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原本的大明,或是這個時代的大明,杭州城都是江南十分繁華的一座城市,僅次於京師、南京等少數幾個城市。
到了杭州城下,望着古老而滄桑,卻也有些許部分充滿新近修補痕跡的城牆,王洛有了一種奇幻漂流的感覺。
在現代很少可以見到古代的城牆,即使一些保護的比較好的古城,也不會有這等規模的古城牆,只有古代的大城,才會有這樣高大、厚實的城牆,如一道奇景。
潘仁善沒說謊,他確實來過杭州城,對城裏還比較熟悉,入城之後,輕車熟路的前往一家客棧。
潘仁善這人,遇到大事之時,或許靠不住,比如之前王洛身陷謠言一事,這人就沒影了。
但是,在一般情況下,這人倒還比較大方,住店之時,不待潘仁善掏錢,主動交了兩人的錢。
王洛客氣的推辭一下,見潘仁善甚為堅決,也就沒再和他推讓了,默認了下來。
反正,王洛拎得清,些許小恩小惠,拉攏不了他,也左右不了他,一旦遇上了重要之事,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潘仁善家底殷實,不說花錢如流水,卻也絕不小氣,要了兩間上房,是挨在一起的,當晚第一頓,還請了他一次。
杭州城繁華,比起雲和縣,勝了不止一籌,城裏卻也充滿了誘惑,乃許多人心嚮往之之地。
潘仁善一到杭州城,仿佛鳥入天空,猛虎歸山林,真真如魚得水,一去沒影了,兩天不現形。
至於王洛,則一心一意待在客棧里,準備府試,他以前就是一宅男,性格比較悶一點,如今來到大明,依然如此。
考試之前,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此世的王洛,在讀書方面,雖頗有天賦,可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但是,未必一次記住,可以永久不忘。
一個人的記憶,總有其極限,時間久了,會漸漸模糊,連孔子都說,溫故而知新。
兩日之後,潘仁善才醉醺醺、搖搖晃晃的回來,滿身酒氣,與他側身而過,王洛忍不住皺眉。
「潘兄,你這喝了多少酒啊,怎麼身上酒氣熏天。」
王洛忍不住扇扇鼻子,問道。
潘仁善哈哈一笑,興致很高的道:「王兄,你是不知道,杭州真是人間天堂啊,這裏的姑娘溫柔又有才氣,改天帶你去見識一下,現在我要回房睡覺了。」
向王洛擺擺手,潘仁善走曲線回屋。
王洛搖搖頭,下樓用早餐,然後,進行慣例的複習。
到了傍晚,紅霞漫天之時,潘仁善才打着哈欠下樓,遇上正用晚餐的王洛,也不客氣,過來一屁股坐下。
「小二,再上兩個你們店裏的招牌菜,沏一杯茶。」
吩咐了小二之後,潘仁善老實不客氣的就着桌上的菜開吃,讓王洛真有點想不到,他如此自來熟。
吃了幾口菜,潘仁善要的飯菜和茶都上來了,他拼一口茶,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王兄,用完了飯,不如和我一起出去見識見識,城中有一家怡紅院服務不錯,讓人流連忘返,一定不會讓王兄失望。」
慢條斯理的品茶,潘仁善向王洛發出了邀請。
怡紅院無疑是青樓,對大明的青樓,王洛承認,他確實有點好奇,想那秦淮八艷的名聲,他在後世都聽過。
但是,現在的王洛,完全沒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在心中一股不安全感的驅動之下,他一心要儘量強大自己,實在沒心情去享受。
把一個人丟在陌生的環境之中,多少會產生一些不安,更別說穿越到三百年前的大明,還是一個迥異於其認知的大明朝。
這且罷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還知道有人想殺自己,這種不安全感,一度達到了極致。
換了一個意志薄弱的,這種壓力和不安全感,足以將人逼瘋,王洛暫時沒什麼,卻不意味着真的會等閒視之。
科舉對潘仁善來說,或許也重要,不過,如果落榜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回去做土霸王。
而王洛卻一定要中,他急需一個護身符,考中進士,躋身士林,無疑是一塊極好的護身符。
明朝雖不像宋朝,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說,但可以要官員姓名的,只有皇帝,其他誰都不行。
明朝有市井、有江湖、有黑暗,但是,除了造反之外,沒有敢殺官的,再兇狠的鬥爭都不能殺官,否則就是造反。
有此急迫的需求,王洛自然拒絕了潘仁善的建議,讓他有點遺憾,他本想通過怡紅院一行,拉近雙方的關係。
人生有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娼,潘仁善雖不知道這些,卻也懂得一個這樣的相同愛好,可以增進二人的關係。
可惜,王洛一心備考,沒心思弄這些,潘仁善也不強求,自顧去了。
杭州府是一座大府,一府之內,讀書人極多,值府試之期,全部趕來城中應考,使城裏人流眾多,各家客棧也是爆滿。
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迎來了生意上的火爆時刻,便說王洛居住的這家客棧,不管是上房、普通房間,或者通鋪,全都住滿了。
甚至,有來的晚的舉子,確實找不到空着的客棧,住材房也只有接受了。
來不及慶幸自家來得早,撈到了好房間,隨着住店客人的增多,客棧里漸漸變得喧鬧起來,有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讀書人也不差。
這個大明雖與原本的明朝不同,讀書人的地位卻相差不多,為一心考取功名而不事生產,年輕好勝的意氣之爭等,層出不窮。
讀書人多了,麻煩事也就多了,或相互不服氣,討教一下詩文,或互相出題,解答一番算數,或談古論今,揮斥方遒。
當然,最多的還是留戀煙花之地,自宋時傳下的風氣,就有士大夫的風流成性,不以為恥,反成風尚。
青樓的所謂才女與風流才子之間,為什麼會傳出那麼多的故事,無非相互需要,彼此借重罷了。
青樓女子需要藉助讀書人的詩文揚名,而讀書人也要藉助青樓女子的傳唱,讓名氣傳揚出去,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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