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送上門
他也不瞞,直接就把他從張五金處問來的說了:「就昨天夜裏的電話,當時張五金在我這裏喝酒,電話打進來,說七十大壽,請他去喝酒,張五金當時答應了,結果今天就送請貼來了。」
「那就沒錯了。」
在這一刻,李求金有一種想要扇自己耳光的衝動,如果岩衛紅不在眼前的話。
蘇老七十大壽,蘇威居然派了秘書,親自跑陽州來請,這是多大的臉面,這樣的牛人,前幾天他居然愛理不理的,怎麼這麼蠢啊。
「岩總,你跟那個小木匠,不對,那個小張師父關係怎麼樣。」李求金一把抓住他的手:「晚上請他一起吃個便飯,方不方便。」
「小張師父是高人,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啊,關係自然沒得說。」這個時候,岩衛紅當然要自高一把,但也不會拿着,馬上就撥電話:「小張師父嗎?晚上聚一聚,行,那我等你。」
掛了電話,對李求金道:「他答應了,晚上五點半準時過來。」
「好。」李求金大喜,抓着岩衛紅的手拍了拍:「你今日的情份,我記下了。」
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岩衛紅暗暗咋舌,不是為李求金的失態,而是為張五金在李求金心中的份量,卻又有些鄙夷:「早幹什麼去了。」
但他這鄙夷其實不對。
大市長與小木匠的距離,實在太遠了,就是坐高鐵,也休想趕得上,當日的李求金,又怎麼可能搭理張五金,莫說李求金了,就說他自己,那天跟秋雨吃飯,不是更過份嗎?一見張五金,立刻喝叱他出去。
只能說,張五金變得太厲害了,而不是他或者李求金為人處世的方式有什麼不對。
「真正的深藏不露啊。」看着李求金的車子消失,岩衛紅搖頭感嘆,回想自己與張五金的交往,猛然輕扇了自己一記耳光:「岩衛紅,你還是小家子氣了,一套房子算個屁啊,直接該送他一套別墅。」
現在自然是不好再送了,不過他眼珠子轉動,自然有得是辦法,而看看酒店裏面,又有些好奇:「這顧秘書,到底是誰的秘書,北京來的,又讓李求金這麼緊張,不會是中央大佬的秘書吧,呆會到是要問問張五金。」
突然就想:「何不現在就去。」
想到就做,開了大奔就往張五金做木活的工房裏來,張五金還真在,一見岩衛紅,到有些意外,呵呵笑道:「岩哥,今兒個怎麼這麼有空,跑我這裏來了,不是想來跟我偷師吧。」
「還真有這個意思。」岩衛紅東看看,西看看,把外面的西裝一脫,隨手扔在一邊的凳子上:「你劃線,我來幫你破料。」
說着,把小電機開了起來。
張五金笑:「真的會?我跟你說岩哥,莫害我,這個是我小姨子的嫁妝,你要是都給我出成了歪瓜咧棗的,我可要挨收拾了。」
「不是吹,我以前還真幹過,大鋸都拉過。」岩衛紅說着,屈了屈胳膊,確實還有兩塊健子肉。
「行,那我今天就抓了你這個陽州第一富翁打打下手。」
「什麼陽州第一富翁,你寒磣我是吧。」岩衛紅故作瞪眼,張五金大笑。
張五金一時半會沒猜到岩衛紅的來意,只以為這傢伙閒得蛋痛,跑來找樂子呢,也無所謂,一個半月前,岩衛紅是他的偶像,但現在嘛,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劃了線,讓岩衛紅出料,別說,還真似模似樣的。
岩衛紅本來的來意,是心中好奇,但到了地頭,他改心思了,不問了,真就埋頭出料,然後跟張五金胡天海地的亂扯,這才是他聰明的地方,若是直接問,張五金自然能猜到,到顯得他俗氣了點,而跟着張五金做活,卻把兩人的關係拉得更近,關係鐵了,以後什麼問不出來?
