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猛的轉頭看向洞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圍瞬間靜得鴉雀無聲,只有獵狗那低沉的咆哮提醒着眾人危機的來臨。
楊樹林慢慢的一揮手,眾人慌忙推開了兩步。
電筒的光柱全都射向了洞中。
突然,洞穴深處傳來喀喇一聲輕響,像是沙石被碰落的聲音,眾人全都聽了個清楚。
楊樹林沉聲喝問:「誰!誰在裏面!」
洞中沒有回應,又傳來一連串沙土輕響。
「張永利?」
「李旭?」
洞中依然沒有回應!
佟贏嬌下意識的看向楊樹林,只等他下令放狗了。
楊樹林皺眉不語,鬼眼之下,洞口陰氣蒸騰,應該是邪祟沒錯了。
但如果張永利和李旭還活着,獵狗一放就等於判了他們死刑!
就在他稍一遲疑的工夫,洞中突然響起人聲:「救……救我!」
聲音微弱,聽起來有氣無力,但眾人都聽了個真切,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還活着!永利?是永利嗎?」
「李旭,是不是你,吱個聲!」
兩家的家屬頓時激動起來,其中一個甚至不顧一切的沖向洞口。
可沒等他衝到邊上,便被楊樹林一腳踹了個趔趄!
「不想活了?」
楊樹林厲聲斷喝,將爬起來要跟他急眼的家屬震得一愣!
「兇手也會說人話,聽清楚是誰再說!」
他這麼一說,另一個本已躍躍欲試的家屬也冷靜了些。
他抬手止住了眾人,衝着洞口道:「報你們老爹的名字,快說!」
「李建新……」
「真是李旭,太好了,李旭還活着!」李旭的家屬興奮得一個箭步竄到洞口,趴在上邊就喊:「李旭你怎麼樣,你等着,我來救你!」
「李旭啊,永利呢,永利跟你在一起嗎?」
「在,他……快不行了。」
張家家屬聞言也急了,跟李家家屬爭相往洞裏擠。
楊樹林橫刀攔住了他們,朝洞裏追問:「誰把你們擄到這兒來的,人呢?」
「跑了……」
跑了?
楊樹林眉頭緊皺,有些驚疑不定。
但此時若是再攔阻家屬救人,就太不通情理了,他只得一擺頭,讓佟贏嬌把狗交給他們,讓他們牽着狗進洞救人。
家屬早就不耐煩了,牽過狗衝進了洞裏。
一旁的張勝樂得合不攏嘴:「哎呀,沒死就好啊,也不白遭這份罪,你說是吧嬌嬌。」
佟贏嬌顯然也很高興,她跟李旭小時候就認識,本以為他已經死了,此時乍逢喜訊,甚至連張勝藉機套近乎也不計較了,臉上綻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能有這樣皆大歡喜的結果,楊樹林本該高興才對,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一時又說不出來,只得皺着眉頭放眼四顧。
火把能夠照亮的範圍十分有限,借着雪地的反射,勉強能看清五米左右的情況,再遠點就被黑暗吞噬,尤其是樹叢中更是黑得猶如空洞,令人有種不知通向何方的恐懼感。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老林中獨有的草木味道混合了冰冷的空氣,吸進腔子裏,讓他精神稍稍振作了些,正當他準備往四邊走走,加強戒備的時候,洞中傳來人聲:「快,幫把手,拉他出去,我嘈,李旭你特麼該減肥了!」
佟贏嬌聞聲趕忙俯身幫忙,楊樹林自然也不好坐視,只得走上前,長刀往洞邊一插,跟佟贏嬌一起將人拽了出來。
只見此人滿臉是血,頭髮蓬亂,衣服也被扯成了爛布條,那模樣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但好在還睜着眼,而且居然還笑得出來。
「贏嬌姐,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着你了呢!」
佟贏嬌揮手就照着他腦袋來了一巴掌:「你怎麼不死裏邊呢,叫你作死!」
李旭挨了巴掌也不介意,一個勁兒的嘿嘿傻笑。
可笑着笑着,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恐!
楊樹林一見這表情,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頭也不回的一把抓起了長刀,急轉身,順着李旭的目光看去。
但只看了一眼,他也僵住了。
只見張勝身後的一棵巨松上,垂下一條粗如水缸般的巨蟒,光是碩大的頭顱就有三四尺長,如鱷魚般突起的巨眼,淺黃的豎瞳,癩蛤蟆一樣密佈膿包的老皮,微微張開的血盆巨口中吞吐着猩紅的蛇信,白森森的獠牙簡直像是鋸齒狀的閘刀,足以撕碎鋼鐵裝甲。
不是楊樹林反應遲鈍,雖然他早有心裏準備,可明顯認識不到位!
任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現實中居然真有這種恐龍般的鬼物?
