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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振明滿意的點點頭,狂龍又補充說道:「展雲飛今天會帶着旗下的歌手在比格廣場宣傳,我已經讓專人去幹掉他。」
南振明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問道:「誰?」
「一撮毛!我答應他,只要能夠幹掉展雲飛,我就幫他還清所有的賭債,另外讓他當堂主。」狂龍對自己的安排頗為得意。
「一撮毛那小子不能信!」南振明道。
「我知道,除了他以外我還派了兩名槍手,他只是一個煙幕!」狂龍說道。
南振明終於笑了起來。
一撮毛慢慢擦拭着手槍,疾病讓他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莎莉擔心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我走了!」一撮毛慢慢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道。
莎莉拿起外衣為一撮毛披上,她忽然從身後緊緊抱住了一撮毛,大聲的哭了起來道:「老公!你不要出去!」
一撮毛慢慢拉開了她的手臂道:「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拿到錢我就帶你離開港島!」
莎莉用力的搖了搖頭道:「老公!我現在的收入已經能夠養活我們,只要你不去賭錢,我們應該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撮毛的面孔扭曲了起來,他一把將莎莉推倒在沙發上吼道:「你她媽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去了羅馬假日打工?是不是?」
一撮毛瘋狂的抓住了莎莉的頭髮,莎莉疼的大哭了起來,她說道:「我……我是做領班,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
一撮毛放開了她道:「呸!我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展雲飛一直都想看我的笑話,我的馬子在他的場子裏接客!哈哈!」他反手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莎莉的臉上。
「你這個畜生!」莎莉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
一撮毛掏出了手槍對準了莎莉的胸口道:「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莎莉毫無懼色的看着他道:「一撮毛,我今天才算看透了你的真面目,你恨自己,是你背叛了飛哥,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閉嘴!」一撮毛大聲的叫着,他用槍托重重的砸在莎莉的額頭。
鮮血沿着莎莉的額角流了出來,莎莉大笑了起來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看病的錢是哪裏來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賭債是誰幫你還的?」
一撮毛的瘋狂的大叫了一聲道:「我這就去幹掉他!」他轉身向門外跑去。
南振明剛下車就看到了被記者包圍在中間的仝海峰,從他那滿面春風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現任海檢司長。這讓南振明的內心越發的感到憎恨,仝海峰看到了南振明,他分開了人群,向南振明的身邊走來。
南振明的臉上馬上堆起了笑容道:「海峰!也許過不幾天我就應該稱呼你一聲仝司長了!」
仝海峰哈哈的大笑起來道:「南公說笑了,海峰在你的面前永遠還是原來的海峰,南公以前對我的教誨,海峰銘記於心。」
南振明不自然的笑了笑,他聽得出仝海峰話里的含義。
南振明淡然說道:「人生如同潮水,總有高峰和低谷,爬的越高跌得越重。」
仝海峰小聲說道:「海峰希望有一天摔下來的時候,能在下面看到南爺。」
南振明點了點頭,轉身先向會場走去。
仝海峰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向主席台走去,白天宇正好坐在他的身邊,今天他會第一個發言,多少有點告別演出的意思。
仝海峰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他在和南振明的交鋒中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至於這個白天宇,他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過,在他看來,白天宇只不過是南振明豢養的一條狗而已,無論這條狗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上,都改變不了這樣一個事實。
白天宇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他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不卑不亢,從他的臉上很難看出他最近麻煩纏身。
記者利用會前的間隙在不停的提問,白天宇微笑着一一回答,他回答問題圓滑而世故,可以用滴水不漏來形容。
仝海峰忽然發現白天宇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他海檢司長的位置並不是輕易得到的。
南振明默默計算着時間,期待着槍聲響起的一刻,只要仝海峰倒下,所有的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
想到這裏他的血液忽然沸騰了起來,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並不老,他渾身上下仍然充滿了精力,他有足夠的能力回到自己的巔峰時刻。
終於到了仝海峰發言的時候,南振明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只是看到他那滿面的得意,這表情讓南振明厭惡到了極點。
直到掌聲響起南振明還沒有聽到他所期待的槍聲,他不情願的站起身來,大會就要結束,狂龍那邊究竟出了怎樣的差池?
