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不大的淨房。從擺設看應該是只供女子使用的,室內乾淨,馬桶是剛清理過的,房間內的香爐中冒出淡淡茉莉花的香味,看來點得是茉莉香,蓮生在房間內走了一圈,打開外間柜子也不見有月事用品,這血腥味是從何而來的?
難道真像是那婆子說得,剛才收拾淨房時候看到馬桶里有什麼滑胎?
這就奇怪了,高夫人笑靨如花,身體不見絲毫不適,不可能是剛流產。那幾個丫鬟就更不可能了,可那婆子的樣子又不像是說假話。
走了一圈,蓮生又覺得自己有點好笑,怎麼這麼疑神疑鬼,看來真是每天查案查的神經過敏了。
她上完廁所,在臉盆處站定,用香胰子洗手,那胰子有點滑,不小心掉在地上,蓮生蹲下身去撿拾,正要起身時候忽然看到銅盆下面邊緣有一點血,像是噴濺上去的,大銅盆鋥光瓦亮,看來周圍明顯是被擦拭過,這下面一點大概是沒人看到。
一般月事清洗會將血跡濺到這裏嗎?蓮生蹲在那,仔細看地面,然後輕輕挪動一下在放大銅盆得木頭架子,在那下面蓮生又發現了幾滴血跡。她可以確定這是很新鮮的血跡,因為血還剛剛凝住不久,她斷定這不是經血,因為月經血是不會這樣凝固的。這時聽着小英在門外問道:「大人,您好了嗎?我進來侍奉大人。」蓮生急忙將木頭架子歸位,蹲下身撿胰子。
說着帘子一響,小英進來,笑盈盈地上前:「大人怎麼蹲在地上。」
「哦,香胰子掉在地上,我正撿起呢。小英,這淨房可有月事物件?」
「大人是要來月事了?府里最近沒人來月事,大人若是身上不爽利,奴婢那有準備的,我這就去給大人取來。」
「不用不用。是我覺得這幾天該來了,隨口問問,若是這淨房正好有備用的,我就省了去街市購買。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呢。」
「這樣啊,大人若是不嫌棄,等走時候我給大人將這些備好的帶上便是了。」
小英帶着蓮生來到後院,酒席已經擺上,高夫人卻不見了。
「夫人說要給咱們展示一下她的絕活糖醋魚。叫咱們等一等呢。」許嫣和林三娘各自坐在一邊,大眼瞪小眼,一見蓮生進來,都有瞬間得救的感覺。
「夫人親自下廚啊,那我先去後廚幫忙,大人,許姑娘、林娘子你們先坐。」小英命令旁邊倆丫鬟伺候好客人,便出去了。
「你們倆啊,烏眼雞一樣的,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和氣一些,至少在外面也要幫我把面子做足啊,姑奶奶們。」
許嫣噗嗤一笑:「好啦好啦,是我錯了,三娘子,哦,乾二嫂子,我認錯啦。其實是過去乾二哥總是木木的呀,你也知道他那麼木訥的人,忽然轉性了。我就覺得奇怪,總想和你對着幹,看看乾二哥能怎樣。現在想,感情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乾二哥這是娶誰隨誰啦。」許嫣說着吐吐舌頭,樣子十分頑皮可愛。
「好啦,三娘子,你看,許嫣都和你道歉了,她年紀小。你就當她是小妹子,別和她計較啦,看我和乾二哥的面子好不好?」
許嫣首先示好,蓮生又鋪好了台階,林三娘站起身笑道:「我也是白吃了那麼多鹽,竟然和許姑娘槓上了,我年紀大幾歲,還這般不懂事,該打該打。」
說着走上前扶着許嫣的肩膀:「許姑娘,可別和我一般見識,咱們這就翻篇兒。」
三個人相視一笑,女人的心事,就跟天上的雲彩一般,看着烏壓壓的厚厚排滿天空,一陣風吹來就散了。
三個人說了會話,就聽着小英在後面說:「夫人你說的是,那個魚裏面冰糖我已經加了。」同時聽着高夫人輕聲說了幾句什麼,林三娘笑道:「我們今天可真是都託了顧大人的福氣,能讓縣令娘子親自下廚的,這世間能有幾人呢?」
「那是,我師傅是誰啊。」許嫣在誇讚師傅身上是毫不吝嗇的。
又過了一會兒,高夫人端着魚進來:「許久沒親自下廚了,這忙乎半天,也不知道是否合你們的口味。」小英也帶着丫鬟們陸續上菜。
「夫人快坐下。」蓮生拉着夫人坐下,林三娘給高夫人倒酒,許嫣在一邊打趣道:「其實夫人什麼菜都不要做的,只要往這一坐,咱們就秀色可餐了。」
「許家妹子可真會說話,我這張老面皮都要抖起來了呢。」
「夫人這麼粉嫩的臉要是老面皮,我們就是老菜幫子了。」林三娘笑道:「我還真挺好奇的,夫人是怎麼保養得這麼好,不知夫人能不能指教一下,讓我們也跟着沾點仙氣。」
聽到這話,高夫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隨即笑道:「也沒什麼保養,可能是我家人都這樣,耐老。」
「夫人還不說,依我看是偷來的!」
許嫣忽然一本正經地說。
哐當,高夫人的筷子碰到碗上,她抬頭擠出笑容:「許姑娘說笑了。」
「難道不是,你呀,一定是上輩子從王母娘娘的蟠桃會上偷了仙桃吃了,可惜仙桃就那麼一個,都被你吃了,這世間的其他女子呀,就分不到半分咯。」
林三娘跟着湊趣,呵呵笑起來。高夫人也跟着笑,蓮生總覺得她的笑容中有股如釋重負的味道。
這時聽着外面小英說:「夫人,老爺叫你。」
「我去看看何事,先失陪一下。」
高夫人起身走出去,就聽着高知縣緊張地問:「夫人可是哪裏不適?」
「沒有啊。」
「還是做菜傷了手?」
「什麼呀,老爺您在說什麼?貴客還在這呢。」
高夫人嗔怪。
「哦,我吃着糖醋魚味道有點不像夫人做的,擔心你有什麼事情,……」
以後的話就聽不清了,看來是被高夫人拉到一邊說話。
林三娘低笑:「看人家這伉儷情深的,吃到菜味道不是夫人的手藝就巴巴的過來問。」
「呵呵,是我們老爺多慮了,做那道菜時冰糖是我放的,可能多少和夫人平時放的不同。不過我們家夫人和老爺,那感情自然是極好的。」小英在一邊布着菜。這時遠遠地聽着梆子聲響。蓮生問道:「這梆子都敲起啦了,怕是已經宵禁了吧。」
「已經好一會了。」
說話間高夫人回來,撫着鬢角連聲道不好意思。
前院後院待客完畢,高縣令夫妻熱情爽朗,蓮生和郁世釗等人都極為滿意。大家一起走出衙門,剛要上馬,就看着一個班頭帶着巡夜的衙役氣喘吁吁跑來喊道:「老爺,找到孟家小娘子了。」
「找到了?好事啊,先帶到女牢交給婆子好生待着,明早再審問。」
那班頭擦着頭上的汗,一臉惶恐:「找是找到了,可是她死了。」
「死的好慘,肚子都被剖開了。」一個衙役在後面補充道。(未完待續。)
PS: 經血一般粘稠不凝,因子宮內膜含有一種激活因子,使血中纖溶酶原變成纖溶酶,使剛凝固的血中纖維蛋白裂解,經血復呈液體狀態。曾經在東北有個搶劫銀行的大案,警察就是從櫃枱上幾滴不凝固的血推斷出是女櫃員內鬼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