劉家圖譜上筆墨勾勒出的美女蛇雖然猙獰,但與實物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何況火光只映照出了它的頭顱,利爪和身軀都隱沒在樹冠的黑暗中,這場面給人造成的震驚根本無法以語言來形容。
不光李旭和楊樹林看傻了眼,佟贏嬌也是一樣,三人全都表情僵硬的瞪着張勝。
而張勝猶自不覺,見三人異樣的看着他,他還以為眾人怪他不上前幫忙呢。
「洞就那麼大,你們這麼多人圍着,我就算想幫忙……」
他說話的同時,美女蛇的巨口已經籠罩到他頭頂不足半尺處,蛇信已經繞向他的脖子!
楊樹林率先驚醒,卻不敢貿然呼喝,低聲急促的道:「別問為啥,沖頭頂開槍,快!」
他這話如果是對劉山宗說的,劉山宗鐵定二話不說直接摟扳機。
可惜,張勝不是劉山宗。
他壓根沒弄清楊樹林什麼意思,啊了一聲,下意識的抬頭往上看去。
還沒等他看清什麼,美女蛇大口一張,噗嗤一聲水響,直接將他上半身卷進了嘴裏!
那鋒銳的獠牙一下穿透了張勝厚厚的棉衣,肚子都被咬得癟了下去!
楊樹林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都驚得頭皮發炸。
但幾乎是同時,楊樹林就已回過神來,手中長刀猛的甩了過去。
美女蛇正在吞咽,閃躲不及,長刀飛砍在眼眶上。
雖然是橫向砍中,卻如刀切豆腐一般直沒入肉!
鮮血順着刀上血槽狂竄而出,疼得它嗚的一聲低吼,猛甩頭,將長刀甩飛,緊接着身子一卷,掀起一陣狂風,沖回了樹冠上,樹冠劇烈搖晃起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前後最多不過兩秒,等楊樹林撲向樹,抓起張勝遺落的雙管獵時,樹冠中早已不見了蛇影。
楊樹林追出兩步,衝着前方樹梢搖盪處扣下扳機。
可惜雙管獵噴吐的火舌只打得枝葉紛飛,沒有傷到美女蛇分毫,反而是那巨大的後坐力,將毫無準備的楊樹林震得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
隨後追來的佟贏嬌及時扶住了他,他又急又氣:「狗呢?快,帶狗追!」
說着,他把沒了子彈的獵槍一丟,衝到旁邊抓起了長刀,對剛剛露頭的家屬喊道:「看好人,放煙花!」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衝着美女蛇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佟贏嬌也牽過一隻剛從洞裏鑽出來的獵狗,緊隨其後追向樹叢深處。
他們身後的夜空中爆開了一朵朵亮黃的煙花,這是他們事先與劉希東等人約好的信號,發現目標,請求支援。
而楊樹林卻並沒等待支援,已經與佟嬴嬌一起追出了上百米,可惜他們動作再快,又豈能快過在樹梢上飛竄的美女蛇,轉眼便徹底失去了蹤跡,只能憑着獵狗的鼻子繼續往下追。
楊樹林的腿本就受傷未愈,又在老林子裏跋涉了半宿,此時傷口疼得火燒火燎,雖然他能咬牙硬挺着一聲不吭,但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佟嬴嬌心細,很快發現了異常,趕忙攔下他,不顧他的抗議強行挽起了他的褲腳。
傷口上纏着的紗布已經大半剝落,她很容易就拆了下來,打眼一看,傷口已經磨得沒了皮,鮮紅的嫩肉都冒出了血珠。
佟嬴嬌頓時控制不住,心疼得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帶着哭腔的道:「都怪我,明知你受了傷的,為什麼還要拖上你……」
楊樹林本來沒覺得怎樣,可一看傷口,自己也嚇了一跳,覺得越發疼了。
可他知道,眼下沒時間給他磨蹭,雖然張勝已經死定了,追不追上去都不會改變什麼,但美女蛇報復心極強,要是不趁它受傷要了它的命,等它養好了傷,佟嬴嬌肯定要遭殃。
「不要緊,先幫我纏一下,咱們不能再這兒停太久。」
不必他說,佟嬴嬌也已經飛快的處理了傷口,仔細給他包紮妥當了,要是動作慢了,再讓寒風吹了傷口,非落下病根不可。
佟嬴嬌剛直起腰來,卻見楊樹林一臉警惕的抬起了手。
林中死一般的寂靜,等了片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楊樹林的眼睛卻已經眯了起來。
「那東西又回來了!」
佟嬴嬌一驚:「在哪兒?」
楊樹林豎直唇邊:「別說話,快準備傢伙!」
他們追上來的時候並沒多做考慮,更沒想到美女蛇分明傷的不輕,卻還敢反咬一口。
此時楊樹林腿傷加劇,想避開都來不及了,更糟糕的是,之前定下的圍殺計劃,現在已經徹底泡湯,反而輪到美女蛇追殺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