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抱歉讓你久等了。」
許**彬彬有禮地招呼。語氣里的誠懇及歉意,叫不明底細的人聽了幾乎信以為真。
陳馳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許先生太客氣了。」邊說,他邊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視線看向柴立新,點了點頭,「立新,好久不見。」
柴立新挑挑眉,還沒接話,倒是在一邊的許**先笑道:「對了,陳局你和小新是老同學吧?我還記得當年在十七中……」
&嗦!」柴立新打斷他。
他一臉不耐煩,許**和陳馳兩人互看一眼,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新還真是老樣子一點沒變。」陳馳笑聲朗朗。
許**眼波閃動,他盯着柴立新,附和道:「是啊。」
兩個人一搭一唱,氣氛和樂融融。
甚至柴立新都開始覺得,他可能真是神經過敏或者有些反應過度了。
&號星期三早上,這場發生在麗星餐廳的秘密會面,之前的柴立新一無所知。
而陳馳這個人,柴立新在中學時就機緣巧合和他認識了。不過那時的陳馳非常不起眼,他個頭瘦小,老戴着一副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鏡,外號「眼鏡仔」。陳馳讀書很厲害,家境也不錯,但總是畏畏縮縮的。像他這種「書呆子」,自然極容易成為一些人眼中的肥羊。
他會被學校里那些小混混盯上勒索,也就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了。
後來陳馳不堪其擾,倒是做了件在他同齡人眼裏頗為驚人的壯舉——他找到柴立新,花錢雇他幫忙解決麻煩。
柴立新當時早已名聲在外。
附近幾所中學的混混們都知道他這麼個人,脾氣差,下手狠,打架特別厲害,一個能挑好幾個。但他獨來獨往,從不與人拉幫結派。除了那位傳說中的許家太子爺,沒見他和誰走得特別近過。
當柴立新把那幾個混混給揍了一頓後,他們從此再沒找過陳馳的麻煩。
這事成了一個契機。
陳馳這個老師同學眼裏的好學生,忽然之間似乎就轉了性,他和柴立新漸漸越走越近。一開始柴立新根本不鳥他,都是陳馳在剃頭擔子一頭熱。不過抄了他幾次作業後,柴立新也算是認可了陳馳。平時在學校遇上了,互相間也能點個頭,聊上幾句。
身為許家繼承人,許**那時和他們不同校,不過他總跑來找柴立新,對陳馳這個人,他也是知道一點的。
時光匆匆,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許**和陳馳兩人聊得投契,倒像是相別經年的老友,你來我往,談笑風生,從學生時代一直聊到了最近的時局。
柴立新拉了把椅子坐到一邊。
對許**和陳馳的底細,他是一清二楚的。
他們一個是潛龍許家下一代家主,一個是走馬上任不到兩年的警署局長,兩隻狐狸,白痴才會信他們這套惺惺相惜的把戲。
柴立新冷眼旁觀,沉默是金。
兜了半天圈子,陳馳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就說道:「許先生,近日這城裏不太平啊!我收到些風聲,聽說許老先生有意退居幕後了?沒了他這根定海神針,這高、蔣兩家,還有他們手底下的那些妖魔鬼怪,最近都現了原形,我看他們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搞得大家都很緊張。」
許**聽了付之一笑,他端起杯,抿了口茶,才開口說道:「父親身體還硬朗,現在談這些還早。流言來來去去的,陳局長其實不用太在意。」
&
許**放下茶杯。簡單的動作,卻讓原本還想說什麼的陳馳閉上了嘴。
沉吟片刻,許**朝陳馳直言不諱道:「陳局,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知道,最近這些年,許家早已改頭換面,做的都是正當買賣。只不過因當年的舊事,許家跟高、蔣等幾家簽下的協議還在,旁人說不得仍要賣家父幾分薄面。可說到底,別人的情誼是一回事,許家能走到今天是另一回事。」
說着,許**抬頭,俊美無儔的臉此刻有種異樣的威嚴肅穆。
