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分鐘,眼看着榮甜的兩隻眼睛有些向上翻的趨勢,畢竟並不想真的弄死她,所以伊凡洛維奇還是終於鬆開了手。
一剎那間,她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榮甜馬上用盡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的頭部從玻璃罩下方緩緩地收了回來,接着,雙腿一軟,她坐在了地上。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地獄門口走了一圈,死裏逃生。
「如果沒猜錯的話,是寵天戈讓你過來的吧?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找機會派人來接近我的,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捨得讓自己的女人來冒險,你這位丈夫,並不怎麼懂得憐香惜玉啊!」
伊凡洛維奇一邊大笑着,一邊說道。
相對於一些外國人,他的發音其實是很標準的,只是每句話的連貫程度不是很好,聽起來有一種卡頓的感覺,透着說不出的詭異感。
再加上,他的膚色實在太白了,看起來猶如電影裏的吸血鬼一樣,榮甜坐在地上,吃力地抬頭看了一眼,禁不住一陣陣後怕。
假如這個男人剛才再用力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又或者他按下天台玻璃罩的控制鍵,任由那個圓罩緩緩落下來,她的脖子就會被掐斷、割斷,當即死去。
「沒有人讓我來,你猜錯了。」
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榮甜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堅持不改口,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為了公司的事情才來天寵山莊的。
「哦?」
伊凡洛維奇忍不住有些動搖,他剛才的確是對榮甜下了重手,一般的人都會嚇得不輕,更別說是一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堅持原來的說法,要麼是嘴硬到了極致,要麼就是真的如此。
「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我的公司在業內好歹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榮甜朝伊凡洛維奇努努嘴,示意自己之前給他的那張名片上有足夠的信息,隨便他派人去查,看她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
不過,話雖如此,她的心裏也有些打鼓,唯恐他真的去查。
與此同時,能夠聽到他們二人對話的寵天戈則是飛快地給常玖玖發了一條信息,讓她馬上去安排好這一切,以免伊凡洛維奇去求證。
「我當然會去查。」
果然,伊凡洛維奇站直身體,冷冷地說道。
榮甜着,用手扶着身後的牆壁,緩慢地站了起來。出門之前,她料到了這是一場硬仗,所以特地穿了一雙中跟鞋,免得崴腳。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她還能正常走路,不至於一瘸一拐。
「洛維奇先生,我已經看過這裏了,謝謝你的幫助,我可以下去了吧?」
她故意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方便讓樓下的幾個人也聽見。雖然不確定會不會有幫助,但榮甜不想再冒險了,何況,她也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伊凡洛維奇居然也在眨眼間變了臉色,又恢復了之前的彬彬有禮,稍一側身,請她下樓。
努力站直身體,榮甜咬緊牙關,不想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脆弱。她揚起脖子,儘管脖子上已經呈現出一圈紫色的淤痕,可她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似的,一手着樓梯扶手,姿態優雅地走了下去。
一見到她走下來,不知內情的管家和經理等人還露出笑容,而杜宇霄夫婦和常玖玖已經緊張得忍不住想要衝上去。尤其是當他們看見榮甜脖子上的傷痕時,更是快要掩飾不住心頭的怒火,險些就要露出馬腳。
「感謝洛維奇先生,我已經對這裏的佈局很了解了,相信公司的客戶也會很滿意這裏的,我再次謝謝大家。再見。」
榮甜略一點頭,朝眾人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她走在前面,其餘幾個人立即跟上,再次坐上之前的兩輛擺渡車,飛快地向正門返回。
