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紅蜂的公寓,兩伙人就此分開,各自去查新的線索。
目送着寵天戈、榮甜帶着小沈和剛才那個看守現場的警察一起上車,蔣斌也帶着兩個人上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往附近的一家綜合性醫院。
被發現昏迷之後,紅蜂就被送到了這裏。
蔣斌直奔病房,兩個便衣警察就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寸步不離。
「老大,對不起我們也沒想過,就在眼皮底下出事了」
其中一個人一見到蔣斌,就連連道歉。
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的確有些放鬆警惕了,因為紅蜂的作息特別規律,典型的技術型宅男,基本上一日三餐都是點外賣,而且吃的東西也是固定那幾樣。
再加上,這裏的送餐員都是專職工作,來來去去無非就是那幾張面孔,見多了幾次,大家也就熟悉了,總覺得不會出事。
「不怪你們,如果對方是蓄意已久,那麼無論你們怎么小心,都會被找到破綻。他怎麼樣」
蔣斌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輕聲安慰着。
「送到醫院之後不久就醒了,沒什麼大事,有點兒腦震盪,腦後面有個大包,醫生說過幾天才能消腫。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留院觀察一晚,以免造成腦部淤血什麼的。」
聽完,蔣斌點點頭,推開病房的門,輕聲走進去。
果不其然,紅蜂已經醒了,上半身靠在床頭,他的頭上還纏着一圈紗布,腦後凸起來一塊,估計是為了防止那個大包被碰到,所以特地包起來。
蔣斌轉過身,輕輕地將房門關緊,然後才走到病床旁。
他先是居高臨下地打量了紅蜂幾眼,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假如你一定要撒謊的話,我建議你千萬要好好組織一下語言,因為我不是一個很容易被欺騙的人,雖然我被你騙了很久。」
一聽蔣斌的話,一直耷拉着腦袋的紅蜂終於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
很奇怪的是,明明擁有着那麼複雜的背景,他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候,露出這麼純粹的笑容,就好像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一樣。
「我總是在想,一個人最多能擁有多少種面孔呢兩種,三種,還是更多我記得以前我看過一部電影,說男主角擁有多重人格,一共二十四種。你覺得可不可怕」
紅蜂笑完了,轉而向蔣斌問道。
蔣斌居然十分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幾秒鐘以後,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我並不覺得可怕。相反,如果一個人的某一種人格令你覺得可怕,那麼這個人就是可怕的。誰也不能用所謂的多重人格作為藉口,放縱自我進行犯罪,甚至逃避懲罰。」
他的話令紅蜂面色一凜,露出被刺激到的表情。
但是,很明顯的,紅蜂正在試圖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不妨說說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總不會是一直等到那個蠢女人提醒了你,你才恍然大悟吧。要是那樣的話,我可就對你太失望了。」
成功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之後,紅蜂再次開口問道。
蔣斌也是難得地保持着耐性,繼續回答道:「第一次去你的公寓,我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當時只是一種直覺,具體說不上來什麼。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家裏所有物品的擺放,都是以同一種角度,乍一看起來確實整齊,但整齊之中也透着一股詭異。有這種習慣的人,要麼是有過十分嚴格的集體生活,要麼是受過十分嚴格的密閉訓練,可我查過你的簡歷,上面沒有相關的記錄。所以,我懷疑你隱瞞過你的過往,你一定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
聞言,紅蜂抬起一隻手,按了按太陽穴,似乎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無奈地嘆息道:「哎,有些東西一旦已經形成習慣,就很難改正,除非刻意去改,否則潛意識裏還是會保持,尤其是在細節上。」
看樣子,紅蜂是已經承認了,蔣斌說的話是正確無誤的。
一挑眉毛,蔣斌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起了紅蜂的病號服領口,大手狠狠地收緊,勒着他的脖子。
兩個人的鼻尖幾乎都要撞到一起,但誰也沒有躲閃。
