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嘩啦啦的跪下了,雖然心裏都清楚,這聖旨肯定不會是天子發的,但既然掛了天子的名頭,若是不跪,就是大逆不道,欺君犯上之罪。
這種敏感時期,任何一個小疏漏都可能會被人抓住把柄,進而磨滅殆盡。
「興平元年,帝曰策書,都武候,護駕將軍路遠前破黃巾亂賊,後退東洋蠻兵,乃社稷功臣,本應招攬回朝,加官進爵,然今北蠻雖破,南蠻卻起,朕夜思明慮,再加汝為南征將軍,興豐侯,率本部人馬,得勝之師,再征南蠻,必能報捷!」
這一次的聖旨明顯要正規很多,但也同時說明了,的確不是漢獻帝的親詔。
從上一次的「准奏」就可以看出,劉協已經把路遠看成了自己人,說話根本不在意君臣的細節,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不是在群臣面前,劉協會把路遠當成大哥哥一樣看待。
路遠接旨,送走了來使,剛關上門,臧霸就竄了起來。
「大丈夫為國捐軀,在所不惜,為明主賣命,死而無憾,可今亂賊弄權,戲謔吾等,假持天詔,實乃欺君!」
眾將也是扼腕,怒火蹭蹭的往上冒,這哪裏是去討賊,根本就是去送死。還「得勝之師,必能報捷」?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得勝之師總共就一萬來人,一人一馬都不給,還妄想征服南蠻?
更何況,北海到南蠻,跨越了大半個華夏,這其中的路程光是走就能累死個馬了,也得虧這些逆賊想得出!
「諸君稍安勿躁,吾等現在已為浮水之魚,一步錯,則必死無疑,當下,還需從長計議。」
眼看大將們都把持不住心中的憤怒,路遠趕緊站了出來,他是領導者,平時打打鬧鬧也就算了,關鍵時刻,一定要穩得住軍心,鎮得下氣場。
有麻煩怎麼了?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
諸將將一腔怒火暫且壓下,這件事確實需要冷靜下來仔細推敲。
「主公,如今諸侯割據,戰亂將起,董卓雖亡,奸臣仍在,萬不可高枕而寢,需常思內憂外患。」
眾人坐定,陳宮先開始分析大勢。
「李傕,郭汜無能之輩,不足為慮,袁紹雖四世三公,可為人剛愎自用,手下雖多謀臣,然彼此均有不和,加之本初為人多疑,不能任計為用,亦無須多心,然陳留曹操,江東孫策,一為狡狐,一為猛虎,若猛虎下山,狡狐成器,則天下之勢難料也。」
一席話,瞬間讓在座的人頭腦都清醒了,的確,現在的局勢看上去錯綜複雜一團毛線,其實說開了也就那麼兩個值得注意的人,其他的哪怕暫時有些勢力,也不過是泡沫,一戳就破。
「為今之計,只需先下了這北海,再募義勇,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主公武有奉先,文遠,公明,漢升諸將,文有元直,大可興師天下,何故寄人檐籬?」
陳宮最後說出了重點,他這是要棄詔書不顧,自立為體,爭霸天下的節奏。
然而徐庶聽了這話卻是搖了搖頭。
「天下大義,在乎天子,汝之言,乃教主公起兵造反也。」
「當今天子已為魚肉,任人宰割,所頒之詔,實為可笑,若此時不反,只有一死耳。」
陳宮也是把話挑明了,就是要造反!
這句話一說,眾將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徐晃第一個搖頭,大家都是吃朝廷飯的人,造反是大逆不道的行為,更何況當今天子又沒做錯什麼,一切不仁均是那李傕,郭汜所造,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把這筆賬算到大漢身上,諸將都不能接受。
路遠心中暗嘆了一聲,畢竟是封建社會,欺君犯上這種事確實有些過了,加上徐晃本就為人正直忠厚,高順、黃忠亦是如此,除非是逼上梁山了,否則也沒人願意造反。
「某有三計,可解此危。」
路遠正鬱悶呢,徐庶一步上前,張口就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三計?土豪兄雙眼都閃光了,不愧是徐元直,這齣計跟喝水似的簡單。
「哪三計,快快道來。」
「第一計,虛與委蛇之計,李傕此詔,不過欲借刀殺人耳,吾等只需欣然而往,繼而高壘鑄牆,堅守不出,彼計自然無用,待世事有變,再回殺中原,可定大業。第二計,將計就計,南蠻之地,雖多野民,風氣未化,然亦淳樸直爽,不拘小節,加之其心可鑑日月,忠誠不二,若能收服,必為一大助力。」
「第三計,直搗黃龍之計,主公應下此詔,率軍由北海轉究州再轉漢中,此時,可令大軍佯裝行進,卻遣數員悍將分一路奇兵,星夜直奔長安,賺開城門,直取皇宮,救下少帝,斬了反賊,降其麾下,一舉功成。此乃險計,主公需三思而定。」
徐元直將三計說出,只待路遠定奪。
「一計太庸,受制於人,若其再來一通詔書,言吾按兵不動,懈怠軍心,豈又奈何?二計可行,利處雖多,但耗時頗久,可為備選,三計雖險,卻可一勞永逸,釜底抽薪!」
路遠最終拍板,保二進三,先遣大軍向南蠻進發,之後自己親自出馬,帶呂布,徐晃,黃忠,貂蟬共赴長安,若直搗黃龍之計成,最好,不成,大不了就真的跟南蠻勇士們斗上一斗。
長安之行的人選路土豪是經過細心考究的,呂布,自不用說,武力值在那裏,徐晃,作為候補選手,在呂布力竭的時候可以頂上,加上其心思縝密,可為大用,黃忠,遠程輸出,不能不要,貂蟬,超級輔助,而且對呂布有特殊加成!畢竟誰都不希望在自個兒媳婦面前丟臉不是?
