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請大家看最全! 他出生的時候,保存了新生兒的臍帶血。」
榮甜點了點頭,腦中不由得又回想起當日生產的時候,自己所遭遇的九死一生。
這麼一想,她生下兩個兒子,全都和他有關係——
生第一胎寵靖瑄,據說是自己當時聽到了周揚在非洲因公殉職的消息以後,當即昏迷過去,醒來後完全沒有氣力自然分娩。結果寵天戈在一怒之下,命令醫生硬是把孩子剖了出來,以免可憐的寶寶死在她的肚子裏。
生第二胎寵靖珩,就更不要說了,她大着肚子,被他帶到集市上,又遇到殺手襲擊,未足月的孩子迫不及待地來到這個世界。早產雖然不算罕見,但當時的情況也足夠驚心動魄。
顧墨存聽着榮甜的話,又俯身看了看寵靖珩的小臉,眼睛裏流轉着奇異的光芒。
這小傢伙一貫不害怕人,哪怕是生人,說也奇怪,一向不怎麼給別人好臉色的寵靖珩在看見顧墨存之後,居然主動朝他咧開了嘴,發出各種單音節,連嘴角都分泌出來了晶亮的口水。
「他說什麼?」
顧墨存幾乎沒有和嬰兒打交道的經驗,只能一頭霧水地看向榮甜,向她求教。
「不知道,他每天都要說上好一會兒這種誰也聽不懂的話,我猜,應該是表達高興的心情吧。」
雖然每天都陪着兒子聊天,可榮甜也做不到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她現在只能通過他的哭聲來分辨是餓了還是尿了。
「你的意思是,他看見我,很高興?」
這個發現令顧墨存也覺得十分高興,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向榮甜問道:「讓我抱抱他,行嗎?我會小心的。」
她驚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拒絕。
但一對上他充滿了乞求之色的眼睛,榮甜又實在說不出「不」。
最後,她無奈地回答道:「你看着我的手,跟我學,別摔了他,一定要抱穩了。」
顧墨存連連點頭說好,很認真地學着她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將寵靖珩從榮甜的懷中轉移到了自己的懷中。
這小東西比他想像得要重,像一顆肉球似的,又軟又暖,抱在懷裏,讓人的心都好像融化了似的。
他屏住呼吸,甚至連全身都有些僵硬,生怕會令孩子感覺到絲毫的不舒服。
好在,寵靖珩沒哭沒鬧,他一邊咬着手,一邊仍舊在咿咿呀呀,小拳頭上沾着長長一縷透明晶亮的口水,很是可愛。[ 超多好看]
「他沒哭呢s;。小孩不都是哭個不停嗎?」
顧墨存一臉欣喜地說道,低頭看着。
榮甜哭笑不得:「只要你沒有讓他感到不舒服,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莫名地哭起來的。大多數小孩子沒有你想像得那麼鬧騰,吃飽喝足很重要,起碼我家這個並不會無緣無故地哭。」
她為兒子正名,可不想被人隨意扣上大帽子。
「他比瑄瑄活潑,我能感覺到。」
觀察了一會兒,顧墨存非常篤定地說道。
榮甜有幾分驚訝地看向他,沒想到他連這麼細微的地方都感知到了,的確,珩珩雖小,但活潑好動力氣大,瑄瑄則頗有兄長的樣子,從小就老成穩重,很有氣勢。
兩個人接下來都沒有說話,漸漸地,躺在顧墨存懷中的寵靖珩居然含着大拇指,頭一歪,後背貼着他的胸膛,就這麼睡着了。
看得出來,他一點兒都不害怕這個抱着自己的男人。
兩個上樓去安裝遊戲設備的工人已經下來了,他們見到顧墨存和榮甜,目不斜視地站在一旁,也不過來打擾。
「他睡着了,怎麼辦?」
顧墨存有些戰戰兢兢地問道,緊張的樣子令他看起來十分可笑。榮甜蹙了蹙眉,伸手接過了寵靖珩,讓保姆先下來,把他抱回房間。
保姆還在準備游泳的東西,一看見孩子睡了,她便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抱他回房,似乎也看出來了這幾個男人的身份不簡單,儘量別去招惹。
等珩珩離開視線,榮甜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你現在能走了嗎?」
顧墨存一個恍惚,終於回到現實中來。
他覺得,自己的手上還殘留着那股柔軟和暖意,鼻間也縈繞着一股奶香味道,好像寵靖珩還躺在自己的懷裏一樣。
「你已經看過他了,你還想做什麼?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對他做什麼的,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人性,就不應該對無辜的小孩下手。」
見他還站着不動,榮甜忍不住將全身都戒備了起來。
顧墨存回過神,朝她笑笑:「你別害怕。」
她脫口道:「你走不走?」
他點頭:「走。」
說完,他還真的叫上那兩個男人,三人一起走出去,上了之前的那輛白色小麵包車,快速地離開了。