就算是並沒有聽到什麼,但是經理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幾次看向坐在身邊的榮甜,欲言又止,雖然心中好奇,但並不敢多問。
開到中途,迎面開來一輛車,一看見這兩輛擺渡車,那輛車立即在前方急停。
車還沒有完全停穩,只見寵天戈便沖了出來,朝着這邊飛快地跑來,雙眼緊緊地盯着還坐在擺渡車上的榮甜。
眨眼之間,他便跑到了車旁,一把抱住榮甜。
榮甜坐在車上,雙臂也摟緊他,發現寵天戈的全身都在顫抖。
她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
「我沒事,真的,真的沒事。你現在馬上帶我去醫院!」
雖然仍有一絲後怕,但榮甜的語氣卻是十分興奮的,寵天戈此刻並不在乎她到底有沒有拿到能夠鑑定伊凡洛維奇n的樣本,他現在只想好好地抱一抱她,確定她就在自己的懷裏。
其實,她一離開家中,寵天戈就後悔了。但是,所有人都在為抓到紅蜂而努力着,他又無法禁止榮甜去接近伊凡洛維奇,只能讓她冒險。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讓你做這種事了!絕對不會!」
他把頭埋在榮甜的肩膀上,重重說道,與其是對她保證着,還不如說是對自己保證着。
天知道,剛才從耳機里聽見伊凡洛維奇對榮甜下狠手的時候,她發出來的聲音,幾乎令他的心都碎了。不只是心碎,就像是有人徒手取出了他的心臟,用力捏着,攥出一把一把的鮮血來。
「走,快點兒去醫院。」
榮甜再一次提醒着,她擔心時間長了,樣本可能會受到污染。
倒是寵天戈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向她問道「你拿到什麼了?」
他一直全程監聽着榮甜和伊凡洛維奇的對話,並沒有發現她拿到了什麼,此刻見她這麼有把握,寵天戈也不禁感到一絲奇怪。
榮甜笑着看向他,向他伸出來兩隻手。
目送着這一伙人離去,別墅中緩緩地走出來兩個高大的男人,他們走到伊凡洛維奇的身邊,輕聲問道「老闆,需要我們去解決掉那個女人嗎?她來這裏是有目的的,我們不能相信她的鬼話。」
片刻沒有說話,最後,伊凡洛維奇微微一笑「看起來,他挑女人的眼光還不錯。不管她是真的來試探,還是假的來試探,都算是勇氣可嘉。」
聞言,那兩個人立即垂手站在一旁,明白了老闆的意思,就是暫時不需要對那個女人下手,他們不能擅自行動。
「不過,還是要查一下她的底細,就從這裏入手吧。」
一邊說着,伊凡洛維奇一揚手,榮甜剛才給他的那張名片從他的袖口之中飛射而出,向着一旁的牆壁方向疾馳。最後,它居然就卡在了兩塊大理石的縫隙之間,牢牢不動。
一個保鏢走上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那道縫隙里將完好無損的名片抽了出來。
看見伊凡洛維奇露出這一手,其他人都是見怪不怪,只有那個姓潘的隨行翻譯有點兒腿軟似的,在一旁很丟人地顫抖着,還不停地用一塊手帕擦着腦門上的汗。
因為,他剛好就站在那面牆的旁邊,假如剛才伊凡洛維奇一個失手,那麼就會上演一場現代血滴子的戲碼了。
高速飛行的一張硬紙片,其實是可以割斷人的喉嚨的。
順着伊凡洛維奇的手看去,其中一個保鏢輕聲提醒道「老闆,您的手背……」
要是他不提醒,伊凡洛維奇其實還沒有感覺,一聽這話,他馬上低頭去看,發現原來手背上多了幾道劃痕,已經破皮了。
他微微皺起了眉,回憶了一遍,這應該是自己剛才去掐榮甜的時候,她進行反抗所導致的後果。
不過,這種小傷口,就跟被蚊子咬了一口沒有區別,對於伊凡洛維奇來說,他甚至根本沒有一點點的疼痛感覺。
「需要包紮嗎?」
一個保鏢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管怎麼說,那個女人還是傷到了老闆。
多少世界一流的殺手,都碰不到伊凡洛維奇的一根頭髮,而她雖然被掐了個半死,可也撓到了他的手背,這已經是奇蹟。
「這有什麼。」
伊凡洛維奇滿不在乎地收回視線,同時冷冷地吩咐道「派人去看着褚冬妮,看她還有什麼花招要耍。不出意外的話,安德烈還是跟她說了一些什麼。」
手下領命,立即去辦。
來到中海之後,安德烈就按照計劃,改頭換面地成為了蕭乾熙,也就是在軍方中代號為「紅蜂」的那個數據精英,而他的則是無人知道。
與此同時,寵天戈等人也趕到了附近的一間醫院。
榮甜來不及去處理自己的頸子,馬上讓鑑定所的護士從自己的手指甲中提取伊凡洛維奇的皮屑。
在和他撕扯反抗的時候,她故意用指甲去撓着他的手背,其實不僅僅是為了讓他鬆手,以免掐死自己,更多的則是想要從他的手背上採集到足夠的皮屑,從中提取到n數據。
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榮甜是不可能拿到他的頭髮、唾液、鮮血、牙齒之類的東西,伊凡洛維奇也根本不可能給她這樣的機會。
「怎麼樣?可以用嗎?」
她焦急地問道。
看見護士點點頭,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全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