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巴四驚喜,他雙眼是半眯着,眼中都有血流出來,艱難的睜開了,他的身上衣服都破破爛爛了,臉上的傷竟是無法癒合,原本憑他這樣的妖身,斧刀加身也難傷半點,即使是傷了也能夠很快就癒合,但是此時卻渾身的傷口都有血滲出來,連血都無法止住。
連青葉眼中都出現了一絲激動色,原本他已經有了死志,認為今日再劫難逃,現在聽到金象締這麼一說,他的心中生出一絲生的希望。
沒有誰願意死,尤其他這種一心想着能夠成為妖仙,成為這天下間揚名的妖王的妖,更不願意這樣死在這樣的山谷之中,不願意死在一座陣法之中,死時敵人只怕是連殺的是誰都不知道。
這樣死的太窩囊。
「金兄弟若是能夠保我們在這陣中一段時間無礙的話,那我就有辦法讓巴兄將靈訊傳出去。」青葉說道。
「哦,你有什麼方法?」金象締問道。
「我這方法當然比不得金兄弟你這種真本事,=在我這裏有十餘道靈訊,可以一起發出去,讓那外面即使是有攔截,只怕也得遺漏掉幾個吧。」青葉說道。
「好,只要能夠不被攔住,金兄弟又能夠保住我們一時之間不被絞殺在這陣中,那我們就有活合的機會,只要老祖宗一來,無論外面的是誰,都不會有好下場。」巴四說道。
而就在這時,那原本懸於翻騰的黑煞神風之中的紫竹突然朝着下方降下來,原本這一座虛幻的金色宮殿更是金粉飄揚,不斷的削弱。
青葉與巴四臉色大變,宮殿外面的黑煞神風一陣陣,如黑色巨浪衝擊在這金光宮殿上,宮殿搖晃,隨時都可能要倒塌的樣子,而且上空那紫竹若是紮下來,只怕這宮殿瞬間就得散去。
之前那紫竹直接出現在那裏將那個朱蛤扎死,抽盡了精血,連神魂都沒有逃得出來。
朱蛤的修為不簡單,他們誰都沒有把握能夠不受傷的贏的了他,尤其是他成名多年,肯定會有一些特別的逃生手段,然而卻根本就沒有用出來,直接被那詭異出現的紫竹給扎穿,只見那朱蛤的巨大屍身在黑煞神風之中消散,無數的黑色竹子根在扭動着。
仿佛地底之中的那些巨大的蚯蚓,黑中帶着紅色,就仿佛剛才從朱蛤的身上吸食的精血還沒有完全的消化掉。
而此時看那紫竹身上的紫色,就像血染紅的。
然而金象締的雙眼卻睜着那紫竹上的葉子,在上古之時,有一株誕生混沌之中的紫竹,他因生於混沌之中本體太過強大,一直無法化形,所以便創出了一種名叫《紫焰靈竹》的法象法門。
那竹根能夠吸住一切天地精華,無論是修行人身上的精血,還是一些靈石或者靈根的精華,都能夠吞噬而來,當時那紫竹也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壯大自身,希望能夠儘早化形而出。
其中這紫竹的葉子是採集天下之間的地精火凝結而成的,其身如紫玉,不受五行纏繞,可遁於各處,那竹根一但結成,更是可怕無比,不光是抽吸生靈精血,更是能夠快速的壯大自身。
這是一種極為可怕而逆天的法門,原本金象締以為這種冷僻的法門早已經失傳,因為那一株生於混沌之中的紫竹,最終身合法象想要一舉化形而出之時,卻被人算計了,直接被人祭煉成了一根紫竹杖,其葉更是被摘下來,煉製成了一套套的陣法。
只是在萬法閣之中的那本書上,主要記載的是《紫焰靈竹》的法門,其他的也只是順帶的說了一些,並沒有說那生於混沌之中的那一株紫竹是被誰給算計煉製成了一根紫竹杖。
看着那扭動着,緩級壓下來的一條條竹根,即使是以巴四那嘻嘻哈哈,喜歡品評天下人物,一副誰也不在乎的性格,此時也是臉色蒼白。
就這威勢,還不用等到人他們將靈訊發出,這現在僅的有容身之地就要破了,只要這一破,三個人只怕要立即身死了。
無論是巴四還是青葉,雖都是一方妖王,占山稱王,甚至巴四還是妖仙,在天界任職了,可是在面對上這個苦竹老人時卻顯得單薄,更何況又是身陷這樣的一座凶陣之中。
抬頭看着,巨大的紫竹周身騰騰紫光,原本極美的一株紫竹,此時那扭動飛楊的黑色根須,看上去卻顯得那麼的可怕。
「呵呵,我感受到了你們身上的精血氣息,果然很純正,不愧是能夠上天界為妖仙的仙官。」苦竹老人的聲音從這巨大的紫竹身上傳下來。
巴四咬着牙,大聲的說道:「你是我們妖族的前輩,揚名天地間,我們後輩敬仰你,可你為何要受人類驅使,而來做傷害同族之事?」
隨着他的話落,在那一片黑煞神風之中,突然有一個老人緩緩的走了出來。