他能有今天,絕不簡單。
不到五點,岩衛紅就接到了鄭強的電話,岩衛紅故意粗着氣叫道:「我在小張師父的工房裏,幫他出木料呢,還有十分鐘就好了,最多五點二十到。」
他一個億萬富翁,幫一個小木匠去干木工活,鄭強把這話轉告給邊上的李求金,李求金暗暗點頭:「他到是個聰明人。」他自然也看出了岩衛紅的心機。
這邊差不多了,岩衛紅對張五金道:「走,一起吃飯去,呆會有個人,你接見一下。」說着還擠眉弄眼。
「行啊。」張五金哈哈笑,知道岩衛紅是搞怪:「那呆會朕就接見一下。」
岩衛紅也哈哈笑,上車,岩衛紅道:「寶馬給老婆開,好男人啊。」又擠擠眼晴:「白天她騎寶馬,晚上你騎她,好艷福啊。」
岩衛紅這嘴,有時野起來,真比張五金還要野,但這樣的人,你還真不討厭他,起碼張五金心裏就覺得跟他打交道蠻舒服。
李求金已經在包廂里等着了,一見張五金兩個進來,立刻站起來相迎,老遠就主動伸手,非常熱情的扯着張五金的手:「上次有眼不識高人,冒昧了,小張師父你莫見怪,呆會兒我自罰三杯。」
然後扯着張五金手入座,倒上酒,真箇一口氣自罰三杯,他自唱自演,一台戲全包了,張五金幾乎話都插不進去。
所以說官員的臉啊,冷起來那是千年的鐵板,針扎不進水潑不入,熱起來則就是坨爛狗屎,只要你不怕臭,甚至可以放在腳下踩。
張五金心中冷笑,不過他可不是什麼憤青,李求金主動來交結,他還冷嘲熱諷的,傻的不成?面上自然笑呵呵,岩衛紅再在一邊湊趣,氣氛很快就搞了起來。
酒到半酣,氣氛也差不多了,李求金扯上了正題:「張老弟,聽說你明天要進京給蘇老祝壽。」
李求金今夜突然這麼熱情,張五金也有一點猜測,估計是李求金知道顧定一來了,而且知道顧定一是衝着他來的,但李求金這話,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嘿,我的眼界還是淺了,先還以為,蘇叔叔的父親說不定是個什麼工人或者知識份子呢,也是啊,蘇叔叔年紀輕輕能當到部長,家世怎麼可能差得了。」
張五金心下轉着念頭,面上不動聲色,呵呵笑道:「是蘇叔叔客氣,還特地叫了顧秘書送請貼來,我自然是要去祝壽的。」
他一口直承,而且叫蘇威叔叔,李求金一顆心已經熱得幾乎在腔子裏呆不住了,扯着張五金的手,道:「原來張老弟跟蘇部長是親戚?」
李求金的手熱乎乎的,這一點好,張五金最怕的是那種軟綿綿的冰冷的手,搖頭笑道:「那不是,也是緣份,就早二十多天吧,蘇叔叔跟簡阿姨來了陽州,恰好我們遇上了,聊得來,所以有了來往。」
「蘇部長他們二十天前來了陽州?我居然不知道。」
聽到這話,李求金又驚又疑又悔,瞪一眼邊上的鄭強,鄭強也傻着臉。
他是真不知道啊,事實上,之所以知道顧定一來陽州,是李求金的佈置,現在駐京辦名義上撤了,但還是設了個聯絡處,其實就是換湯不換藥,而聯絡處的主任柳城春,是顧定一早年的同學。
李求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通過柳城春搭上顧定一,再通過顧定一攀上蘇威,所以顧定一來陽州,柳城春就及時送了消息回來,但蘇威和簡蘭來,柳城春是不可能知道的,鄭強又怎麼可能知道了。
「我也是撞上了的。」張五金笑:「也是個緣份。」
「張老弟好緣法。」李求金一臉羨慕,隨後自然好奇,你一個小木匠,撞上一個副部長,然後人家父親七十大壽,居然派秘書親自從北京送請貼來,這緣份,牛逼大發了吧。
但張五金當然不會說,有些地方可以說,有些地方不妨藏着,而且龍鳳床的事,他也打定主意要秘密深藏了,提都不會提,至於讓簡蘭懷孕的事,他也絕不會說,這種事,主家自己不開口,他是不適合開口的,總之是找點兒藉口,說就是閒聊着,對上了緣份,然後打哈哈,李求金也拿他無可奈何。
李求金到是盼着岩衛紅幫腔,可岩衛紅這會兒成了悶頭葫蘆,事實上,自從聽到給張五金送請貼來的,居然是一個部長的秘書,然後張五金要去喝的酒,居然是蘇老的壽酒,岩衛紅就有些傻了。
他雖富,是暴發戶,三代才出一個貴族啊,他的底氣,實在弱了點,格局也不夠。
心中只在叫:「我的娘哎,這小木匠,我的娘哎。」
李求金問不出來,便轉而托出另外一個主意,拜託張五金帶點壽禮進京。
「這個啊。」張五金臉上有些為難:「就不知道合不合適,李市長你自己送不更好?」
他其實是裝的,他知道蘇威是部長了,但說結交了部長,就要把一個市長踢到一邊?他可不會那麼傻。
能拉下的交情,當然可以拉,幫李求金帶份壽禮,有什麼關係,他可不是官場中人,蘇威簡蘭不會想那麼多,而且也一定會給他這個面子收下,至於事後,他們會不會因這份壽禮而領李求金的情,那又兩說,而且跟他一點關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