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大師
隋孝南知道自己這對一向拎不清的父母一定會發難,但他一沒想到在蘇卿還是這樣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他們竟然會把話說到這種份兒上,要知道以前二老對上蘇卿時可一直都是客客氣氣,一句重話都不敢多說的,隋孝南以為他們再想端着架子擺擺威風也不過是對蘇卿冷淡些罷了,哪裏能想到他們會說出這樣一番難聽話出來。
二來隋孝南也沒想到一直脾氣溫溫和和的蘇卿反擊的話會說着這麼不留餘地,這樣一番對峙下來,即使隋孝南有心要跟蘇卿詳談一番,那嘴也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了一樣,羞臊的怎麼都張不開了。
蘇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後,在隋家二老震怒的斥責聲中隋孝南實在是呆不下去,重重的嘆了口氣,臉色難看的快步追了上去,硬是往蘇卿手裏塞了一樣東西後,也沒臉看自己這個外甥女兒此刻的臉色,隋孝南紫漲着臉悶聲道:「這東西你先看着,記住一定要藏好了,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再去找你。」
說完隋孝南悶着頭就拐了回去,沒一會兒別墅里就傳來了摔桌子的聲音,裏面的爭吵聲也停了停,蘇卿沒心思再管他們的閒事,邊心情煩躁的往回走,邊打開了隋孝南剛才塞給自己的東西。
結果大眼一掃,蘇卿那腳步就走不動了!
&卿,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別的人我信不過,留給你的那些產業也就只能先交給你舅舅保管,千萬千萬不要讓傅家人知道你已經得了產業繼承消息的事。以後爸爸護不了你了,記住要聽你舅舅的話…」
近十頁長的信,蘇卿看完後已經驚的目瞪口呆,她遲疑的朝着隋家人住的別墅處看了一眼,還是止住了自己想要返回去的腳步。
傅岑之所以會一直留着她,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把隋家人接過來,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
蘇卿原本只以為傅岑是圖謀了蘇家的傳言裏的那些產業,留她在身邊是為了避人耳目,完全沒想到傅岑壓根兒就沒摸着蘇家產業的邊兒。如果是她原先設想的情況,她需要做的不過是在傅岑把蘇家產業處理清楚前想辦法和他周旋一段時間,蘇卿對這些身外之物沒什麼眷戀她,她更喜歡靠自己的雙手積累起來的財富。
可如今的境況則要複雜的多,如果有隋孝南的插手,又有了蘇顯這樣一番留手佈置,那她是絕對沒有理由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地下為了脫身就把蘇家的產業給拱手奉上的,否則外界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給淹死了。
簡單一句話總結,這麼突然冒出來的一封信把蘇卿的路給堵死了,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她被傅岑給放了的可能已經無限趨近於零,基本上算作是遙遙無期了。
蘇卿回房間洗了個澡,蹲守在門口搖尾巴的熊貓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好,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爪子上的白毛,確定每一根毛髮都被舔的偎貼順溜,才老老實實的蹲在了浴室的門口團成了一個球狀,眼巴巴的等着蘇卿出來後好接着賣萌撒嬌。
結果本來就心情不好的蘇卿洗到一半,突然間停水了,剛打完沐浴露的她晃了晃淋浴的把手,鋥亮的浴蓬上可憐兮兮的滴下來了兩滴水,就徹底沒了動靜。
蘇卿:…
人如果倒霉,原來真的是喝涼水都會塞牙。
蘇卿草草的圍上浴巾,出了浴室在房間裏掃了一圈,萬幸的看到房間裏的飲水機里還有滿滿一桶的水,咬咬唇,蘇卿吃力的把水桶摘了下來,結果剛要把水倒進小盆里,沉重的水桶一墜!身上還滿是泡沫的蘇卿腳下一個打滑,砰的一聲滑倒了!
水桶落地的重響和蘇卿的悶哼一前一後的想起,熊貓着急下大聲的吠了起來,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房間變得噪雜無比。
蘇卿房間裏的地板光可鑑人,這一跤摔得就有些狠了,往外不停滲水的水桶就砸在蘇卿的腳邊,水流了一地,熊貓想撲過去,結果地板太滑,正奶聲奶氣的叫着的小柔軟四肢一撇,以一個極其滑稽的動作摔了個四仰八叉!犬吠聲也嗚嗚咽咽的變了腔調。
蘇卿的肩膀撞到了床腳處,原本正在疼的直抽冷氣,見狀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可那嘴角笑的弧度還沒等咧開,她的眼角突然一熱,眼圈不受控制的就紅了。
蘇卿是個很堅強的女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從小到大蘇卿經歷的挫折和磨難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再天資聰穎,沒有付出比其他人多百倍千倍的努力,一個人也不可能在那樣小的年齡就掌握了旁人窮其一生都沒辦法學會的龐雜而細碎的知識,更何況蘇卿還是個女孩子,想要學那些手藝,在蘇父的嚴苛管教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蘇卿是個十分孝順的人,她知道鬼手蘇家就只剩下她最後一個人了,她不努力的學,父親只有失望無奈的份兒,因此她從來沒有喊過累。
即使在高燒到近四十度的時候,她依然能夠做到不動如山的在大雨中扎馬步,練體質,鍛煉手法。
即使在配錯了草藥,暈染做舊古畫的時候被毒性強悍的藥汁把十指盡數腐蝕出水泡,她仍舊可以忍痛一聲不吭的用隨身的雕刀一個個挑爛接着配比。
即使在病危的蘇父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見,她瘋了似的尋找,最終卻只看到燒起的大火里父親殘破的骨架時,她仍舊能做到麻木的從灰燼里把鬼手蘇家的令牌給撿回來,默默收殮了父親的屍身,沉默的把鬼手的令牌帶到身上。
那天起她就是鬼手蘇家最後一位後人了,她要頂起一整個橫貫了數千年的盛世家族,她本來就要不停的堅強再堅強,那之後她更是沒有資格再流上一滴眼淚。
甚至在被至親的兩人雙雙背叛,直至被當心捅了一刀,命喪黃泉前蘇卿都是一副嘲諷冷淡的表情。
於是有時候她就會忘了,她也是一個人,心是肉長的,偶爾的偶爾也是會疼的。
鬼手出世容易引得各方爭奪,在祁家她雖然地位尊崇,但也不是沒有過隱忍按捺的時候,說的再過驕傲,沒有祁家的庇佑,她的身份的確是有些危險。身為鬼手後人,這些是她必須要背負的,她最任性的決定也不過是被背叛後想要另尋出路,報復那兩人。
重生後仍舊是這樣,被囚禁,逃走,被抓回來,被威脅,再繼續新一次的虛與委蛇。
蘇卿處心積慮的瞞了這麼久,也不過是想這一世不再再外界顯露鬼手名號,再脫離了傅岑的束縛後,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度過這一生。
然後再生個孩子傳承了鬼手的手藝。
她會學着對孩子很好,會用一生的時間耐心的一步步教他或者她手藝,然後告訴她學會藏拙,繼續安安穩穩的把鬼手的名譽傳承下去。
但為什麼就是這麼難呢?
