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榮甜的昏迷並沒有持續很久。
寵天戈飛快地衝到她的身邊,托起她的上半身,麻利地用拇指按|壓她的人中部位。十幾秒鐘以後,榮甜幽幽轉醒,顯然,她剛剛是情緒太過激動,導致直接昏厥了過去。
她睜開眼,一對上寵天戈的雙眼,全身本能地輕|顫了幾下。
「放、放開我……」
榮甜仍舊記得,就在剛剛,他的語氣里充滿了逼|迫的味道,若不是他一再逼她,咄咄逼人,自己也不會眼前一黑,就這麼直直暈倒了。
寵天戈居然真的放開了她,他徑直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一杯紅酒,重新折返回來。
然後,他把酒杯湊到了榮甜的嘴邊,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冷冷說道:「喝一口,聽話。我不會害你。」
她的鼻子動了動,自然聞到了那股帶着酒精的甜香味道,腦子裏意識到這是酒,而不是水,榮甜不由得低低呻|吟道:「這是酒……我不要喝酒,我不……」
他皺眉,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嘴,把一口紅酒餵了進去。
榮甜咳嗽了幾聲,用力推開寵天戈的手。
幸好,他沒有再逼她喝了。
奇怪的是,一口酒下肚,她覺得自己好像好一些了,頭也不那麼暈了,而且胃裏並沒有火燒火燎的感覺,相反,浮上來一股暖意融融,讓她覺得很是舒服。
「我說過,不會害你。你是沒有好好吃飯,有些低血糖了,我應該讓你吃點兒東西再去洗澡的。」
寵天戈微微搖頭,語氣里很有幾分自責。
榮甜一言不發,只是抿緊了嘴唇。她不知道的是,剛才她暈倒的時候,嘴唇上幾乎已經沒了血色,灰白得可怕。慶幸的是,現在已經紅|潤多了,看起來正常了很多。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誰也沒有再開口。
最後,還是寵天戈撐不住,指了指桌上的晚餐,啞聲道:「我拿去熱一下,等會兒你再吃。」
榮甜無聲地點了點頭。
小木屋裏有廚房,冰箱、洗碗機、微波爐等家用電器一應俱全,只不過,從來沒有人在這裏開火做飯罷了。寵天戈把冷掉的食物重新加熱了一遍,重新端上來。
「算了,你就坐在床|上吃吧。」
他十分體貼,直接把飯菜擺在了床頭柜上,又把筷子塞進榮甜的手中。
她揚起臉,凝視着他,呆呆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好?你明知道的,我其實沒有真的那麼愛你。或許,是因為我太孤單了;或許,只是因為我需要一個男人;或許,是你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寵天戈忽然皺了皺眉頭,打斷她:「如果你不像現在這樣,腦子裏想得太多,我可能會對你更好。」
榮甜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表示着不滿。
抓緊了手裏的筷子,她機械化地夾起了幾根青菜,明明很餓,但是不想吃,肚子裏憋了好久好久的那些話,好像成為了食物一樣,擠壓在胃裏,令她十分難過。
終於,榮甜還是放下了筷子,再次抬頭看向寵天戈。
「你是在暗示,讓我餵你吃?」
見她不肯吃東西,他笑了起來,發揮着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說完,不等榮甜開口,寵天戈用腳勾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拿起筷子和碗,果然開始餵她。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餵我,這樣看起來很奇怪……我有手有腳……」
她無奈,拼命用手推擋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被她折騰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寵天戈頓時也急了,他重重地把碗筷按在桌上,支起上半身,直接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吻了下去。
果然,終於安靜了。
榮甜完全沒有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手,毫無準備,被他吻了個正着。她愣在當場,只能瞪大了雙眼,幾秒鐘以後,她才反應過來,開始去推他。
寵天戈向後退了一點點,嘴唇離開她的嘴唇,但並沒有遠離,就在她的唇邊逡巡着,似乎還在伺機而動。
「你再逼我,我還用這個方法來對付你。不信,你再試試,也許我的自制力不夠再一次鬆開你。」
說完,他收回雙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用眼神示意她,接下來要麼好好吃飯,要麼……做點兒別的事情。
榮甜回神,立即抓起筷子,端起碗,低着頭扒飯。
「多吃點兒菜。」
寵天戈翹|起二郎腿,一臉恬然自得地說道。
見他變臉變得這麼快,榮甜也不敢隨便輕捻虎鬚,只好乖乖地吃了一頓飯。
放下空碗,她用無辜的眼神看向寵天戈,無聲地表達着自己心頭的怨念:憑什麼,憑什麼就連吃飯喝水這種人類的基本人權,他都要干涉,她又不是他的犯人!
