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隔壁有衣帽間,但周揚習慣性地把當季的服裝都放在臥室的衣櫥里,好在他衣服不算多,又一向整潔,所以原本衣櫥里空了三分之二的空間。
夜嬰寧的衣服多得穿都穿不過來,她擔心謝君柔看出破綻,索性把整個衣櫥全都填滿,看起來十分有生活氣息。
不過,這會兒整理起來就很難,直到周揚洗完澡,她還沒弄完。
床上堆滿了她要拿回去的外套、襯衫、連衣裙,地板上是幾頂帽子和一摞絲巾,還有一個專門放內褲的內衣收納盒。
夜嬰寧正弓着腰,背對着衣櫥清點,沒有料到周揚就這樣大喇喇地光着身子走了出來,甚至連一條浴巾都沒有裹在腰上!
「你!」
她猛地抬頭,對上他的裸|體,見周揚似乎有意走過來,嚇得整個人向後挪,卻忘記了衣櫥的門是大開着的。
「啊!」
夜嬰寧身體向後摔去,周揚飛快地伸手去拉她,但她下意識地甩開他的手,掙脫的同時,整個人也完全失去了重心,徹底跌進衣櫥深處。
衣櫥裏面只剩下周揚的一排襯衫和西服,下面大多是空的,夜嬰寧的後背狠狠撞到了壁板上,兩條腿叉開搭在門外,毫無形象可言。
她手裏原本還抱着幾條折得整整齊齊的內褲,這會兒飛得到處都是,有一條淺粉色的甚至落在了周揚的左腳腳背上。
周揚連忙去找衣櫥的開關,「啪」一聲按亮,再折回去,發現夜嬰寧正坐在衣櫥里拼命扯着頭頂的襯衫,口中還不停呼痛——一件襯衫的袖扣刮在她頭髮上,她氣得狠狠一扯,反而把衣服從衣架上給完全拽了下來,蒙到臉上。
「你越用力纏得越緊,鬆手。」
周揚看不到夜嬰寧的臉,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只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他連忙阻止她的胡亂掙扎,彎腰鑽進去,把礙事的一整排襯衫全都撥到一邊去,然後小心翼翼地頭髮和紐扣分開,讓她把頭露了出來。
「沒事吧?磕到哪兒了?」
他伸手,摸索到夜嬰寧的手臂,想要將她拉出來。
沒想到夜嬰寧一言不發,低着頭,亂發遮擋住大半張臉,許久才發出嗚咽聲。
周揚愣了愣,拂開她的長髮,果然,夜嬰寧眼眶微紅,腮邊都是眼淚。
他只得單膝跪地,在狹小的空間裏艱難地找了個姿勢穩住身體,這才急急道:「你哪裏疼,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周揚就又要伸手去抱夜嬰寧,不想她使勁推開他,兩隻手輪流拍打着他的胸口,哭得更凶,口中還倔強地吼着:「滾!你給我滾!」
連續幾天的緊張、不安,還有今晚的心不甘情不願一霎時如火山般爆發,讓她徹底無法再隱忍,將心底的火氣一股腦兒都盡情地發泄了出來!
「都是你!你們合起伙來算計我!孩子,孩子,你們眼裏只有孩子!要孩子是吧,好啊,今晚就要!生出來我就算完成任務!」
夜嬰寧忍着抽噎,一口氣喊完,然後立即把上身的紫色v領亞麻襯衫一把扯了下來。
她的動作太快,周揚甚至來不及按住她的手,眨眼間,面前的女人上半身就只剩下了紫色的蕾絲胸罩,隨着呼吸,那薄薄布料後的白膩雪團輕顫不已。
「……反正,在你們家人眼裏,我就是個能生還不願意生的不知好歹的生育機器!就算我不生,將來真的想要孩子,也有無數個女人願意生!」
夜嬰寧咬着嘴唇,回想起謝君柔今晚的神色,心底泛起無限哀戚。她果然當初就不該讓母親去求她,本想着能夠藉助謝家的勢力讓御潤能夠脫離險境,卻不想這是主動給對方一個壓制自己娘家的機會,還逼得自己一口答應一年之內懷孕的苛刻條件。
「別這麼說。」
聽清她的控訴,周揚眉眼一跳,聲音里添了幾分冷冽。
他比誰都清楚母親的性格,她外柔內剛,夜嬰寧剛才說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她一直態度強硬,不願意配合懷孕,那麼不知道他身體有問題的謝君柔,在將來的某一天裏,還真的有可能偷偷找個機會,把一個女人送上他的床。
「你很清楚我的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夜嬰寧微微抬起下頜,蓄滿淚水的大眼睛裏閃過一抹寒意。
沉吟片刻,周揚輕輕傾過上身,跪在夜嬰寧兩腿間,一環手將她抱進懷裏,讓她將頭靠在自己肩上。
「對不起。」
他第一次向她鄭重其事地道歉,想了想,周揚正色道:「如果你認為今晚我也是共犯,那我真的要說一句,我事先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說還好,周揚一開口,夜嬰寧掙扎了一下,「哇」一聲大哭出來,剛才只是啜泣,這會兒是真的痛哭不止。
「你們有錢人了不起,專門欺負人……」
她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一場,被婆家明碼標價,一個珍珠科技園,換一個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屬於葉嬰寧的自卑,和夜嬰寧的驕傲一霎時交融在一起,匯聚成滿心的傷痛,讓她像個孩子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誰說的,誰也不敢欺負你。」
心底一絲絲抽痛起來,泛起漣漪,周揚顧不得渾身還赤|裸着,緊緊抱着懷裏宛若孩童的女人,一點點輕吻着她的側臉,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
「還有我呢,他們不敢……」
周揚忽然思及遠在南平的外公已是彌留之際,母親與大舅一家少不得為了遺產分配等周旋不停,她之前已經提及多次,希望自己能夠幫她打理生意,但他也回絕了很多次。
效忠祖國和人民,留在部隊是自己多年來的志向,從不會動搖。
不過,如果是交給夜嬰寧,周揚倒不會有異議。
而且謝君柔並不算老,剛剛五十歲出頭,說繼承這種事還為時尚早。
「就是你,就是你……」
夜嬰寧的低低啜泣再一次打斷了周揚的思考,他猛地回神,剛要說話,肩頭忽然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
她的牙齒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扣緊牙關,死也不鬆口。
堅實的肌肉險些把牙齒崩掉,一咬上去夜嬰寧就暗暗後悔了,這哪裏是肉,分明是鐵!
虎牙牙根處傳來一股酸麻,疼得她剛收住的眼淚又撲簌簌落下,口腔里瀰漫出一股血腥味道。
就算夜嬰寧用了吃奶的力氣,但對於周揚來說,這種疼其實不算什麼。
他一聲不吭,直到她主動鬆開嘴,才一臉平靜道:「解恨了嗎?要不要再來兩口?」
夜嬰寧淚眼婆娑地看着周揚的眉眼,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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