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不死 第十一章非攻下

    老人家氣憤的罵完後，大廳內一時變得異常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鍾離復，無疑，他是決定這件事接下來發展方向的最關鍵因素。

    鍾離復站在岳父身旁，低着頭想了一下，瞟了我一眼後目光堅定的望着自己的舅舅。「舅舅，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非我所想，亦非我所願，可是，現在並不是無法收拾，希望您能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收手吧！」

    「收手，我現在如何收手？」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趙家家主站起來來回度步，並不時用手指敲打着捧在手心的小茶壺，「當初，我就和你說過，我只是要把鍾離的名號歸入我們趙家，如果你喜歡的話，這裏還是由你和你的後代管理，只是換了一個名字，一切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而且，這裏已經由趙家帶管十幾年了，生活在這裏的人已經習慣了趙家的名字，復兒，不要固執了，時代在改變，被歷史淘汰的東西沒有必要去留念，以你的才華，有了兩家整合後新勢力的支撐，一定會做出比現在大得多的成就的。難道你不想在水藍上名揚萬里，難道你不想做出一番不世偉業，何必要枯守着一個已經被人遺忘的名字！」

    「不！」沒有任何猶豫，鍾離復立刻搖頭，堅決的拒絕了舅舅的提議。他深吸一口氣，激動的道：「只是這個名字……只有這個名字，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雖然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輝煌，但只要保留着就還有機會，我還可以重振鍾離家的雄風，我還可以重現鍾離當年的輝煌！」

    「醒醒吧！」趙家家主一聲暴喝，「現在已經不是千年以前了，你以為憑你們兄妹現在的能力，憑鍾離現在這點單薄的人脈，能在這麼多勢力中勝出嗎？周國的衰弱非人只過，乃是時代發展的必然，死守着幾千年前的陳規，你們憑什麼奢談復興！」這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又句句在理，正好戳到了周國人的痛處，周國眾人一時面色變得非常難看。「復兒，我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才和你說這麼多，今天來這裏也是想趁你不在把這件事變成即成事實，沒想到你還是趕回來了。話我已說透，如何選擇，就看你了。」

    鍾離復環顧散佈在屋內各處的趙家高手，苦澀地對舅舅道：「如果我說不，又會怎樣？您會讓他們一擁而上，將我制服於此嗎？或者，直接把我殺了！」

    「如果你要反抗的話，那也是逼不得以，現在，這件事已非我趙家之事，牽扯到唐國議事會後，結局早已註定，阻擋者，殺無赦！」趙家家主說完這番話後，鍾離復連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他才沙啞着嗓子開口道：「小時候那個疼我、在媽媽打我時護着我的那個大舅舅哪去了？對名利的追求真的能讓一個人變得冷漠嗎？罷了，罷了！趙睿……從今日開始，我不需要趙家的庇護，不需要廉價的憐憫，不需要你替我管理鍾離的產業……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面對鍾離復近乎無禮的指責，趙家家主趙睿也不生氣，反而嘆了口氣，盯着鍾離復的眼睛道：「復兒啊，我從小看你長大，對你的脾氣是再了解不過，表面隨和，骨子裏卻倔強無比。可是，放棄你是倔強，看看眼前的形式吧，現在屋你站的這些人，別說你鍾離復和淳于老爺子，就算周國高手全來了，也討不到一分好處。識時務者為俊傑，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葬送自己的同時，也要葬送你身後支持你的那些人嗎？」

    趙睿的口才的確了得，他的樣子不象一個竊取別人財產的掠奪者，更象一個指引迷途少年的長者，適當的威脅加上合理的剖析，就算我這個外人，也隱隱被他打動。身為當事人的鐘離復呢？

    「有一種精神叫堅持，有一種信仰叫忠誠。我堅持我的原則，我忠誠於鍾離的姓氏，況且，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性格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鍾離復微微一笑，那成竹在胸的摸樣令所有人迷惑，當然，除了我。

    「等等！」趙睿用手指敲着頭，做出一幅艱難思考的樣子，「你說你有把握，正常理解的話，應該就是你請到高手來幫忙了，而能夠打敗我們的高手，必定是丙級以上，可是，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丙級高手全都被掌握在各大超級門派手中，別說周、唐這種區域性的聯合體沒有，放眼整個水藍，我也實在想不到哪個人能被你請到。如何？」分析完以後，他用詢問的目光望向鍾離復。

    放棄了親情的羈絆，鍾離復身上的拘束忽然消失無蹤，他拍手鼓掌，微笑着喝彩道：「精彩！我的確請不到那些被各大勢力把持的人，可是我卻找到了另一個人，一個剛剛打開時空之門來到水藍的人。」說着把目光微微飄向了我。

    鍾離復話一出口，屋內嗡的一聲響起了陣陣議論，順着鍾離復的目光，我立刻成了矚目的焦點。忽然暴露在聚光燈下的感覺並不好，我攤開手，臉上擺出一個微笑面對着眾人。

    「你說的人不會就是他吧！」趙睿指着我，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鍾離復點點頭，道：「我還是那句話，現在並不是無法收拾，收手吧！如果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想與你為敵，那樣太傷母親的心了。」

    「不可能！」趙睿非常確定地道，「我不知道你從哪找來這麼一個人，不過，我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丙級高手該有的氣息，而且，我並未聽說連接地球的空間門最近有被打開的記錄。復兒，何必要用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呢？」

    「真的是謊言嗎？」我苦笑着伸出右手……

    現場的狀況我已經大致掌握了，礙於事實上的血緣關係，雙方都不願意動手；但雙方又都有着不能退步的底線，這兩個底線的重合的。也就是說，發展到最後卻不得不動手。這好似一個悖論，卻是客觀存在的，並左右着事情的發展，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相對來說掌握主動的一方，感覺到困難，無法逾越的困難，也許，他們會知難而退。

