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隔着一道厚重的房門但主臥里傳來的不間斷的聲響還是令夜嬰寧能夠猜到裏面的慘狀
她不停用手拍打着房門希望欒馳能夠住手同時她不停地說着好話哄着他希望他不要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欒馳你出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情急之下夜嬰寧只能完全妥協希望先確保他的平安
不停地喊着她的嗓音幾乎完全嘶啞到最後房間裏的聲響漸小而夜嬰寧也再無氣力只好靠着房門緩緩滑坐在地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的話」
她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埋在胸前哽咽着再次開口
「欒馳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其實你愛的我只不過是你腦海里勾勒出來的一個完美對象而已我們在最年少輕狂的時候遇到了彼此一拍即合氣味相投我們一樣的叛逆一樣的對這個世界不滿一樣的想要知道愛情是什麼一樣的渴望來自感官的快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夜嬰寧忍住幾欲奪眶的淚水一點點讓自己平靜下來
其實都說出來也是一件好事她只是擔心他在極度憤怒之下會做出傻事但她並不後悔將自己和周揚上過床的事情告訴欒馳
斷了他的念想遲早都要這麼做早與晚區別不大
「你一直覺得我對你應該負有絕對的忠誠哪怕是我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可是欒馳你想過沒有感情可以放肆婚姻卻做不了兒戲無論我和周揚是否相愛在人前我們都不得不受制於這份合法的關係我們要成為最優秀的演員在這所謂的金童玉女的華麗外衣下演好自己的戲份」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眶今天哭得太多不止酸疼更有一陣陣暈眩
「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把我交給別的男人明明說好做一對永生的戰友一起面對這個操蛋的世界可你走了我能怎麼辦」
夜嬰寧仰起頭任憑後腦重重地磕在房門上她閉上眼分明能夠感受到那種絕望
周揚說她曾在地下錢莊借了錢想要購買翡翠毛坯結果卻跳進了別人故意佈下的陷阱欠下了一千八百萬的高昂債務
如果欒馳在她既不會有這樣大的膽量去賭石也不需要靠自己去賺錢
更不會自殺去死
雖然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非要鋌而走險夜嬰寧在靈焰擔任總設計師收入不菲這些年也小有積蓄又是何必要做這樣充滿風險的投資
或許在這件事上她同樣也有一個不可告人難以啟齒的原因
「我說完了是是我對不起你有了別的男人你要是恨我就開門吧我就在這裏你想怎麼發泄心頭的仇恨都可以」
將自己想說的全都說完夜嬰寧蜷縮着身體一動不動
如果欒馳真的捨得想讓她死她即使想逃也不可能活命還不如索性就在這裏靜靜地等待着命運的裁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應聲打開一雙腳緩緩走到了夜嬰寧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慢慢抬起頭向上看
欒馳比她還狼狽得多身上一絲不掛還有浴液的泡沫他左手上的傷口依舊在流血稍一動就泌出新的血珠兒還有乾涸的血漬從手腕一直倒流到小臂上格外的觸目驚心
「我身後的這間房是我親自設計的每一樣從床到地毯都是我一件件選的我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以前是現在是但是你呢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只是一臉平靜地告訴我你現在屬於別的男人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夠愛你是因為我拋棄了你」
他暴躁地在原地轉了幾下然後一把提起坐在房門口的夜嬰寧將她死死地按在了牆上
毫無準備的女人像是被一枚長釘狠狠楔入動彈不得濕膩的長髮已經變冷像是一條滑溜溜的小蛇游弋在頸間好像隨時都能夠咬她一口似的
「我沒有那麼說我知道你去部隊是你父親強迫的我沒有在這件事上責怪過你若說背叛是我是有了其他男人那你呢你非要逼我說出來更難聽的話嗎」
夜嬰寧垂着的頭終於抬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譏諷之色她定定地看向欒馳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差一點兒就要說出來
她一點兒也不想提那個女人的名字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親口說出來更不想親自質問他
本以為夜嬰寧會沉默以對不想她反而話鋒一轉又扯到自己的身上來欒馳本就大怒聽了這話臉色更沉咆哮道:「你說啊我就是逼你說了你說出來我聽聽」
她被他搖晃得全身都要散架暈頭轉向眼前陣陣金星直冒當即脫口嘶吼着回應道:「鍾萬美你為了她什麼都肯做你知不知道她的背景有多麼複雜她是莎樂美她是卡門她會害死你的」
在夜嬰寧的心中對欒馳長久的擔憂和對鍾萬美潛藏的妒意如同火山一樣齊齊爆發憤怒的岩漿兇猛地噴射而出
一口氣吼完她渾身的力氣消耗殆盡再也站不住貼着冰涼的牆一寸寸滑了下去
欒馳沒有抓住她眼睜睜地看着她脫離開自己的雙手
「是我承認我現在確實離不開她……」
他仰起頭用手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沉默了片刻輕聲開口
「我現在眾叛親離我爸不管我平時那些玩伴也都自顧不暇沒人能讓我過上和以前一樣的生活除了那個女人她有錢又大方能讓我想有什麼就有什麼我只要陪陪她哄她高興就可以這樣的好事我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我要有錢不要」
說到最後欒馳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既張狂又恣意好像夜嬰寧對他的控訴根本就是無理取鬧一樣
她瑟縮了一下怎麼也不敢相信驕傲如欒馳能說出這種話
金錢對於他來說原本就是毫無概念的存在而現在他居然會為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活脫脫地出賣自己把自己賣給一個孤獨寂寞的女人陪她享受花天酒地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夜嬰寧顫抖着緊緊咬住嘴唇她想她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留在這裏了欒馳用鍾萬美給他的錢買下這裏美其名曰送她一個家其實它不過是一樁骯髒交易之下的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