那老人看上去極老,老的一陣風都能夠將他吹倒。可是他這一出現,無論是巴四還是青葉,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他就像是天生就會給人帶來死亡一樣,他的雙眼之中透着死灰色,面容卻像是干樹皮一樣,很是瘦小,比起成年人的正常身高來要矮上一個頭。
「沒有人能夠驅使我。」枯竹老人站在那裏開口道:「但不管是誰,在這一生之中總會有發自內心要回報的,我當年差點身死,是這浮雲子給了我一處容身之處,讓我能夠逃脫得了那禺狨的追殺,所以,我要報他這一恩。」
巴四聽了之後,心下絕望,因為面有的這個枯竹老人內心非常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絕不會聽人蠱惑而來。
「前輩,你的威名我們都敬仰,可是要報這恩,也不必要傷我們妖族性命啊。」巴四說道。
「敬仰,我不需要敬仰,妖族?妖何來族,妖從凡獸脫胎而來,一但成了妖,那便是天生地養,唯有自身,何來族類之說。」枯竹老人冷冷的說道,他那乾枯的面容上有着不屑與嘲弄,仿佛在嘲笑着巴四居然說出如此可笑的話來。
「前輩,我們妖確實是自凡獸脫胎而來,但是我們有靈智,與人不同類,所以我們自當有族群。」巴四大聲的說道。
「呵呵,妖不需要族群,只有弱者才需要族群,生於天地之間,若是身死化山嶽,若是活,便當有縱橫天下之心,不求人庇護,不向誰低頭,人類的世界之中的種種禮儀不過是強者加諸於弱者身上的韁繩罷了,那是訓養,當你認同於族群,那就是你向別的妖臣服之時。」枯竹老人說道。
巴四沉默,青葉不說話,金象締的心中也被這一番言論說的有些五味雜全。
很多時候,金象締也是在尋找着一種認同,如若沒有來那種認同,那便是孤獨的一個在天地之間流浪。
每一個妖都是孤獨的,他們從凡獸脫胎而出之時,便注意孤獨,孤獨的獵殺着別的生靈,或是在孤獨之中被別的妖或人獵殺,孤獨的死去,沒有誰會知道。
所以每一隻妖到了一定的時候都會到人間去,他們幻化成人,在人間生活,這是在尋找着一種認同,但是每一個前往人間的妖最終都會選擇回到山林,回到那無邊無際的孤獨。
自從出了方寸山,金象締一心便想着將師兄救下靈山,另外再想的就是見到那位青衣姑奶奶,問她是不是自願去靈山的,就這兩個目標,但是除了這兩件事之外,他似乎沒有別的什麼事可做,也沒有別的什麼想做的。
他在天河邊上的軍營之中時也想過關於人類與妖的一些事情,開靈開慧的妖與人類並無區別,但是人類似乎從一生下來那一刻就註定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們一生都生活在忙碌與陰謀之中。
天界的那些神人有陰謀算計,人間的帝王和凡人也一樣有着算計,金象締不知道他們都在算計謀劃着些什麼,也不想知道。
「可是,前輩,你與我們無怨無仇,那外面的人也與我們無怨無仇。」巴四他幾乎是在哀求的說道。
「我們妖行事何曾講過怨仇,何需緣由,一元道派的祖師救過我,我曾說過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後輩開口,我必定會為他們做一件事,即使是我會死,他也會傾力去做,其他的一切,又如哪裏需要考慮,今天我來了,那麼要麼是你們死,我報了這個恩,從此一身輕鬆,要麼你們殺了我,我乾乾淨淨的去,不曾負於自己說過的話。」枯竹老人說道。
金象締的心中再起了一絲的波瀾,這枯竹老人顯然是一個不講怨仇,可以隨意殺生的妖,但是他對於自己說過的話卻絕對牢記,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負於自己的曾經的話。
青葉身體已經在發抖,他不認同枯竹老人說的話,青葉得道是在一座道觀之中的麻石之下,他在那裏聽道近百年方才有開靈,從而脫去竹葉青蛇之身,成為一個妖,所以他自己的住處都是一座道觀,一切以道士的行事準則為標準。
他不認同於枯竹老人的話,因為枯竹老人的話,對於他來說是一種踏破。
「不,人類雖不同於我們,但人類之中有大德者,他們並不會區別對待我們。」青葉大聲的說道。
「所以你就臣服於你說說的大德者?」枯竹老人冷笑道。
「這不是臣服,這是敬仰。」青葉說道。
「妖,不需要敬仰,你所說的那些大德者,他們用的是言語和思想讓你臣服,讓你歸順,而你,被別人灌輸了那麼多東西,你已經不配為一個妖。」枯竹老人大聲道:「如果妖有妖族的話,那麼我就為妖族來清理你們這些叛族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