蔣斌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帶着幾分猙獰,他壓低聲音,不想被外面的手下聽見:「我告訴你,不要再玩花樣。我不管你是誰,你想做什麼,在我看來,你的下場永遠都只有一個,就是被我抓住,得到你應該得到的。」
面對着這一切,紅蜂的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恐懼。
因為被勒着脖子,他過於白皙的膚色上呈現出一絲病態般的紅暈,這令紅蜂看起來彷佛是個柔弱嬌羞的少女一樣。
不過,下一秒鐘,他就從蔣斌的桎梏中逃出來。
蔣斌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紅蜂是怎麼動手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腕上一酸,下意識地鬆開手指。緊接着,他就看見,面前的男人得意洋洋地用手抹平了上衣領口的褶皺。
「大家都是純爺們,沒事千萬不要挨得這麼近,我會忍不住想要打人的。」
紅蜂嗤笑一聲,但一雙狹長眼睛裏的殺意卻是十分的濃郁,證明他所言不虛,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說出你接近汪紫婷的目的。」
拉開和他的距離,蔣斌想也不想地問道。
他把汪紫婷當成親妹妹,甚至比親妹妹還親,假如紅蜂真的想要利用她,蔣斌第一個會對他下手,哪怕再一次違反各種規定,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汪紫婷不是警察,她只是一個技術人員,缺乏自保能力,一旦出事,就會危及生命。
「目的你猜呢。要是你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紅蜂眯了眯眼睛,隨口打着哈哈。
蔣斌幾乎一拳就要打在他的臉上,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放過她,和她沒關係。」
他沉默了幾秒鐘,忽然開口說道。
「你這是在求我嗎真是令我大吃一驚啊。不過,要是其他的事情,我或許能答應你,但是,這件事嘛,恐怕不行。你怎麼能說和她沒關係呢紫婷是一個多麼重要的存在啊,別看她年紀輕輕,人又漂亮,可她卻不是一支花瓶。她對我來說,可謂是意義重大呢。」
紅蜂故意用嘖嘖稱奇的語氣來誇讚着汪紫婷。
但是,他越是這樣,蔣斌的怒氣就越熾。
一想到涉世未深,毫無戀愛經驗的汪紫婷就這麼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不僅會被人欺騙感情,甚至還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蔣斌就憤怒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你和鍾萬美到底是什麼關係今天襲擊你的人又是誰你可以不說,但我也可以想辦法讓你說。」
蔣斌一拳砸在了紅蜂身後的牆壁上,發出巨大的一聲。
「誰說我不說了」
紅蜂伸手摸了摸腦後,剛一碰到那個鼓包,他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鍾萬美那女人,呵呵,你問我她和我是什麼關係,我還真說不好。你說她是我的同夥也行,你說她是我的敵手也行。就看你怎麼想了。」
見他還是一副不打算說真話的樣子,蔣斌索性不打算再親自問了,掉頭就走。
雖然不允許動用死刑,但哪行哪業都有一些潛規則,偶爾,蔣斌也會遇到一些嘴巴極其牢固的人,這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是需要吃一些苦頭的。他並不依賴某些手段,不過,關鍵時刻,這些手段還是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他不會完全拒絕使用它們。
假如紅蜂不肯說實話,蔣斌並不在乎在他的身上輪流試驗一遍。
「我沒說完呢。」
蔣斌的反應令紅蜂有些着急,他馬上喊了一聲。
「第一,你不要先入為主地認為我和鍾萬美是一夥的,我承認我認識她,她也認識我,但我們可不是什麼親親熱熱的小夥伴。第二,我承認接近汪紫婷是有目的的,至於我的目的,我猜你應該也能知道,就是為了新型毒品的具體成分。第三,相信我,你鬥不過他的,他的力量,強大到令人恐懼」
聽到這裏,蔣斌忍不住挑起一側眉峰,仔細地咀嚼着自己聽見的這些話。
最後一個「他」,指的又是誰
難道,是德爾科切夫
蔣斌急急轉身,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他瞪圓了眼睛。
病床上,一個人都沒有
被子還是凌亂的,證明剛才有人蓋過,而床上是空的
這怎麼可能呢
蔣斌臉色慘白,快步衝到病床前,用手朝被子裏一探。
沒人
他反應了一秒,馬上蹲下來,看向床底。
還是沒人
他急忙跑到病房裏唯一的一扇窗前,向下張望着。
這裏是五樓,跳下去雖然不至於死亡,可也不應該毫無聲響才對。
可是,樓下哪裏有一個人影
「到底哪裏去了該死的居然敢耍我」
蔣斌握緊了拳頭,用力砸在窗台上。他萬萬沒有想到,紅蜂就這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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