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死人了?
殷氏口中的晨兒不正是二房的嫡長孫麼?都六歲了,怎麼會落水?
書房的門打開,冷奕勛懶散地走出來,後面跟着太監服模樣的人,緋雲怔住,那個太監她見過,是跟在皇上身後的李公公。
緋雲不得不佩服冷奕勛這妖孽,對皇上跟前的紅人也是一副高冷傲嬌的模樣,也不怕人家在皇上面前上眼藥,他不是還想下場科考當官麼?
「喲,府里也出了人命呢,奕少爺,咱家也跟你瞧瞧去?」李公公尖細着嗓子說道。
「不去,跟我有什麼關係。」冷奕勛懶懶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公公直搖頭,抬眼見緋雲正支着頭看熱鬧,拂塵一甩道:「喲,這不是小雲姑娘麼?咱家這廂有禮了。」
緋雲嚇了一跳,雖然都是做奴才的,可人家那是一等的品級,給自己這個小丫頭行禮,還不折了自個的腰去。
忙上前一步還禮:「不敢受公公大禮,公公您要去看熱鬧麼?」某人不想管,緋雲偏要逆他的心事而行。
那邊殷大奶奶見了緋雲也不哭了,大喊:「你就是那個會剝人肚子的丫頭?快過來。」
緋雲看了眼冷奕勛,雖然討厭,但到底現在自個還是由他庇護着,自己在理國公心裏的案底還沒消呢,這會子又去二房管閒事,只怕更招人恨。
那人卻抬步進了屋,門一關。
連李公公都不送了。
真是一副不關他事的模樣。
「小雲姑娘,苦主在請你呢,不去看看也太不通人情吧。」李公公笑着說道。
這話是在罵某人不通人情世故吧。
緋雲在心裏嘆氣,那個人真以為自己無需食人間煙火麼?情商這麼低,將來如何混官場?
「這種小事爺自是不用親自去理,小女去就可,公公請。」緋雲恭敬地說道。
墨竹倒也沒攔着緋雲,只是瞪她一眼。
殷氏一把拖住緋雲的手:「我知道求他不了,今兒失了顏面來吵鬧,就是想你去瞧上一點,聽說你能把死人救活,你快跟我來,我的晨兒落水不到半個時辰啊。」
落水不到半個時辰是有機會救活的。這個殷氏,不早說。
緋雲拔腿就跑。
趕到二房,漂亮的小男孩子安靜地躺在小榻上,臉色蒼白。
緋雲忙上前探脈,早就氣絕!
這孩子絕對不止死了半個時辰!
「怎麼樣?怎麼樣啊?」二太太守在孫子的身邊,急切地問。
緋雲掰開孩子的嘴查看喉嚨,按壓過孩子的腹部,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過後,無奈地搖搖頭。
二太太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她是堅定又要強的婦人,冷書寧死後,她主持世子後事,短短數天就讓理國公府上下服服貼貼,很有些治下的手段,如此感情外露,緋雲還是頭次見到。
人生最傷心不過白送黑,何況還是這麼可愛的嫡孫,聽說當年這小少爺出生時,二房滿街灑錢以示慶賀。
卻不料,愛若至寶六年,卻無端夭折,如何不痛?
「怎麼會?怎麼會?你不是能起生回生嗎?顧氏死了過一個時辰你不是也救活了麼?你是不是不肯盡力?我給你錢好不好,你要多少?一千兩銀子夠不夠?」殷氏瘋了一樣揪着緋雲的胸襟推搡。
紫蘭一把揪開殷氏:「殷少奶奶,我家小雲又不是神仙,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吧。」
「不是我不肯救,如果他真的溺水只半個時辰,確實是可以救過來的,可現在是……」緋雲也很難過,誰的孩子不是娘的心頭肉,孩子還這么小啊。
「你說什麼?」精明的二太太聽出了話外之音。
「小雲什麼也沒說,二太太,我家小雲還有差事要做,她也不是專業的忤作,您有什麼疑問不如找個忤作來查驗查驗。」墨竹卻不讓緋雲繼續說下去,扯了她就走。
「站住,你把話說清楚,晨兒他不是溺水麼?」二太太厲聲喝道。
可墨竹和紫蘭又豈會怕她,見緋雲回過頭來要解釋,兩人將她一架,跑得飛快。
李公公一直安靜地跟着,二房人因為傷心過度,只顧着關心孩子,沒人注意有宮人進了府,直到他出門時,二太太才注意到那抹藏青色背影的不同尋常,待要細究,人已經走了。
出了二房府門,墨竹和紫蘭兩個才將緋雲鬆開,李公公健步如飛地跟着,一點也不吃力:「小雲姑娘,那孩子真不是溺水而亡的?」
「不是,他應該在落水之前就已經死了,只是死因很奇怪,看不到半點傷痕,二房定是從水中將人撈起,看斷了氣,就以為是溺亡的。」緋雲認真的說道。
「既是沒有傷痕,又是從水中撈起,姑娘是如何斷出他非溺亡?」李公公似乎很有興趣。
「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一般死後一個小時,屍體僵硬的程度沒有這麼明顯,而且,他身上已經有了屍斑,這說明,他不止死了一個小時。」緋雲皺眉回道。
「一個小時?」李公公不解。
「哦,就是半個時辰,我說成小時辰。」緋雲反應過來,解釋道:
「而且,他的死亡狀態也不符合溺亡,一般溺亡的人,口鼻中因為嗆水會有泥沙,肚子裏會有水,嘴裏也會有水泡,這孩子卻沒有,可見絕不會是溺亡的。」
「原來如此,咱家受教了。」李公公點頭,若有所思道。
到理國公府門口,李公公坐轎回宮,墨竹紫蘭帶着緋雲回了寧墨軒。
紫蘭去做事,墨竹帶着緋雲回正屋,緋雲還想回原住所:「我的衣服還沒收拾呢。」
墨竹橫她一眼:「你那點破衣襤衫還想穿着在爺眼前晃?也不怕污了爺的眼。」
緋雲就想起某個傲嬌男的話:太醜了,下不了口。
臥槽,姐就是要穿破衣噁心死他。
「我就要穿舊的。」
轉身就想要回去,就聽墨竹恭敬地行禮:「爺,奴婢正要給您回話。」
冷奕勛換了套輕薄的緋色長袍,四月的太陽懶懶照在他如玉的俊臉上,帶出一片明媚的光暈,越慵懶妖嬈,媽蛋,這廝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俊逸無邊。
「把她這身剝了,本來就夠丑了,還不懂得打扮。」妖孽冷冷地說完,又懶懶地回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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