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不過,因為本身也只是被對方蹭了一下,再加上心心念念的拼圖畫框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榮甜一點兒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何況,醫院裏人來人往,她又站在走廊上,本身也有些擋路的嫌疑。
不知道為什麼,榮甜剛一站直身體,就看見寵天戈朝自己快步走了過來,手裏還握着沒有斷開通話的手機,他的表情有些緊張。
「你有沒有事?」
他急急問道。
榮甜不懂他為什麼要這么小心,馬上笑道:「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哪能那麼容易有事啊?沒事的,人家也馬上道歉了,不要追究。」
聽她這麼說,又見她確實沒有什麼異樣,寵天戈才點點頭,又拿起手機。
榮甜抿着嘴唇,雖然覺得寵天戈有些太過於小題大做了,可是,這種時時刻刻被對方掛在心上的感覺,還是令她感到非常的甜蜜。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兩個人才剛剛墜入愛河之中一樣,保持着激情,卻又好像一對老夫老妻一樣,存在着默契。
不過,她的心中還是隱隱產生了一絲異樣。
情不自禁地左右環顧,榮甜想知道,剛才那個女人到底哪裏去了,怎麼眨眼間的功夫,她就不見了,正常人走路怎麼會這麼快。
很快,寵天戈打完電話,過來和她一起走向寵靖瑄的病房。
小傢伙做完手術之後,一切數據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最令人擔心的,恐怕就是在他的身上可能會出現排斥反應。一旦發生排斥,嚴重的話,手術就等於白做了,而且做過手術的身體有可能比手術之前更加虛弱,更容易撐不住。
不幸中的萬幸是,暫時還沒有發現有排斥的徵兆。
所以,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寵靖瑄現在每天也可以玩一會兒,只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也不能過度疲勞,大多數時間,他都是玩玩手機小遊戲,或者看看動畫片之類的。
一見到榮甜真的把一千塊的拼圖完成了,而且還是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裏完成的,寵靖瑄簡直高興得不行,甚至舉着雙手,對她狂呼「媽媽萬歲」!
「我還拼了三分之一呢,你怎麼不喊『爸爸萬歲』?」
很明顯,某個出工出力卻沒有得到讚美的男人吃醋了,不悅地哼哼着。
寵靖瑄環着榮甜的腰,還不停地把小臉貼在她的肚皮上,似乎想要聽聽裏面的聲音。
剛巧,肚子裏的小寶寶好像感受到了一樣,用力踢了一腳。
母子兩個全都叫出聲,寵靖瑄頓時覺得很驚奇,睜着大眼睛,連氣都不敢喘了,戰戰兢兢又喜滋滋地摸了摸榮甜的肚皮,顯然根本沒有聽見寵天戈的話。
被一大一小徹底忽視掉的男人只好脫掉外套,拿起工具,認命地把手中的畫框安裝到牆上去。
「給個建議,到底掛在哪裏比較好啊?」
寵靖瑄住的是單人病房,最高級的,普通病人別說往牆上釘釘子,就是粘個掛鈎,可能都會被護士數落一頓。不過,誰讓寵天戈在這裏,他要釘個釘子,誰敢阻攔。
聞言,榮甜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只見病房內的牆壁雪白,忽然間釘個釘子,似乎也不太好。
她又環視一圈,一指床頭:「不用再釘了,你看,那裏不是掛着一幅裝飾畫嗎?你把它拆下來,再把拼圖掛上去,多好啊。等瑄瑄出院的時候,我們再把它拆下來,搬回家去。這個一千塊的拼圖,超級難拼,我感覺自己都要瞎了,一定要好好保留着。」
寵靖瑄儼然一個小馬屁精,聽着榮甜的話,頻頻點頭,就差鼓掌叫好了。
見狀,寵天戈十分無奈地瞪着他:「你媽就是動動嘴而已,卻能把我累斷腿,你呢,就是個見風使舵的小沒良心。」
寵靖瑄皺了皺眉頭,雖然聽不太懂,可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為什麼見風就要屎多?我的屎不多啊,每天早上就拉一條,就這麼長,一點兒都不多。」
他萬分不解,還伸出手來,用手比劃了一下長度,自證清白。
「噗……」
榮甜實在忍不住,只覺得又好笑,又噁心,急忙捂着嘴,哈哈哈大笑起來。
「沒說你屎多!讓開一點,爸爸把拼圖給你掛上。」
說罷,寵天戈脫了鞋,抱着畫框,踩上了寵靖瑄的病床,準備掛上去。
他把那幅原來的裝飾畫取下來,遞給榮甜,讓她拿到一邊,然後抱起拼圖,左右比對着,打算調整一下高度。
就在寵天戈準備舉高手臂,把它掛上去的時候,原本好端端的玻璃畫框突然間從中間碎開!