槍聲忽然響起,南振明露出一絲快意的微笑,他的目光望向仝海峰,可是他驚奇的發現仝海峰仍然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然後他感到胸口有種麻酥酥的感覺,南振明垂下頭去,看到鮮血透過自己黑色的長衫慢慢的浸透出來。
南振明的眼睛忽然睜大了,緊接着他又聽到了一聲槍響,他的整個視野變成了一片血色,南振明的身軀掙扎了一下,才慢慢的向身後倒去,遠方響起一陣悠揚的鐘聲,久久迴蕩在山林之間。
仝海峰意識到南振明被槍擊的時候,一顆子彈剛巧從他的身邊飛過,射中了白天宇的右臂。負責安全的保衛一窩蜂將他們團團圍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殺手可能射擊的各個角度,整個會場馬上充滿了驚呼與尖叫,陷入了一片惶恐的氣氛之中。
仝海峰藏身的位置和白天宇離得很近,他清楚的看到白天宇蒼白的臉色和額頭的冷汗,他的左手握着手絹壓在仍然流血的傷口上,他的確是中了槍。
但是仝海峰沒有從白天宇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恐懼。一個巨大的疑問反覆折磨着仝海峰,究竟是誰選擇這個時候對南振明和白天宇下手?最有資格下手的人本應該是自己。
當確信現場已經安全之後,警察護送着仝海峰和白天宇迅速離開了會場。離開的時候仝海峰剛巧看到南振明變冷的屍體被裝入裹屍袋中,他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跟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就這樣離開了世界,他已經沒有機會感受到親手復仇的快感。
仝海峰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失落,然而眼前的一切都在清楚的告訴他,南振明死了,他的生命已經不復存在!
展雲飛沒想到一撮毛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飛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展雲飛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下來道:「可以,我在比格廣場,你來找我吧!」
一撮毛顯得有些猶豫道:「我……就在你們簽售現場對過的咖啡廳……我不想被路虎他們見到……」
展雲飛看了看對面,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個名叫「上島咖啡」的咖啡廳。展雲飛掛上電話向咖啡廳走去。
一撮毛坐在靠東邊角落的位置,他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許多。
看到展雲飛進來,一撮毛的喉頭動了動,很費力的喊出:「飛哥……我……」
展雲飛平靜的看着一撮毛,這個他曾經的好兄弟,後來的背叛者。
展雲飛面對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仇恨,他想起剛剛踏上港島的時候,和痴虎、一撮毛一起混跡江湖的情形,那時候他們之間無所不談,情同手足。世事難料,如今的痴虎正在監獄中服刑,一撮毛也淪落成了這幅模樣。
「飛哥……對不起……」一撮毛道。
展雲飛淡然笑了笑,他在一撮毛的對面坐下道:「病好了沒有?」
一撮毛點了點頭道:「已經好了很多……」
「以後有什麼打算?」展雲飛覺察到兩人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
「走一步算一步!」一撮毛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濃重的殺機,展雲飛敏銳的把握到了其中的反常,他看到一撮毛輕輕揚起的手臂。
「別動!我的手槍里有三發子彈,你動一動我就要了你的命!」尾部竭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
展雲飛冷冷看着一撮毛道:「為什麼這麼做?」
一撮毛有些淒涼的笑了起來道:「為什麼?因為我不想一輩子都這麼下去,六年了!我從走入這個圈子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年了!有哪一件事我不是在盡心盡力的去做,可是我究竟得到了什麼?你又有什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陸仔,你唯一比我強的就是運氣而已,南振明那個老傢伙欣賞你,你一入門就可以當上堂主,你就可以對我這樣的小弟呼來喝去!」
展雲飛沒有想到一撮毛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拿起咖啡靜靜的咽了一口道:「一撮毛!告訴我一句實話,在你的心中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過兄弟?」
一撮毛用力咬了咬嘴唇,堅決的說道:「沒有!」
展雲飛雙目盯住一撮毛,他的眼神充滿了悲涼,卻仍然找不到任何的仇恨,他憤怒的吼叫說道:「我有!我始終都記得,在我和黃紹功兵刀相見的時候,是你和虎哥救我與水火之中;南爺罰我的時候,是你帶着孟琳琳前來為我解釋求情;我和大山亡命相搏的時候又是你找到凌雲來幫我……」
「住口!你說得這些事情我早就忘了!」一撮毛的嘴角抽搐了起來,他的內心開始激烈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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