
二十個鐘頭過後,李伴峰在隨身居里醒了過來。
「餵呀相公,適才可做了一場好夢?」
李伴峰搖頭道:「做了一場噩夢,夢到我被一堆蟲子吃了個乾淨。」
嗤嗤~
「餵呀相公,這不應該啊,遇到那個賤人都做了好夢,有的人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李伴峰坐在床邊問道:「你說的那個賤人,是那個姓馮的的姑娘?」
「小奴若是沒猜錯,相公應該是遇到了馮帶苦。」
「馮帶苦?這是什麼名字?」
唱機嗤嗤唱道:「這女子生來之時,給她家裏帶來一場劫難,因而遭到家人厭惡,給她起了這麼個難聽名字,
馮帶苦叫起來拗口,時間久了,有人管她叫馮口袋,這名字順耳得多,就一直叫下去了。」
「馮口袋?這不是更難聽了麼?」
嗤嗤~
「這名字算好聽了,又過了些年月,也不知以訛傳訛還是怎地,有人把口袋給念成了褲帶,人們後來都管她叫馮褲帶了。」
「褲帶?這還能忍?」
「能!該說不說,這賤人還是有氣量的,她認了褲帶這名字,還把她的地界改了名字,那裏原本叫口袋坎,後來改成了褲帶坎。」
褲帶坎
褲帶坎!
「娘子,你說褲帶坎是她的地界?名字還是她給起的?」
「是呀!她是褲帶坎的地頭神,地頭神是什麼身份,相公總該知道的。」
地頭神!
這三個字在李伴峰的腦海里來回縈繞。
那位馮姑娘是地頭神,褲帶坎的地頭神。
那藥王溝的姚老先生呢?
他也是地頭神?
藥王溝的地頭神?
邏輯上沒毛病,姚老先生是亡魂,地頭神也是亡魂。
馮姑娘是亡魂麼?
當時應該用金睛秋毫仔細看看。
李伴峰問唱機:「娘子,地頭神是什麼來歷?」
「小奴想不起來了。」
「好娘子,你就告訴我吧,我給你弄吃的去,鮮甜脆爽的魂魄,你要多少有多少。」李伴峰往唱機近前湊了湊。
「餵呀相公,小奴不是跟相公耍賴,小奴是真的想不起來,地頭神的來歷關係着內州,內州的事情小奴不願意想起。」
內州?
李伴峰聽到了一個新名詞。
「內州是什麼地方?」
「外有外州,內有內州,中間便是普羅州。」
「娘子,你且仔細說說這內州。」
「相公,小奴真的不願想起來。」
「娘子,你仔細想想,我一會就去買菜。」
「相公,你要逼着小奴去想,小奴也能想,可想起來就要發瘋。」
李伴峰淡然一笑:「瘋點無妨,誰還沒發過瘋呢。」
嗤嗤~
唱機的唱腔突然變慢了許多:「瘋了之後,可就未必認識相公了,相公,你當真要讓小奴去想麼?」
李伴峰沉默片刻,離唱機稍微遠了一點:「那就不勉強娘子了。」
哐啷啷啷~呔~
娘子的唱腔歡快了許多:「餵呀相公,話說回來,我記得你一直在綠水灣,怎麼會遇到馮帶苦這個賤人?」
李伴峰搖頭道:「我也不知曉,她說她受了傷。」
「餵呀,這卻奇怪,在綠水灣有幾個人能傷了她?難不成是被那叫花子打傷的?可她為什麼要跑到綠水灣來招惹那叫花子?」
綠水灣的叫花子?
綠水灣的主人?
他們打起來了?
這是為了爭地盤麼?
信息量太大,李伴峰越聽越茫然。
他突然想起一件東西,馮帶苦給他的東西,用竹葉包着那團血肉。
他從西裝口袋裏把血肉拿了出來:「這是馮帶苦給我的。」
呼哧~
一團蒸汽包裹着竹葉,感知了許久。
「這賤人長了不少本事,她做的封印,居然連我都感知不到,官人,你把這竹葉打開給小奴看看。」
李伴峰解開了竹葉上的草莖,露出了裏邊的那團血肉。
噠~噠~噠呔~
鑼鼓傢伙打了許久,唱機才開口:「小奴若是沒看錯,這是潘德海的血肉。」
李伴峰一臉茫然:「潘德海又是誰?」
「德修,世人稱其為德海先生,他也是地頭神,可他怎麼會和馮帶苦打起來?」
PS:褲帶坎的地頭神,為什麼會出現在綠水灣?
還在綠水灣和別人打架?
這是不把綠水灣的扛把子放在眼裏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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