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倆人趕到了皇宮。
郁世釗必須感謝蓮生,因為她是真的餓了,而不是矯情的非要跟男朋友撒嬌,好吧,目前他們倆之間的感情很是微妙,似乎處於男女朋友之間還在鬧矛盾的階段,可是兩個人又需要依靠彼此力量共奮鬥的,類似於榭寄生?
蓮生默默地問自己,我們這其實算是合作者吧。
進了皇宮午門,郁世釗並沒有下馬,一路直奔軍機處所在的隆宗門內,到了門口才自己下了馬,接着將扶着蓮生下來。他照顧蓮生情緒,擺出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
為了封鎖消息隆宗門禁閉着,守門的禁衛見郁世釗到了,急忙打開門,蓮生跟在郁世釗身後往裏面走。
原來傳說中大名鼎鼎的軍機處就是這門內進去的一個小四合院,兩進的平房,後院有個三層的小樓,大概是為了存放一些絕密文件的,蓮生這樣琢磨着。
一進門,幾個大臣就迎上來問:「殿下,我等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誰也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英王正好在宮裏,直接命令封閉這個院子,任何人不得進出。這幾個大臣也是在朝堂上久經考驗的老人兒,可頭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死人事件,一時間都有點六神無主,見郁世釗過來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要等大理寺官員問完話以後才能回去,幾位稍安勿躁,先喝點茶吧。」
郁世釗低聲安慰,又命太監們趕緊上茶點。
這幾位軍機可是朝中老臣,難得還不是清流派的,郁世釗一貫注意和他們搞好關係。
幾位大臣見親王親自解釋給台階下,便都坐下來,蓮生本想先去勘查現場卻被郁世釗抓住說:「先問話吧,問完了再去看現場,讓幾位大人早點回家。」
「程序是很重要的。」
蓮生面向幾位大臣解釋道:「現場的情況如何會影響我對案情的整體判斷,我要基於這樣的判斷來問各位大人一些事情。這件事誰都不想發生。但是發生了我們總要查明原因,給那位死去的翰林,給各位大人一個交代,大人們想來已經在此等候多時。想必都很疲憊,只要再稍微忍耐一小會,就當為了給一個優秀的青年人公道。」
這番話簡明扼要,同時也抓住了幾位軍機大臣愛才之心。畢竟死去的翰林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做這麼清貴的官。前途本該一片燦爛的,軍機們也都是讀書人入仕,更有同感。
一個老大臣點頭道:「這位說的很對,咱們也等了這長時間了,多等一時無妨,還是好好查查,我們這點老朽的時間,哪裏比得上一條活生生的命,唉,可惜了。鄭翰林還那麼年輕。」
其他幾個人附和道,一個官員看了蓮生一眼說:「這位就是顧尚書的千金,果然是做事穩妥的。」
蓮生嘴上謙虛,心裏默默為這個官員劃了兩道×。
一進後院的門就看到那個三層小樓。郁世釗說:「這個樓是用來存放重要文件的。」
這後院出事後馬上就被錦衣衛看管起來,因此第一現場基本保持原樣。
死去的翰林身着官服,臉衝下爬在地上,頭部是大片的血,離得近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帽子掉在一邊,一隻朝靴也掉了。
蓮生俯下身。看了看,抬頭對郁世釗說:「幫我把他翻過去。」
郁世釗也俯下身子,一隻手將屍體翻了過來,接着急忙跳到一邊。蓮生驚訝:「你竟然怕血?」
「自己殺的人當然不怕,活的都敢殺,還會怕死的。」郁世釗嘴一撇:「可是這個人我又不認不識,也不知怎麼死的,當然不想濺到他的血。」
「呃,殿下還真是骨骼清奇思路異於常人啊。」
