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上官凝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刺繡。他的手在抖,他的心也在抖,在他好幾次快要刻不下去的時候,卻又在公主堅定的眼神中妥協。
從刺青開始,到刺青結尾,公主愣是沒有哼過一句,上官凝幾乎都以為是不是不痛,可是當她看見公主閉上眼輕皺的眉頭,還有額間佈滿的冷汗,他才知道公主不是不痛,而是忍着痛而已。
總算是刻完了,上官凝鬆了一口氣。
雲淺歌穿上衣服準備走,卻被一隻手拉住。
「今晚,就留在凝兒這吧?」
「不了,我還有事。」
上官凝突然笑了,笑得像是狡猾的狐狸:「就當是替公主刺青的回報。」
她哭笑不得:「本宮還以為是義務勞動呢。」
上官凝用中指揉了揉太陽穴,心裏納悶公主說的義務勞動是什麼意思呢?不過他並沒有去深究,而是接着笑着說:「公主放心,凝兒什麼都不做。」
「真的?」雲淺歌將信將疑。
「真的。」能和公主睡在一起,對他來說已經是一件令他很高興的事情了。
這一夜,雲淺歌合着衣服躺在上官凝身邊睡着,她閉着眼睛等了大半夜也沒見上官凝有什麼動作,而是安安穩穩的在她旁邊睡覺。
因為警惕和手痛的原因,雲淺歌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去,在她的呼吸慢慢放鬆下來時,上官凝卻緩緩的睜開眼睛,他心疼的看着公主沒有放進被子裏,光着膀子的手。
公主,一定很痛吧?
他輕悄悄的起身,對着公主刺青的地方,一點點的,輕輕柔柔的吹着,生怕驚醒了夢中人,卻又想要緩解對方的痛意。
當黑夜已經過去,清晨又拉開了新的篇章。
雲淺歌在下人們的服侍下早早起了床,換好朝服。看着手上的刺青,是很明顯的新鮮印記,這樣是騙不住那些老傢伙的。
見上官凝還睡着,她便吩咐僕人們別打擾他,自己拿起朝板出了門。
「日,拿來。」
她一邊走一邊喚道。
庭院中突然閃出一道白影,拿出一方小盒,小跑着為公主呈了上去。
「公主,天命老人說這藥副作用極大,望您三思。」
雲淺歌打開盒子,拿起盒子裏的藥丸,從日腰間取下水袋服下。
她冷笑:「如果不吃,就不是副作用的問題了,要的,是本宮的命。」冒充公主的罪、欺君的大罪,哪個罪名被那些老傢伙們扣在腦袋上,她都吃不了兜着走。
「月,資料呢。」
又一道黑影出現,呈上一疊資料:「公主,這些是按照您的吩咐整理的。」
雲淺歌點點頭,接過那疊資料轉身往府門口走去。
「都隱在暗處吧。」她淡淡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人卻走遠。
「是。」
日和月心裏不由訝異,公主的武功造詣越來越高了,用腹語發聲還能這麼清晰洪厚,不是高手哪裏做的到如此地步。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雲淺歌之所以武功晉升的這麼快,都是姜王和步夫人贈與公主的那隻鐲子的功勞。
今天是公主回朝第一天,有的人準備看好戲,有的人在盤算着怎麼給公主一個下馬威,還有的人在想怎麼置公主於死地。
朝堂上波濤暗涌,各懷心思。而他們卻似乎忘了,即使消失於人們視線四年時間的公主,也是那個讓人聞風喪當的殘暴公主。
人啊,一旦過慣了安逸環境,就會忘了痛苦的時候。
雲淺歌下了馬車,抬頭望着一層層大理石階梯,還有階梯盡頭那座氣勢磅礴的金鑾殿。她領了領衣領,臉上掛起一抹殘酷冰冷的笑,她不介意讓這群老傢伙們,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