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睜開眼。
臉上滾燙。
一個人捂着臉害羞。
她也不知自己怎地就想起了那個和尚,還殺千刀的把秦王和那個和尚聯繫在一起。
不能再想了。
榮華進來,見她面上通紅,只以為她是熱着了。
說:「我的主子,說了多少回了,點着爐子就別把門窗閉得嚴絲合縫的,您身子本來就弱……」
一通碎碎念。
顧解舞不說話,心想要是榮華有一天知道她半夜穿着一件單衣就冒着風雪聽人家牆角去了,也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想想都幻滅。
雖說是要入京城,倒是沒什麼好收拾的。
只是木蓮木棉和雲娘子領命出了一趟府。
雲娘子回了秦王府。
木棉回了家裏,問問家裏人要不要跟着一起入京,木棉的親事極給家裏人長臉,這會子嫂子也不敢給兩人臉色看了。
但凡兩姐妹誰回家,都是說一不二的。
一聽說秦王也回京,尹東已經被點名要跟着回去了。
至於顧主子那邊兒也說了要帶着她們兩姐妹走,木家一家人不想背井離鄉,可也不想骨肉分離。
木蓮的嫂子一聽,立馬丟了掃帚,收拾起屋裏來。
這王府里的事兒,常常就是突然就來消息了,得趕緊做準備。
木蓮知道木棉是去涼州營,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只吃了一盞茶,就告別老母哥哥嫂嫂,回王府去了。
臨走時細細囑咐他們,一切儘量從簡,別太惹眼,到時候可能要跟着秦王府的下人們走,而她們則是要跟着鎮南王府的。
秦王府和鎮南王府雖說是在同一個地方,卻是必須隔開走的。
試問,哪有新娘子跟着新郎跑的理。
所以這幾日,秦王府上下才是火急火燎的收拾着,家眷輜重都是先走,等秦王的辦完軍中交接,就立刻趕上去。
雲娘子回秦王府,就是看看應新堂那邊收拾得如何了,再一個就是和府上相好的夫人們通個氣。
至於木棉,冒着寒風到了涼州營。
尹東一聽說媳婦兒來了,也不管正在操練的士兵,回了自己的帳子。
一掀開帳子的帘子,見木棉在烤手,就說:「我的姑奶奶,這營里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怎麼就敢來了。」
他是怕木棉這身嬌肉貴的,染上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木棉家裏是行醫的,加上這事兒本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這會子乾淨得很,才不怕染上什麼髒東西。
尹東見她的繡花鞋濕掉,上前給她脫了下來,拿着烤乾。
木棉弄了個大紅臉。
兩人雖是定了親,可自從上次後,還沒這麼親昵過,平日見面都是正事,都正正經經的。
今日也不知尹東是怎麼了。
木棉看了尹東一會兒,發現他長得人模狗樣的。
尹東發現木棉的眼神,覷着看她,得意的說:「你相公長得好看吧!」
木棉正色:「好看個鬼!」
尹東知道她臉皮子薄,不再追問。
等身上暖和了,她才說:「病怎麼樣了?」
尹東恍惚間的失神,才想起,說:「差不多了。」
雖是帳子裏,木棉還是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前後左右,壓低聲音:「鎮南王要親自送主子進京。
說什麼可別紅白衝撞,你可懂了。」
尹東這會兒明白了,說:「真好我嗓子不舒服,待會兒軍醫去那邊兒拿點藥。」
木棉下意識的追問:「哪兒不舒服,給我看看。」
尹東笑着,不說話。
她愣了一會兒,才驚覺,他這是扯謊呢。
嗓子不舒服,說是病也是病,說不是病也不是病。
等鞋子差不多幹了,尹東給她床上。
有些遺憾的說:「好些日子不能見了呢!」
木棉不知道怎麼說,沒離開涼州不也是沒常見面。
鬱郁的說了一句:「你好好的,還有我母親和哥哥嫂嫂,到時候你可得多看顧點兒,這冬日裡冷,路途又遠。」
尹東應下了。
回到鎮南王府,已經是日暮,天邊黑壓壓的,連天都要掉下來的感覺。
一路回來,衣裳都動透了。
雲娘子回了秦王府,又把蓮花和蓮葉兩個帶了過來,這邊兒人手是夠,但是木蓮和木棉兩個不愛用這邊的下人,索性就把她們帶了過來,到時候一路上伺候她們兩個。
蓮花和蓮葉都是精明的,替木棉更衣,換上的衣裳是剛烤着的,暖烘烘的。
又喝了一大碗熱雞湯,木棉才進正屋,給顧解舞回話。
顧解舞剛洗完臉,正在篦梳頭髮
見她臉色紅潤,就曉得她是熱了身子才過來的。
和顏悅色的說:「倒是被你姐調教過來了,從前大冷天的出門,不是十分着急的事情也是冷着身子過來。」
木棉嬌羞的一笑,看向正在一旁伺候的自己的姐姐。
一身暖青色的衣裳,頭上只戴了一朵珠花,可光是那多珠花上面四顆大小一樣,珠光寶氣的珍珠就讓多少人望而卻步了。
木蓮的鵝蛋臉生的秀美,這朵珠花和她的顏色正配,相得益彰顯得越發好看。
她從未忘記也不敢忘記今日她們一家的富貴是從哪裏來的。
木蓮手上的篦一下下發梢到發尾。
讓顧解舞很是享受。
木蓮朝木棉使了個顏色,讓她過來篦頭髮。
知道換了人,顧解舞才問:「怎麼樣了?」
木棉聲音只有顧解舞一個人能聽見:「妥了。」
顧解舞嘴角揚了一揚,只覺得渾身都舒坦:「你和你姐姐篦頭髮的手藝倒是比榮華和春梅來的好。
虧她們是專門學過梳頭的,說出去要羞死人了。」
她們幾個一貫是被顧解舞打趣慣了的。
特別是榮華,從來不敢小看木氏姐妹的。
撅着嘴為自己和春梅抱不平:「我和春梅學的是梳頭,哪裏比得上木蓮和木棉通曉人周身穴位的來得會伺候。」
木蓮在一旁只管笑:「那倒是,這篦頭髮篦的好,也是能養身治病的,若是要奴婢們學着榮華姐姐給您梳個髮髻,只怕主子您自己嚇得不敢出門。」
聽着這樣的話,顧解舞笑出了聲音。
周圍的人也跟着笑。
仿佛閨中女兒們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