「果然是吃飽喝足有力氣,我感覺你現在的眼神都比剛才有殺氣了。」
只見他渾然不覺她的憤怒似的,語氣輕快地說道。
「知,道,就,好。」
榮甜咬着牙,恨聲說道。
「那我吃。」
寵天戈捲起袖子,把榮甜吃剩下的飯菜風捲殘雲一般快速地消滅掉,然後把碗筷端到廚房,扔進水槽里,自己也去洗澡了。
他大喇喇地當着她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得一件不剩,光着身子,吹着口哨,走進了衛生間。
很快,裏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榮甜拍了拍有些發熱的臉頰,儘量把剛才看到的那具男性裸|體從腦海里趕出去。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好從手袋裏掏出手機,刷刷微博,打打遊戲,以免自己會忍不住想一些兒童不宜的東西。
網上的信息龐雜而真假難辨,看得人眼花繚亂,榮甜剛要放下,首頁忽然多了一條新信息。
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和文字,她有些錯愕,居然是千百年沒有動靜的林行遠發了微博。
這還是當初她八卦心作祟,翻出來的他的個人賬號,無認證,無個人說明,甚至也沒發過幾條微博,之所以她知道這是他,是因為他用了一個和夜嬰寧的微博同一套系的卡通猴頭像。
榮甜是偷偷關注的他,不想被人發現,更不想被他發現。只不過,時間一久,林行遠似乎從來不登錄,她也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不料想,他竟更新了,還是一條原創的微博。
配圖是一張他拍的飛機機翼的一部分,文字則是,航班晚點,再見中海。
莫名地,她看着這八個字,情緒有些傷感。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再也不會回來中海了一樣。
她想起林行遠給的日記還被她鎖在了辦公室的抽屜里,因為走得太急,她甚至沒有帶上,今晚說什麼也是看不到了。都怪寵天戈!榮甜恨恨地在心裏罵着他,當然,對於這個暴君的惡劣行徑,她也只敢在心裏罵一罵而已,並不敢真的說出來。
帶着這種屈辱心情,榮甜放下了手機。
剛放下,手機鈴聲響了,她本能地又拿起來,這才發現,響的不是她的,而是寵天戈放在床尾的手機。
榮甜大聲喊道:「你有電話!」
衛生間的水聲似乎停了,寵天戈正在閉着眼睛,雙手揉搓|着頭髮上的泡沫。
「幫我看看是誰打來的?」
她只好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拿起手機,試着解鎖。
屏幕亮起,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合影,榮甜還是第一次看見寵天戈的手機屏保,不禁有些愣住。
她視線貪婪地注視着眼前的這張照片,但又不得不用手指劃開滑動鎖。
一解鎖,照片一下子沒了,鈴聲也斷了。
她在未接來電那裏看見陌生的名字,大聲報給寵天戈。
「沒事,一個客戶,不管他了。」
他打開蓮蓬頭,開始嘩啦嘩啦地沖洗着頭髮。
然而,攥着手機的榮甜卻久久不能平靜:她在猶豫,她想翻看一下寵天戈的相冊。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侵犯了他的**。但是,她忍不住,而且她也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就算他會允許她翻看他的手機,她也難以啟齒,不好意思對他說,喏,你的手機,拿來給我看看,這種話。
強大的好奇心作祟之下,榮甜還是鬼鬼祟祟地用眼角瞟着衛生間的門,耳朵也拼命地豎起來,聽着裏面傳來的水聲,然後,她顫抖着伸出手,點開了寵天戈的手機相冊。
謝天謝地,他居然沒有設置密碼,原本,她還以為,需要他本人的指紋或者聲音才能解鎖。
相冊有好幾個,榮甜不費什麼勁兒地就找到了一個命名為「家」的——
裏面有近百張照片,她大致掃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同一個女人,還有瑄瑄。根據照片的拍攝時間,已經有些年頭了,那時候的瑄瑄比現在看起來小很多,應該是三歲左右的樣子。
她開始一張張瀏覽着,上面的女人並不陌生,榮甜在網上看過很多次了,她知道,那就是夜嬰寧。
第一次看見由寵天戈親手拍下來的瑄瑄親生|母親的照片,她非常激動,甚至連衛生間的水聲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都沒有留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