太突然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他的兩隻手還一左一右地拖着玻璃畫框,而玻璃好像爆炸一樣,一下子裂開。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肯定是下意識地把手裏的東西給丟出去,不管它是好的壞的,貴的賤的,反正出於人的本能,當感受到危險,自然是第一時間遠離。
不過,因為身邊是榮甜還有寵靖瑄,所以寵天戈硬是忍住了,不僅沒有丟開,還強迫自己抱着它,向旁邊讓了讓。
與此同時,在聽見聲音不對的一瞬間,榮甜也做出了最快的反應:馬上用身體護住了寵靖瑄,然後帶着他拼命地向後退去!
一直到確保了孩子的安全,她才大聲喊道:「丟掉,把它丟掉!別讓玻璃碎末濺到眼睛裏去啊!瑄瑄沒事,我也沒事!」
榮甜自然知道,寵天戈到現在還抱着碎掉的玻璃畫框不撒手的原因,就是怕他們母子有事。
所以,她馬上向他報平安。
事實上,寵天戈也快堅持不住了,一聽榮甜說大人孩子都沒事,他的手臂一松,直接把手裏的東西扔到了靠窗的空地上。
「啪!」
玻璃碎片稀里嘩啦地落在了病房的地板上,落了一地。
榮甜最擔心的是寵天戈的眼睛,因為他剛才舉着畫框,那個高度正好是在眼前,要是有什麼東西扎到眼睛裏去,後果不堪設想。
又叮囑了一句寵靖瑄不要動,她急忙迎上去。
「有沒有事?有沒有扎到哪裏?」
因為着急,她的聲音都變了。
寵天戈閉閉眼睛,晃了一下頭,他連咽了兩口唾沫,穩了穩神,這才說道:「沒事,其實本身沒什麼事,就是被嚇了一跳……」
這倒是真的,什麼大風大浪他沒見識過,只不過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再加上擔心身邊的妻兒,所以寵天戈才會覺得格外緊張。
「那就好……」
榮甜一低頭,還是叫了一聲。
「你還說沒事,手上還是扎到了!」
原來,寵天戈的右手手臂上扎進去一塊三角形的玻璃碎片,他大概是因為太緊張了,所以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感覺到疼痛,聽見榮甜這麼一說,他低頭一看,這才笑笑:「沒多大事,拔出來就行。」
說完,他直接用左手把碎片給拽了出來,四五厘米長,傷口還是有些深。寵天戈試着握了一下拳頭,肌肉收縮,帶動血液流動,很快就有鮮血從傷口裏湧出。
要是不出血,也還好,可是見到這麼多的血,榮甜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她一把抓住寵天戈的手,不由分說地把他帶出病房。
「趙姐,趙姐,你看着瑄瑄!地上有碎玻璃,別扎到了!」
榮甜喊來人,確保寵靖瑄沒事,然後一定要寵天戈去處理傷口。
「別這麼大驚小怪嘛,真的沒事……」
按照寵天戈的想法,隨便用流水沖一衝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傷,何必如此。
不知道為什麼,榮甜就是沒來由地一陣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鮮血,又或者聞到那股血腥味道的緣故,她覺得心跳得很快,而且又憋悶。
在她的執意下,寵天戈還是乖乖地去了外科。
清理傷口,消毒,上藥,包紮,等等,一系列做完之後,醫生詢問了一下過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決定給寵天戈打一針破傷風,畢竟傷口不小,擔心感染。
見榮甜態度堅決,寵天戈只好硬着頭皮,挨了一針。
做完這些以後,兩個人這才穿過走廊,準備返回寵靖瑄的病房。
一路上,榮甜的腿都有些軟了,走路吃力,還得是寵天戈用沒受傷的那條手臂撐着她,她才勉強能走。
他不禁笑話她:「到底是你打針,還是我打針?」
她恨恨說道:「我是擔心你!你還以為我是故意讓你挨針頭嘛?哼,不識好人心!」
「老婆大人,我錯了還不行嗎?」
「誰是你老婆?別亂叫。」
「唉,你可是答應我的求婚了,喏,手上還戴着大鑽戒呢!」
「哼,忘記摘掉了,一會兒就丟了它!」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低低鬥着嘴,臉上都帶着淺淺的笑意,渾然忘記了剛才的那件小意外。
見他們走過去了,站在角落裏的女人這才從暗處走出來。
她慢慢地摘掉臉上的墨鏡,嘴角勾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笑的時候帶動了面部肌肉,所以,她臉上的疤痕似乎更明顯了。
居然是……多年不見的鐘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