&親他在潛龍城還有些人脈,我會將你今天的話帶到,不過……我猜十有八|九,他是不願再攙和這些恩怨糾葛的。」
&局長,我想這趟你是找錯人了。」
看着對面的人,許**語氣有些淡,態度卻很明顯。
陳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眼看氣氛凝重起來,一邊默不作聲的柴立新卻突然站起身。
&新——你去哪兒?」
見柴立新抬腳就走,許**連忙叫住他。
&廁所。」
背對着許**和陳馳兩個,柴立新頭也不回,他沉聲扔下這麼一句,就走了。
……
柴立新跑到外面,進洗手間先洗了把臉。
他沒有直接回包廂,而是從牛仔褲後袋裏摸出煙,點上,夾着吸了一口。吞雲吐霧間,他靠坐在洗手台前,發梢,下巴,高挺的鼻樑都在往下滴水,柴立新也沒擦,濃密的眼睫蓋住了他眼裏的光,讓他的神色有些難以捉摸。
接連抽了幾支煙,直到洗手間外響起叩門聲,柴立新才抬起目光。
許**這時推門而入。
&新,你怎麼這麼久……」他的聲音悄然而止。
柴立新抬抬手裏的香煙,回他:「煙癮犯了。」
看着一地的煙頭,許**臉色發沉,他朝柴立新走來,然後奪過他夾在手指間的煙摁滅了,「別抽這麼多。」
柴立新痞痞地笑了笑,倒也沒在意。
&了。」許**又催他。
&馳那小子呢?」
&就離開了。」
&幹嘛突然找你?」
許**瞟了他一眼,語氣里酸酸的,「小新,你怎麼這麼關心他?」
愣了兩秒,柴立新才反應過來,他豎起眉毛,直接罵道:「關心你大爺!我就隨口一問,我警告你啊,別他媽又犯渾!」
好不容易和柴立新能在一起待上一天,許**也不想搞砸了,他馬上安撫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生氣>
話是這麼說,可柴立新從洗手台跳下地時,許**仍情不自禁伸手,接了他一把。
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許**的兩隻手還放在他腰上,換做以前,柴立新根本不會注意這些旁枝末節,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卻怎麼看怎麼彆扭。
&新……」
許**沒放開他,他聲音低下來,熱烘烘的呼吸又格外近,吹在了柴立新臉頰和耳際那一塊的皮膚上。
柴立新渾身都不自在。
&開!」
為了掩飾尷尬,柴立新一把推開許**,徑直出門去了。
被留下的許**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苦笑一聲,連忙追了出去。
……
&馳出任局長兩年不到,根基未穩,高家和蔣家這幾家現在要是亂起來,他恐怕是壓不住的。我猜他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找我求證來了。一來探探我的口風,二來也能早作準備。」
離開麗星餐廳,重新回到車上,對柴立新剛才的疑問,許**還是將他的猜測說了。
柴立新眼神閃了閃,他哼笑一聲,「這小子從以前開始就很精,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怎麼,你準備幫他?」
許**吁了口氣,他向後靠在轎車椅背上,解開扣得嚴嚴實實的襯衣領口。在他脖頸上還有之前被柴立新壓出的紅痕,襯着他雪白皮膚,竟有些觸目驚心的妖艷。
柴立新別開眼,許**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要問問父親的意思。」
因為他這話,柴立新又看向他,想了想,還是問道:「老爺子身體怎麼樣?」
許**垂着眼瞼,沒開口,神情有些黯淡。
&太好。」
短短三個字,卻充滿了不祥的意味。
對着柴立新,許**沒有任何隱瞞,就將這一家族最高機密透露給他。而能讓許**情緒這樣低落,想必情況真的已經很糟了。
難怪外面流言四起。
柴立新的面色也變得凝重。
他一直重複經歷8月12日星期三這天,原以為已經無所不知,現在看來,他浪費了許多時間,也錯過了不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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