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陽到了看守所,那還真好使,直接找了看守所一把手劉所長,但是一把手說:「老項呀,這可不是我不辦事兒,這古塔派出所的寧所長,還有南嶺派出所的的郝所長,這倆人是出了名的犟驢,他倆要是親手下的拘留票子,那是誰說也不好使。不過這樣,我雖然不能放人,但是我可以讓你這個親戚干點跑腿的事兒,也就是他要有事的時候可以請假出去,但是晚上必須回來,另外別太張揚了,別讓告他的人看見就行了。」
項陽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要求要見見梁躍,劉所長說:「這是小事一樁。」讓手下管教領着項陽和尹菲進了看守所大院。看守所是大院套小院,裏邊的大門才是禁地,外院是武警班的宿舍。
管教讓項陽和尹菲在門衛室等着,進去把梁躍領了出來。
尹菲一見梁躍,趕緊過去抓着兩隻手上看下看,問:「他們有沒有打你?」
梁躍一笑,說:「你以為這是過去的衙門口呀,進門先打殺威棒?再說我也是剛分配完房間,還沒坐下呢,你們就來了。」
尹菲說:「人家是擔心你被裏邊的人欺負。」
梁躍先向項陽點了一下頭,打個招呼,然後對尹菲說:「沒人欺負我,都是窮哥們,誰欺負誰呀。你咋又把你舅舅找過來了,總是麻煩人家多不好意思。」
尹菲說:「麻煩啥呀,他也沒能把你保出去,我們只是進來看看你,你還得在這裏帶着。」
梁躍說:「呆幾天我倒不怕,只是錯過了和滕老大的約定,人家還以為我是臨陣脫逃的孬種呢。」
項陽低聲說:「沒事兒,我和劉所長是哥們,都疏通好了,到時候幫你和他請個假,我開車來接你,等你打完了滕老大我再把你送回來。」
梁躍大喜:「真的呀,那可得好好謝謝你了舅舅。」他一高興也和尹菲一起叫項陽舅舅了。
項陽哈哈大笑:「小伙子,在社會上混,進局子那是在所難免的事兒,不過有舅舅我罩着你,啥事也不用害怕。這裏東西都是高價的,我已經在管教那給你存了一千塊錢,你喜歡吃啥儘管吃,不夠讓尹菲再送過來。舅舅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小伙子。」
一番話聽得一邊的管教哭笑不得,都蹲了拘留所了還年輕有為?有這樣的家長還怕慣不出流氓來。
梁躍回了拘留室,低着頭坐在大鋪上就想,這項陽一個狗販子,咋就混得這麼明白呢?
他身後一個四十幾歲的犯人在大鋪上出溜過來,問:「梁子,想啥呢,這麼出神?」
他一回頭,是個姓付的老混子,外號叫大豆腐,以前跟過姚七混的,和梁躍也熟,剛才進來時沒注意他也在這兒,現在仔細環顧一下,一屋三十多人,有七八個認識的,有熟的有不太熟的,和他們點了一下頭,梁躍說:「我沒啥事兒,進來思考一下人生。」
大豆腐一樂,蹲過來說:「兄弟,你這人生思考的怎麼樣了?」
梁躍說:「我就納悶,一樣的五尺高的漢子,怎麼我惹的事兒就拘留,人家***為所欲為都沒事兒?」
大豆腐說:「嗨,就這事兒?那還用思考,兩個字『關係』!現在混社會不是混的力氣,第一要有錢,再者就要有關係。沒有關係就要拉關係,這社會講究互利,比方說,我今天給公安局長辦了件事兒,明天我犯點小事兒他好意思抓我麼?」
梁躍說:「你說的話雖然不是很通順但是大概意思我懂,你是說人際關係的重要性。」
大豆腐點頭:「對,就這意思。」
梁躍說:「狗閻王你認識吧?」
「認識,但是他不認識我。」
「嗯,你說他一個狗販子出身,現在到拘留所居然和所長稱兄道弟的,人家這人際關係是怎麼混的呢?」
大豆腐搖頭晃腦說:「嗨,你說那個,英雄不問出處。劉備當年還是買鞋的呢,朱元璋當了皇上誰敢提他當年還要過飯?別管你以前出身多賤,只要你現在功成名就了,你就是爺!狗閻王就不用說了,你知道麼,咱們市局的公安副局長當年就是個魚販子,你看人家現在混的。」
梁躍點頭,這事兒他也聽說過,現在想一想,大豆腐說的還真有道理,不敢你以前多賤,只要混出個名堂來,誰也不敢小看你。
梁躍和大豆腐探討了半天為人之道,生存之法,對以前自己的人生觀有了懷疑。
以前梁躍的態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是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總認為人和人都是爹生媽養的,誰也不比誰高級。但是現在來看,這觀點站不住腳了,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你要是搬死理還真就立不住腳。
他綜合了一下自己這麼多年的遭遇,總結了一下經驗,覺得老爸袁天爵說的應該是比自己有道理,這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不做虎狼便做羔羊。他和大豆腐聊天,旁邊又有幾個熟悉一些的混了過來,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講述着自己對人生的看法,都沒啥文化,但說話都很實在,很直白,加上這些人的人生經歷都遠遠比平常人要豐富得多,閱歷也廣,雖有時候用詞不太恰當,但是看法的是很有一定見解的。
幾個人正聊得歡呢,旁邊牆角坐起一個人來,年紀不太大,也就二十五六,剛才在角落裏睡覺來着,看樣子睡得挺香,頭髮都是立立着,這時候應該是被梁躍他們吵醒了,往起一坐就罵:「你們他媽屬蒼蠅的呀,嗡嗡啥呀,睡個覺都睡不消停!」
這人一嚷,大豆腐和另外幾個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吭聲,梁躍說:「這b誰呀?口氣挺大呀。」
大豆腐低聲說:「別理他,這小子有人,進來就坐班,是班長。」
梁躍樂了:「看樣子這班長挺有力度呀,你們都混這麼多年了,還在乎這麼一個山貨?」
大豆腐一笑,笑得挺無奈,旁邊的那個班長聽見可不幹了,在鋪上站了起來:「我靠,聽你這話還挺牛b的呀,是不是沒挨過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