    微弱的白色火焰自手心噴涌而出，在手掌上輕輕搖曳，看起來脆弱異常，似乎隨時都會熄滅……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這奇異的火種，不知道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過了一會，場面沒有任何變化，火焰即不變大，也不消失，依舊在我手心上跳動。

    「這是什麼？西洋魔術？」有人戲謔的問。

    「噗！」終於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再限制心火中的能量，壓力瞬間四散而開。對於眼前的這些人，這樣的威懾已經足夠了。「如何？還是謊言嗎？」我望着趙睿囂張的道。

    我現在就是在作秀，在努力向別人展現自己的實力，在賣弄……他們不想打，我更不想打，所以這次表演可以說是不遺餘力，能震住趙睿自然最好，震不住我也沒有損失。

    「你……」趙睿一時說不出話來。

    為了增添自己的氣勢，我故意道：「各位朋友，小弟出來乍到，對水藍還不甚了解，聽說這裏有很多高手，誰可以為我引薦啊，我最喜歡打敗比自己強的人了。而且呢，鍾離兄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這番話說來，配合我高傲的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個眼高於頂、持才傲物的人。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懷疑，這樣一個人，會沒有任何顧慮的向他們發動最猛烈的攻擊。

    在我的壓迫下，只有三個丁級武者能保持面色不變，趙家的那些手下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汗水涔涔而下，無助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實力相差太多了，即使在地球上，這些人也只相當於那些超能門派外圍弟子的實力，又怎能與我對抗，我有些不忍，悄然收回心火，放棄了對他們的壓制。

    雖然對這個丙級武者的稱號毫不在乎，但不可否認的，在這個時候，它卻發揮着不可忽視的作用，我的橫空出世，打破了廳內原有的武力對比，強弱之勢瞬間互換，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

    良久，趙睿打破了沉默，他有些疑惑地道：「您的確是高級武者，具體的等級我無法確認，不過，確實不是我們能抗衡的，但是，我不理解，既然您剛到水藍，又如何會成為復兒的朋友？或者，他給了您什麼好處，使您願意為他出頭。」

    我不禁想起了小倩看到鍾離娉婷那身花花綠綠的衣服後，眼睛裏閃着星星的樣子，微笑道：「他給我的好處只有周國人能給，而且是獨一無二的。所以，這件事我會幫到底。」

    這時，鍾離復插口道：「現在你們確信了吧！我們有丙級武者，無論是話語權還是實力對比，現在的周國都不比唐國弱，趙先生，您還不收手嗎？」

    趙睿沉默了，在與另外兩個丁級武者對視了一眼後，他搖着頭無奈的道：「級高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稀少的丙級。我們唐國這種地方性的小勢力，即使集合了全部力量，也無法與您一人抗衡，更不知道哪天您加入了大門派，身後忽然多出龐大的勢力。罷了！罷了！我不會在這裏做無謂的犧牲，我放棄，而且保證永遠不在窺伺鍾離家的任何東西，這樣，你滿意嗎？」

    我微笑着點頭。

    當然滿意了，稍微嚇嚇他們，就解決了全部事情，既不用動手，也不用浪費過多的唇舌，還能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看來，水藍上對等級的看重的確是異忽尋常的。不過，趙睿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象是吃了榴槤般苦澀。「今日迫於形式，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可是，我們雖是小勢力，卻也有尊嚴，請您記住，從今天開始，趙家竟視您為最大的仇敵，會動用一切力量討回我們在這裏受到的羞辱！」

    這幾句話說的不卑不亢，盡顯一個舵手應有的風采，已經有人忍不住喝彩。因為決定離去而受到的質疑，立刻變成了對能屈能伸者的支持。無形中我卻成了反面角色，不過我不在乎，過幾天我就會離開這裏，幫小倩找回記憶、幫蚩尤找到軒轅後就回地球，天知道你們該去哪裏找我討回場子。再者說，既然能和平解決，做一次別人心中的惡人，又有何不可呢。

    沒有不悅的表情，我真誠的伸出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難免會有幾個敵人……既然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至少我們今天是合作愉快的，沒有發生我不希望看到的事。」

    趙睿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的伸出手，與我相握。不經意間，我抬了一下左手，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的一個丁級武者忽然搶到我身旁，顫抖着嘴唇指着我的左手道：「對不起，請問……您能把左手伸出來讓我看一下嗎？」

    「恩？」我不解的望着他，依言伸出左手。

    我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我的手沒有任何異常啊！中間的那條龍是蚩尤幫我印上去的，其他部分怎麼看都是一隻正常人的手。「我的手有什麼不對嗎？」我疑惑地道，同時抬起頭，才發現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不過他卻好似在掩飾着什麼，「沒有……你的手很好看，哈哈！老趙……我有點急事……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別人的反應，快速走到門邊，瞬間變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個變化太快了，大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我隨口向鍾離復道：「這個奇怪的人是誰啊？」

    「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鍾離復先是表達了自己的疑惑，然後向我解釋道：「他叫龍九，是唐國為數不多是幾個丁級武者之一，據說本來不是唐國人，二十年前忽然出現，並要求在這裏定居，唐國人看重他的實力，所以就讓他住了下來，而且他這些年在唐國發展的不錯啊！是吧，趙先生。」

    趙睿望着夥伴消失的方向，未置可否。

    這只是一個插曲，我這樣想着，想儘快結束眼前的事情。忽然，笑容在我臉上凝固，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可能。「對不起，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有點急事，去去就來。」

    還未說完，便向龍九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看到我的左手後表現出驚慌的樣子，而我的左手上，只有蚩尤賦予的印記……那他，可能是我正在苦尋的——軒轅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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