確定顧墨存真的走了,榮甜的雙腿一軟,渾身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半天緩不過來,再一摸後背,衣服都被汗打濕了。
她真不敢相信,萬一他凶性大發,擄走珩珩,那就真的完了。
「太太,孩子睡着了,還游泳嗎?」
榮甜坐在沙發上,忽然聽見保姆跟自己說話,她連忙拍了拍臉頰,恢復正常:「先放着吧,他睡一個小時就能醒了,到時候再說。」
見她的臉色有些古怪,保姆連連看了幾眼,沒再說什麼,但卻躲回了房裏,偷偷拿起手機。
為了聯繫方便,保姆是有寵天戈的私人號碼的,但以前卻從未打過。
她稍一猶豫,還是撥通了。
無人接聽,響了好半天。
保姆的心口一松,其實,她也吃不准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向男主人進行匯報。但是,她又覺得有些奇怪,家裏忽然來了幾個陌生男人,其中一個和女主人好像認識一樣,兩個人的關係一看就不一般。
作為女人,她難免嫉妒榮甜的好命,有個好老公,兩個好兒子,居然還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看她剛才笑得那麼騷,肯定是在對着男人拋媚眼……
正想着,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居然是寵天戈回撥的。
「寵、寵先生……」
保姆嚇得馬上接起來,自報家門。
「我知道是你,家裏有事?」
如果不是擔心家裏可能有什麼事情,寵天戈也不會專門抽出時間,把保姆的電話重新撥回來,他剛才正在開會,無法接聽電話。
「也、也不是,其實……就是一點兒小事……」
保姆吞吞吐吐地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還專門強調,太太和其中一個工人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好像很熟,甚至還讓他抱了珩珩。
「寵先生,不是我多嘴,我覺得剛才那個男人,其實是認識我們太太的。」
她想,反正說都說了,不如給寵天戈提個醒,也許他一高興,就會給自己加工資,讓自己以後多多留意太太在家中的行為也說不定。畢竟,這個男人很有錢,又十分疼愛老婆,肯定捨得下血本。
「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麼?」
意料之外,寵天戈的聲音既平靜又冷淡,好像對她的話並不在意似的。
保姆大為吃驚,還想再說什麼,寵天戈已經掛斷了電話。
當晚,寵天戈神色略顯疲憊地回到家中。他上午離開王府苑的時候,來不及刮鬍子,不過一天的時間,胡茬全都冒出來了,再搭配他有些發紅的眼睛,看得榮甜無比的心疼。
飯後,她拉着他悄悄進了書房,問他是不是公司出了事。
「也不算出了事,就是原本好好的那塊地,忽然冒出來一個和天寵搶的,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我早就放出口風,差不多整個業內都知道我要那塊地……」
寵天戈有些惱怒地說道。
榮甜努力回憶了一番,眼睛一亮:「是上次在你辦公室里說到的那個地方嗎?叫什麼來着……哦,渾陽市?」
他點點頭:「你還記得啊。進度很慢,我一直沒有親自過去,所以被人趁機鑽了空子。」
見寵天戈面露擔憂,榮甜不禁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顧墨存白天來過的那件事告訴他。她倒是不想隱瞞什麼,只是不想給他的心裏添堵。
「怎麼了?」
「沒,沒事。」
榮甜很快打定了主意,先不說,等他忙完這幾天,再找機會告訴他。
「你最近一定很忙,那我最近就少去公司兩趟,留在家裏,你專心去忙就好了,孩子的事情都交給我。後天瑄瑄的學校有運動會,他沒法參加比賽,但是負責給班級同學做各種加油的道具,要提前去佈置場地。」
她指了指書房角落裏的幾袋子材料,這是今晚放學以後,她特地帶他去買的,等他一會兒寫完作業,榮甜還要陪他一起做手工。
「辛苦你了,注意身體,我先去洗個澡。」
寵天戈忙了一天,此刻也有些疲憊,於是沒有和她客氣,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先回臥室。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保姆口中說的事情,就是是一場誤會,還是一個陰謀。
不過,幾天以後,寵天戈找了個藉口,炒掉了家中的保姆,補給她三個月的工資,然後重新讓家政公司換了一個年紀稍長,性格沉靜的保姆過來。
被炒掉的保姆私下去找他哭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很簡單,我請人來家裏,是照顧我的太太和孩子,不是監視他們。祝你找個更好的僱主。」
寵天戈聲色俱厲,眸底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