蘇卿的眼淚落下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這種軟弱的液體絕對不是她蘇卿應該有的東西。
可她皺眉擦了一遍又一遍,透明微澀的液體卻不受控制的越流越多,蘇卿煩惱的握了握拳,索性就這么半躺在地上,苦笑的看起了天花板。
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累了。
父親走了,祁靖白背叛了她,廖子魚殺了她,一個人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再故作無事,莫名其妙的受了這種對待,閒暇時刻也是會突然間的疼上一下,被人用刀子寸寸刮着的那種。
現世里沒有一個人是認識她的,她頂着一個叫蘇卿的女人的名號,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到底是誰。
這種感覺啊,其實是很寂寞的,世界廣闊無垠,可你無論朝着哪個方向看,都只有你孑然一身。
熊貓還在嗚嗚的叫着,小身子在蘇卿身邊不停的擠着,舌頭愛嬌的舔着蘇卿的手指,着急的想要安慰自己的小主人。
正當蘇卿嘆了口氣,想要把哀鳴着的小肉團抱起來時,房門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着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就走了進來。
跟在顧珏身後的顧一還沒看清裏面是個什麼情況,眼前剛打開的門下一刻已經猛然間又重新合上了!顧一悶哼一聲,鼻子被撞的生疼。
顧珏凝眉朝着房間裏可憐兮兮的二人組看去,灰眸幾乎要眯成了一條線。
一直嬌嬌氣氣的小女人淒悽慘慘的在地上坐着,露在外面的香肩上被撞出了一處顯眼的紅印,白色的浴巾已經被扯的散開了,若隱若現的嬌媚*在明亮的房間裏分外誘人。
那小女人臉上的表情帶了三分可憐,五分驚愕和兩分茫然的看了過來,細碎的泡沫還站在她的脖頸和臉側,那樣的情態,就是個聖人見了也得動了凡心不可。
而顧珏是個男人,還是個正值壯年的正常男人,如有實質的視線不自覺的就滑到了蘇卿的纖腰長腿上,最後往那對酥軟又顫巍巍半掩着的胸前一落,聲音就啞了。
&麼回事?」
顧珏低聲問道,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蘇卿的身前,蘇卿忙用浴巾把自己遮好,結果她忘了熊貓還在腿上趴着,拉扯下熊貓的小爪子一勾,浴巾就這麼大喇喇的散開了!
蘇卿驚愕間那眼淚還不住的流着,顧此失彼下還不待她出聲,身子突然一輕!蘇卿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顧珏給打橫抱了起來!
顧珏炙熱的掌心就貼在蘇卿的大腿處,坐在床上的他修長的手指拭了拭蘇卿眼眶裏搖搖欲墜的眼淚,「怎麼哭了?」
蘇卿的臉立刻就紅了!
&摔了一跤。」
蘇卿邊說邊想從顧珏懷裏爬出來,可顧珏那堅硬的胳膊就像是鐵鑄的一般,死死的禁錮着她,沒有半分想要鬆手的意思。
&疼了?」顧珏悶笑了兩聲,低聲問道,也不見他收回放在蘇卿腿根處的大掌,修長的五指離那柔嫩的臀瓣就只有半指不到的距離,再往後一寸就要堪堪貼了上去。
蘇卿被這一番驚嚇,眼淚早就收了回去,掙扎着要起身。
&經沒事了,你,你先放我下來。」
可這一掙扎,卻像是在刻意挑逗了一樣,也不知道顧珏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隨着蘇卿起身的動作,他的身子一歪,炙熱的手指已經朝着那挺翹的臀瓣覆了過去!
女人身上還帶着那股讓顧珏聞上去很舒服的馨香,觸手的的溫軟處因為打過了沐浴露而變得有些濕滑,這樣的觸覺尤為讓人愛不釋手。
蘇卿低呼一聲,連耳朵尖都紅了起來,兩人的姿勢太過危險,這下她徹底不敢再動了。
&顧先生,你先鬆開手好不好?」
這是阿岑的女人,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念頭疏忽間竄進了顧珏的腦海里,他應該避嫌才對,搶兄弟的女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可蘇卿嘴裏顫巍巍的一身顧先生,卻像是瞬間點起了顧珏通身的火,他眼神一黯,傅岑的名字在他腦子裏打了個璇兒,徹底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