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是晚上八點鐘,街上還很熱鬧,人來人往,車流涌動,似乎誰也沒有覺察到這裏的異樣。
吳城雋和stephy今晚去參加了中海本地的一個商務酒會,恐怕要到凌晨才會回來,等他們發現自己不在公寓,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了。
為了怕他們擔心,夜嬰寧已經在玄關那裏留了張字條,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就算顧默存可能會賣給吳城雋一個薄面,但這件事畢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她還是明確地表示,請他們不用找自己,她不會有事。
顧默存現在不會殺她,要是真想她死,他早就下手了,之前那麼多次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又何必拖到現在。
深吸一口氣,夜嬰寧邁步走了過去,沉默地坐上車,車門立即關上。
顧默存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她的配合。
他低頭看了一下時間,讚嘆道:「動作很快,我以為遲到是女人的天性,越是有人在等,她們越要磨磨蹭蹭,好像不這樣做,就沒法體現自身價值一樣。」
夜嬰寧不開口,她打定主意,除非一定要說話,否則絕對不同他閒聊,浪費唾沫。
面對着她的冷漠,顧默存沒說什麼,好像壓根也不在乎她會有什麼反應。
就在他吩咐司機開車的那一刻,醫院的病房裏,寵天戈的手機也立即響了起來。
一旁的victoria皺皺眉頭,她大概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把她帶走了……開往……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跟着……」
手機里,斷斷續續地傳來聲音,寵天戈抿了一下嘴唇,斂斂眼神,冷靜地吩咐道:「先慢慢跟着,不要跟得太緊,會被發現,如果發現不對勁兒,就馬上先放棄……」
掛斷電話,victoria立即問道:「嬰寧沒事吧?你何苦冒這麼大的險?為什麼你總是自作主張,就不能事先和我們大家商量一下嗎?我和杜宇霄還有王律師這些人,難道在你心中全都不可靠嗎?」
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生氣,卻又沒辦法阻攔他。寵天戈想要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一向如此。
寵天戈可能也是陷入了緊張的情緒之中,他緊握着手機,半晌沒有開口。
「她暫時不會有事。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她留在我身邊其實才是最危險的。如果顧默存真的把她帶走,那麼她現在就是安全的,起碼短時間內是最安全的。」
他一邊思索着一邊說道,試圖說服victoria,打消她的擔憂。
她不解,反問道:「你確定你沒說反了?嬰寧呆在他身邊才是安全的?為什麼?我實在弄不懂,咱們兩個人,一定是有一個人瘋了……」
寵天戈笑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肩膀。
「這個說明什麼?他只是想警告一下我,沒想着馬上殺了我,他接下來一定還會有其他的大動作。但是我卻不清楚,下一次會是在什麼時候,又會是在哪裏。我既不能讓嬰寧一直和我在一起,增加她的危險,又不能馬上露面,時時刻刻保護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帶走她,只要她在他手裏,顧默存不會下手對付她的。」
這個分析,聽起來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victoria嘆口氣,還是不禁連連搖頭道:「可是,這也太冒險了。你怎麼知道,他一定不會做傷害嬰寧的事情,萬一……」
寵天戈嘴角的笑紋加深,把手機扔到一邊,身體向後靠在枕頭上,他篤定地開口道:「不會,他愛她。」
愛是最強大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軟肋。
要是對夜嬰寧僅僅只是仇恨,那索性在找到她之後,一把槍崩了,開輛車撞死,那麼多種方法,隨便哪一種都能一了百了,多簡單。
但他沒有,他想盡一切辦法,一點點接近她,甚至用大量的金錢來吸引她的上司,和她逐步產生交集。當然,這或許也是為了享受報復的快|感,可無論怎麼說,這些事實都證明,顧默存還是想要和夜嬰寧再多一些糾纏,他捨不得。
「他以為自己是想復仇,但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不管他承不承認,他做這些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把她搶回去。」
用了一整晚,他想通了這個問題,同時也意識到,現在的自己,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夜嬰寧在自己的身邊,安全無虞。
他只能冒險賭一把,沒想到,顧默存真的上鈎了。他只忍了幾天,就再也忍不住,親自出馬。
「搶回去?嬰寧是個人,又不是奴隸主時代,誰強勢誰就能隨意把女奴佔有!你們兩個人就沒問過她自己的意願嗎?」
victoria急得跳腳,在病房裏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不禁在心頭輪番大罵這兩個男人。
*****
夜嬰寧安靜地坐在車上,既不發問,也不向車外看,似乎對於自己將被帶到何處去,並不在乎,也不擔心。
這份平靜,若說是完全偽裝出來的,倒也不太像。
顧默存很有些疑惑,他原本以為,她要麼大吵大鬧,要麼哭個不停。
女人不都是這樣子嗎?
「你不問問我,要把你帶到哪裏去嗎?」
他忍不住,率先問道。
夜嬰寧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像是機械人一樣重複道:「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顧默存感到一陣挫敗,無奈地回答道:「多一個字都不問?」
她歪頭看看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痴,口中依舊是毫無波瀾的語氣:「你見過綁匪和人質其樂融融歡聚一堂的場面嗎?我又沒患上斯德哥爾摩症。」
顧默存有些生氣,顯然,他對她一個一個「綁匪」感到極為不滿。
接下來,兩個人不再交談,一路沉默着,直到車子停下來。
他先下了車,回頭見夜嬰寧沒動,朝她做了個手勢。
她無奈,只好也走下車,夜嬰寧沒有手錶,也沒有手機,她不知道車子一共開了多久,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吧,看看周圍,似乎已經到了中海的郊區。
這一片新興的別墅區,她之前沒有來過,加上離開中海好幾年,其實這座城市對她而言,已經有些陌生了。
郊區的風很大,幾乎腳一踩到地面,夜嬰寧的長髮就被吹得亂舞,她連忙裹緊了身上的襯衫。
顧默存倒還有幾分紳士風度,立刻把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她。
她不伸手,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她的倔強惹怒了他,只見顧默存快步走過來,用力把外套扣在了夜嬰寧的脖子上。他的力氣很大,她踉蹌了一下,險些被他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