定計之後,徐庶又獻了一計。
「袁紹夜襲徐州,只因其弟袁術被翼德所殺,然其並無天子征詔,今可遣一人先往報長安,言此種種,令其為徐州牧,先定其心,解了豫州之圍,使關張騰出手來,某再往助,使玄德定了荊州,下了江陵,以為主公第二棲身之地。」
路遠點了點頭,徐庶想得的確周到,不過那李傕,郭汜肯聽自己的嗎?
「主公勿憂,彼出此借刀殺人之計,只因懼主公麾下虎將耳,今既已領詔,軍往漢中,李,郭二人必不敢逼急,但使人往,無慮耳。」
徐元直淡淡一笑,現在表面上看是自己受制於人,實際上這個角色卻是可以互換的,對方有天子做籌碼,我們也有猛將成震懾,談條件還是不吃虧的。
路遠聞言,當即派了一鞭快馬先去長安,行徐庶之計去了。
揮淚告別孔融,路遠是真的哭了,來您這一趟真不容易,一不留神,自己大半個江山都丟得差不多了。
興許是為了安慰土豪兄,臨走前,孔太守還是相贈了五千北海兵,雖然少,但也算表了表心意。
揮軍上路,路遠心中這個苦啊,真是辛辛苦苦,奮鬥三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大軍開到究州,曹操大開城門,笑臉相迎。
看着這張笑得如同菊花般燦爛的面龐,路同學真有一種一鞋底子抽上去的衝動。
曹操的說辭簡直無恥——那誰,鮑信啊,被黃巾軍殺了。
沒錯,正常劇情走向的確應該是鮑信和曹操一起破青州黃巾,但卻因為深入敵營被黃巾所殺,可他喵的青州黃巾老子都干翻了好不好,曹孟德你撒謊能不能打個草稿!
路遠冷哼一聲,現在這世道還真是方便,做了什麼壞事統統往黃巾身上一推完事,你這麼叼黃巾首領知道嗎?
眾人是一刻都不想在究州城多呆,倒不是怕曹操加害,畢竟手上有天子詔書,曹操敢動就是株連九族之罪,但這物是人非,看得實在讓人憂傷,哎,說多了都是淚。
由是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眾人便繼續前行,曹操身為地主,自是出郭相送。
「對了,操,你母親好嗎?」
路遠看着曹操那欠打的臉,就想整一整他。
「好,好,家母年逾六旬,卻仍然健朗。」
「哦,那,操,你全家好嗎?」
曹操一愣,怎麼感覺這路土豪像是話裏有話,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裏不對。
「好,好,全家甚好。」
好吧,路同學又用二十一世紀的視角調皮了一把。
過了嘴癮,路遠也不多廢話,一騎當先,甩了曹操一臉土,帶着大軍,揚長而去。
其實路遠也挺佩服曹操的了,殺了自己的人,奪了自己的城,還敢笑臉相迎,還敢舉杯對月,這份從容就足以證明他的成就絕非偶然。
到了究州郊外,路遙突然叫住了路遠。
「吾弟,兄徐州有要緊事,怕是要在此間別離了。」
路遠一愣,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剛剛被人背後捅了一刀,唯一的親人又要走了。
看着路遠滿臉的幽怨,路遙也只能悻悻,「為兄離家多年,今聞父在徐州,欲攜茗香相探,加之袁紹心窄,若知曉了父親所在,必然有所不軌,不容某不去。」
路遙一說,土豪兄才想起來,自己的父親好像就是去了徐州,可當初自己救徐州的時候卻沒有感知到父親的氣息,這事兒有些奇怪。
不過百善孝為先,自己有天子封命在身,也就算了,路遙是沒有任何理由不去的,路遠也不多加阻攔,再加上有那神秘的山寨夫人茗香相助,料想自己的哥哥也不會出事。
於是,路遙便和茗香縱馬朝徐州而去,路遠則率大軍,開赴漢中。
這一夜,安營紮寨後,路遠悄悄點起了呂布,貂蟬,黃忠,徐晃四人,並着徐庶,一共六匹快馬,趁着夜色,離營飛馳而去,路遠等人直奔長安,而徐庶則是迴轉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