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鍾萬美,夜嬰寧頓時就不禁滿腹火氣。
同行是冤家,女人們則是天底下最大的同行,能相親相愛的畢竟只是少數,可遇不可求。
撇開這些外在的偏見不談,夜嬰寧感到很奇怪,那個鐘萬美現在到底在哪裏?她不是很在乎他,又怎麼能放任他被人傷成這樣,簡直快要丟掉半條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中海市這樣的地方動手打人,說明對方的來頭不小。
但是話又說回來,放眼整個中海,能動,敢動欒馳的人,又有幾個?!
這一切都太過古怪,或許,只有等欒馳本人清醒過來,詢問他,才能得到真實的答案。
抽了張紙,慢慢地擦拭着手上的水,但衣服上的血漬是無論如何也沒法處理掉了,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夜嬰寧走出衛生間。
寵天戈果然很快也趕到了這裏,見到他,她第一個感覺是抱歉,第二個感覺則是,自己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好像只要有他在,再艱難的事情似乎都能夠有了轉機,不用擔心,不用害怕。
這種感覺如果能夠一直持續,到天長地久,該多好。只可惜,全都已經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一瞬間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等到寵天戈走近自己,夜嬰寧一時間失控的情緒已經恢復到了正常,她微微扯動嘴角,脫口道:「如果我說,我見到他真的是碰巧,你會信嗎?」
已經撒過一次謊,這次,即便他不相信她,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算他走運,命不該絕而已。」
寵天戈模稜兩可地說了一句,並沒有深究,只是站在夜嬰寧身邊,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夜嬰寧簡直不敢去想像,倘若她今晚沒有一時嘴饞,欒馳會不會因為一直失血過多,最後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那間餐廳。
「他和那個叫鍾什麼的女人整天廝混在一起,有這樣的下場也不稀奇。老實說,我不想你和他早有半點聯繫,不是出於吃醋的心理,而是不想你受牽連。」
見她神情悽然,寵天戈忍不住又補了一句。
夜嬰寧此刻是關心則亂,欒馳的傷牽動着她全部的神經,她沒太留意到寵天戈話語中的關切,只以為他是再一次將自己和欒馳之間曾有過的關係拿出來作為話題,當即臉色白了白。
「我沒有……」
剛想要為自己辯解,忽然,手術室的燈滅掉,夜嬰寧立即住口,雙眼緊盯着那道門。
很快,醫生走了出來。
「他失血過多,外傷也不少,好在沒有傷到重要的臟器,不過肋骨斷了兩根。年輕人恢復得快一些,就是今後要多補補了。等一會兒轉到樓上的病房,你們就可以去看他了,看看時間也快清醒了。」
說完,醫生朝身後的助手又叮囑幾句,讓他們將欒馳先送到病房。
顧不得其他,夜嬰寧連忙跟上腳步,沒多久,欒馳被人推了出來,一行人快步進了電梯,直達樓上的加護病房。
雖然醫生說了沒有大礙,但是無人敢大意,既然有寵天戈親自在場作擔保,用藥是最好的,設備自然也是最好的,院方不用擔心拖欠醫療費用。
欒馳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被仔細地擦拭清洗過了,上面的血污已經不見,但是粗糙的傷口依舊還在,看得出打他的人下手很重,而且很有經驗,在不要人性命的前提下,加重傷害,大量流血。
「這是明顯的仇家尋仇來了,訓練有素。我猜,他是被人騙到那裏,直接被幾個專業打手給揍了一頓。至於餐廳的那些人,一早就躲了,因為誰也不想惹上麻煩。」
寵天戈走近病床,細細打量了幾眼,迅速得出了結論。
雖然沒出聲,可是夜嬰寧也承認,他說的不錯。
「估計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是不知道誰這麼狠的心,難道不知道欒馳是什麼人麼,這中海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不想吵醒還在昏迷中的欒馳,夜嬰寧壓低聲音,憤怒地控訴道,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
她的怒火令寵天戈不由得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片刻後,他才幽幽地開口譏諷道:「王法?欺負別人的時候不講王法,自己吃了虧馬上就把『王法』兩個字掛在嘴邊,你們還真是雙重標準啊。」
夜嬰寧被噎得有些說不出話,寵天戈的話雖然聽起來不好聽,可是,是實情。
「這小子也太狂了一些,幾年來得罪的人不計其數,如果老老實實在部隊呆着也就罷了,非要回來。回來就回來,還要和那些**白道的人糾纏不清,夜嬰寧,我現在鄭重其事地告訴你,今天的事情,僅此一次!以後,別再讓我給你的小情|人揩屁股,我供不起那麼多手紙!」
大概是觸動了隱藏在心底的那一處開關,寵天戈的語氣除了生氣還有酸,連掩飾都掩飾不了,他在嫉妒,他在吃醋!
只是,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口不擇言,夜嬰寧又是天生敏|感,她一向不喜歡拖欠人情,被寵天戈這麼夾槍帶棒地訓了幾句,當即臉色漲紅,抿緊了嘴唇。
「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多謝你,不過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欒馳確實頑劣又自負,可是他罪不至死,就算我和他以前什麼都沒有過,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說完這些,她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臉,徑直走向欒馳的床頭,去查看他有沒有醒過來。
麻藥漸漸褪去,床上的男人開始一點點恢復知覺。因為疼,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小聲輕哼起來,有汗水順着鬢角兩旁滑落,慘白的嘴唇上也因為乾燥而起了一層皮。
夜嬰寧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可不可以喝水,想着用水幫他擦擦臉和嘴唇,緩解一下,於是拿起水盆和毛巾就要走進病房裏的衛生巾。
不料,寵天戈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滿眼詫異道:「怎麼,你還要在這裏伺候他?!」
將他送到這裏,找了醫生搶救,付了費用,這些難道還不夠,還要衣不解帶地照顧這個小霸王?真是天大的笑話!
「欒金要是知道這些,恐怕真的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了。」
夜嬰寧嘆了一口氣,篤定地說道。
想到上一次在酒吧遭遇警察臨檢,自己和欒馳、鍾萬美等人被蔣斌抓走的那一晚,欒金恨鐵不成鋼到了極點,甚至當着眾人的面將欒馳揍得半死的舊事,時至今日,她仍是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