「對。我也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郁世釗非常厚臉皮的自認這是誇獎。
翻過來後,蓮生看到這個青年翰林的面部已經塌陷了,先挨到地面的那半邊臉軟塌塌的,幾乎全部都粉碎了。
這很符合高空墜落死後的狀態。
這裏需要說明一下,古代很多樓房是要比現代的一層樓房要高一些,尤其是這種修建在宮中,用來做特殊用途的樓房。
比如說七層的大雁塔就高達64點5米,因此蓮生目測下這個三層樓估計能有20多米高。
「確定此人墜落時這個樓上再無他人?」
蓮生問。
「禁衛胡成是第一個看到他跳下來的,據說當時鄭翰林精神恍惚,嘴裏嘟囔着什麼索命索命的,從前院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胡友在樓前巡邏,就照例攔住他詢問,鄭翰林說是上樓取文件,結果上去後不多時,就落在胡成面前。」
「胡成人呢?」
「關在那裏。」
郁世釗指着院子角落的一間房。
「是小的看到鄭翰林神情恍惚的,便問他過來何事。」
禁衛胡成回憶着當時情景。
「鄭翰林看到小的,忽然間抖了一下,然後說他是來取文件的。小的便讓他出事號牌,檢驗以後便看着他上樓。」
「這個樓一直放着重要的文件,前來取用文件必須有軍機的機密號牌,來去都要有禁衛監視的。」郁世釗在一邊解釋。
「鄭翰林剛上去,就掉到小的腳下,真是嚇一跳,急忙喊人,小的一直在這裏守着,不許人前來破壞現場,然後等禁衛們都過來,就把小的關起來了。」
胡成言語中透露出一絲委屈。
「你做的很好,保護了現場,將你暫時關押是詢問程序。」郁世釗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吧,本王都看着呢。」
「是,殿下!」胡成的聲音明顯激動起來。
蓮生也不看他在那收買人心,只看着鄭翰林的屍體,命禁衛抬走。
這時一個禁衛拎起鄭翰林的靴子,蓮生上前接過靴子,又將它遞給禁衛,自己去看鄭翰林穿着襪子的腳。
很陳舊的布襪子,上面可以說是補丁壘補丁,補丁的針角還很粗糙,蓮生懷疑不是鄭翰林補的就是書童給補的。
「發現了什麼?」
「這個鄭翰林還真是窮啊。」
蓮生指着朝靴說:「這靴子陳舊的不像樣,連襪子上都是補丁,估計裏面的衣服也是極為陳舊的,這是個窮官。」
「翰林院本來就是清水衙門,很多窮翰林靠賣字賣畫養家呢,鄭翰林是三年前的探花,萬歲欽點的翰林,據說學問是極好的,人也長得好,家境不知如何。」
人也長得好。蓮生聽到這句,默默地看了一眼半邊臉摔得軟塌塌的鄭翰林,心道這人看來是下了決心尋死啊,能捨得把一張帥氣的臉摔成這般爛柿子模樣。
「小的知道這鄭翰林,家裏很窮的,聽說是遺腹子,寡母在老家呢,現在正掛在禮部宿舍。」
胡成聽到這裏插嘴道。
「什麼?他住在禮部宿舍?就是禮部那個後院?」蓮生驚訝了。
「是啊,就是那裏,禮部照顧年輕官員,開始只是禮部的官員可以住在那,後來有些通過禮部引薦,若是有閒房子也可以住。鄭翰林平時很平易近人的,有次我們禁衛聊天說起 在京城租房子不容易,鄭翰林說自己多虧同學在禮部,好不容易住進了禮部的宿舍,看來是省下不少銀子。」
「你確定他說的是同學而不是同年?」
「確定就是同學,當時我還說還是翰林人緣好,他還笑了說十多年的老交情了。這十多年的人,可不就是同學。」
不錯,十多年交情的人,應該是同學。
蓮生心裏忽然湧上來不好的預感,她看向郁世釗說:「我懷疑他的同學很可能是今天死在禮部後院宿舍的方運生。」
「什麼?禮部上午也死人了?」
郁世釗楞了一下,接着問:「你為什麼會想到是他?」
「直覺,我的直覺一向很準。」蓮生揮手示意禁衛將屍體抬走:「我該去問問那幾位大人,看看能有什麼發現。」(未完待續。)
PS: 死去的鄭翰林也住在禮部的後院。
還是方運生的同學。
上一章發的時候沒注意 落下個字,題目是沒法改的,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