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嬰寧反應過來,即便她今天不是誤打誤撞跑到這裏,看來林行遠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一定會讓她答應做他的盟友。
「你算準了這幾天來找我。」
「說對了。」
他露出讚許的笑容,懶得繼續半遮半掩,索性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也聽見了,夜瀾安已經想要把我趕出皓運。我必須要做出點兒什麼,讓那群老東西對我刮目相看的事情。」
林行遠終於說出他最終的目的,前面的那些話,不過是鋪墊,都是為了用來打碎夜嬰寧的心理設防。
她立即嗤笑,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還沒睡醒吧?我叔叔家的生意,和我家的生意,早在我出生之前就是分開來各做各的。皓運是賠是賺,是誰當家掌權,跟我家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連我爸都沒權利過問這種事,我又能做什麼?」
夜嬰寧簡直對林行遠的話感到無比的可笑,他以為她是誰,居然能影響別人家的公司決策。
「呵,你能做的事情非常多。」
這一刻,林行遠深深地凝視着夜嬰寧,他臉上的笑意仿佛被鐫刻在微翹的嘴角,流露出莫名的高深莫測來。
「實話和你說吧,皓運和天寵現在正在搶一筆日本的物流單子,數額很大,對方是本國業內數一數二的大企業,這單生意我志在必得。」
上進和貪婪,或許有的時候只是一線之隔。
「天寵雖然財力雄厚,但是它是剛剛進入國內的物流行業,而且寵天戈的野心很大,這一年他四處出擊,涉及了很多新的領域,很多家企業早已對他的獅子大開口不滿。而皓運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只是想分物流這一塊蛋糕,我勢必不會被人搶走自己的保命飯碗。」
他攤攤手,簡要地將目前的形勢講述給夜嬰寧。
她眉頭皺緊,又很快鬆開,搖搖頭,似乎想將這些剛聽見的話全都甩掉。
「你隨意。林行遠,你愛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你就算成了福布斯首富我也不想管……」
他飛快地打斷她,怒道:「夜嬰寧,你不要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來找你,無非是想要和你合作,兩方得利。你不要以為我是低三下四地求着你!」
夜嬰寧愣了愣,林行遠突如其來的惡劣語氣讓她簡直不能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記憶里溫文爾雅的形象對上號,她不禁一怔,下意識脫口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腦子裏似乎下意識地就浮現出當日裏寵天戈對她說過的那番話,一個人對你好,是會變的。
林行遠變得面目可憎,始料未及。
就好像是要印證寵天戈說的話似的,那麼恰如其分。
而林行遠似乎沒有留意到夜嬰寧奇怪的語氣,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說服她,讓她同自己合作。
「天寵的經驗不足,所以我斷定,寵天戈唯一的優勢就是賠本賺吆喝。他給的價格或許會低一些,通過佔據價格優勢,以此打進內地的物流市場。我找人調查過,天寵集團所有的數據,最後都會通過他的秘書部門上交到他的手上。而且,我也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不一般,如果你能拿到這份價格數據,哪怕不是最終數據,只要上下浮動不超過百分之五,我都有把握跟他打一場價格戰。」
他眸光閃閃,顯然,這個想法已經在心頭盤亘良久,早已醞釀成型。
「你、你這是讓我去盜取商業機密!」
夜嬰寧大驚,猛地站起來,起身太急,她的眼前止不住一陣陣暈眩發黑,好不容易才站穩。
「你太言重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數據,而且只需要有一個大致範圍,根本不是最終的精確價格。」
林行遠向後靠去,雙手抱在胸前,口中故意說得輕描淡寫,試圖繼續打消夜嬰寧的疑慮。
她連連搖頭,斷然拒絕道:「不可能,這種事我做不來。不,做得來我也不會去做。你們的商業戰爭與我無關,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到這麼危險的位置上?林行遠,你的如意算盤不要打到我的身上!」
她真的是瘋魔了才會為了林行遠去竊取天寵集團的商業機密!無論他再怎麼巧舌如簧,這也是經濟犯罪!
他步步算計,三番五次拿了夜瀾安做催化劑,不想原來是為了這麼一個驚天陰謀!
「你剛剛也說了,夜瀾安恨我,我也早就不想和她繼續虛以委蛇,這份姐妹情再也彌補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為她家裏的生意奔走出力?難不成我是受虐狂,人家來害了我,我還要眼巴巴湊上去做一隻哈巴狗,搖尾乞憐,邀功求寵?哈,林行遠,咱們兩個之中,一定是有一個腦子不正常!你,還是我?」
夜嬰寧渾身的血都往腦子裏涌,可能越是生氣,她反而越是思路清楚,連語速都比平時快了許多。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林行遠,她慢慢坐下來,只是手還在不停地輕顫。
「你說完了?好,既然你說完了,就輪到我來說了。」
嘴角輕輕一撇,林行遠不屑地笑出聲。
「第一,皓運馬上就不屬於夜家了,而是姓林,歸我林行遠所有。第二,你會願意和我合作的,因為我會給你足夠的酬勞。這個酬勞就是……」
他故意拉長了音,語氣里滿是神秘,等到夜嬰寧幾乎不耐煩,才輕輕吐出後面的話語。
「……就是我會把你要找的那個叫aaron的同志交給你!」
乍一聽見「aaron」的名字,夜嬰寧果然如林行遠所料想得那樣,面色當即一變。
「aaron?他怎麼會在你那裏?你又是在哪裏找到他的?」
自從上次在「喵色唇」被林行遠設計拖進房裏,aaron的下落就再次成了謎,夜嬰寧為了全身心投入到比賽中,索性也就暫時中斷了對這個賤男的調查。
沒想到,他居然落在了林行遠的手中?!
「上次那個私家偵探沒有騙你,他確實來過我的酒吧。不過在你來之前,他就和幾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先走了。後來,沒多久,他膽子大了不少,據說每周都要來個兩三次。這個aaron長得不錯,據說又能說會道,出手也算大方,幾乎都成了他們那個圈子裏的名人。」
林行遠慢條斯理地解釋着,他敞開門來做生意,自然來者不拒,只要付得起賬單就好,哪裏在乎對方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然後呢?他為什麼會聽你的?你和他之間到底……」
見他停住,不再往下說,夜嬰寧頓時着急,出聲催促道。
不料,林行遠卻故意避開她的視線,向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這裏還真的不適合長談啊,而且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