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植答非所問:「那小鬼的父親是誰?」
感謝打車軟件隨機召喚出來的五花八門的汽車,讓向小園可以脫口而出一串牌子將眼前這個自大的男人氣的夠嗆:「別克,雪鐵龍,牧馬人,帕薩特,啊,或許是雷克薩斯,」向小園攤手,「誰記得住呢?」
向小園那滿不在乎的態度簡直要把許植逼瘋,現在輪到他被氣得咬着牙警告:「向!小!園!」
向小園嬌媚的揚着小下巴:「有何指教?」
「不要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許植在此事上一向保守,他緊抿着唇,宣示着自己此刻的盛怒。黑夜中,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噴薄着來自地獄的肅殺之氣。
他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皮鞋一步步踩在乾枯的黃葉之上,咔嚓作響。將氣氛渲染得緊張異常。
向小園嘴裏自顧調侃道:「我兒子有一個爸爸,還是很多爸爸,有什麼區別嗎?看不出這位帥哥還是個保守的男人呢!」
「收回剛才的話。」許植冷聲說。他將向小園逼到一顆樹旁,居高臨下俯視着她。他的面容毫無溫度,他乖戾的模樣,是向小園從未見過的。
向小園卻哪裏怕他,她巧笑依然:「哪句?」
許植這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如今卻被她輕易激怒,這是已經超出他的掌控。他劇烈的起伏胸膛,一雙俊目死盯着她,似要看穿她的內心,看透她的靈魂。
她感覺他的氣息十分危險,嚴重威脅到自身的安危。於是她不輕不重的推了他一把,嗔怪道:「不陪你玩了,帥哥,借過!」
許植非但沒讓,反而伸出一隻手撐在樹幹上,恰好攔住了向小園的去路。向小園瞥了他一眼,扭頭朝另一邊走,許植如法炮製,用另一隻手同樣攔下她的去路。
現在,她再次被圈進了他的世界。他的氣息,清冽而帶着淡淡煙草香,從始至終,絲毫沒有改變。
向小園索性直視他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笑着問他:「帥哥,你想幹嘛?」
許植的眉頭鎖得更緊,一張冷冰冰的俊臉,如千年寒冰。
向小園的眼睛亮得像黑暗之中的貓:「你每天都來這裏等我,是不是想打我主意呀?」
許植只是看着她。
向小園揚着下巴,揶揄道:「等在這兒又不說話又不作為,這麼矯情的行為,不像許先生的作風呀!」
許植終於開口,似在解釋,似在回憶,他的神情十分痛楚,他說:「小園,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些荒唐的事。我愧對於準兒,也愧對於你……」
向小園擺擺手,打斷他痛楚的回憶:「唉!我說!搞得那麼煽情做什麼呢!許先生曾經不是灑脫得很嗎?什麼時候當起文青了?成.人間的遊戲,你情我願,有什麼好抱歉的?」
這話曾經許植說過,那時他急於在她心裏,扮演一個混蛋。
此時許植卻被自己當年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向小園話音剛落,一陣瓦聲瓦氣的貓叫在二人頭頂響起,與此同時一隻肥貓從他們所站立的那顆樹的樹冠跳竄下來,腳剛一沾地就一溜煙兒跑進草叢裏。
向小園在貓竄出來的那瞬間就嚇得一聲尖叫,許植下意識的將她護在懷裏。
向小園縮在許植懷裏,背上的冷汗還未退卻,嘴裏卻已經開始逞能。她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臉,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其實說穿了,不就是男歡女愛的事嗎?」
許植清冽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小園,我那些話,你還記得?」
向小園一團天真的作回憶狀:「我記得的話多着呢!帥哥,你是問哪一句?啊!是不是那句……」她的目光越來越放肆,她的唇由遠及近,卻始終不曾觸及,「有沒有人,主動親過你。」最後那個「你」字,含糊不清,融化在兩人嘴裏。
話音未落,向小園已主動吻了上去。
許植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向小園嘴角帶着個性感的笑紋,不依不饒的吊着他的脖子,追過去吻得更深沉。
其實許植也只是象徵性的讓了一讓,下一秒,他就佇立在原地,任她胡作非為。那不能算是順從,更不能算抗拒,他只是,無知道該不該回應。
畢竟他身上的罪孽如此沉重,他肩上的枷鎖永世無法解脫。但他又無法拒絕她的吻。這樣的情形,這樣的溫香軟玉,在他夢裏徘徊了千百回。
許植的唇,依然如舊,清涼又異常柔軟,軟得跟他剛毅的形象絲毫不沾邊。
她像一條頑劣的小魚,她輕輕的吮他的上嘴唇,將他的上唇舔得濕漉漉的;又輕輕的啃他的下嘴唇,將他的下唇咬噬得麻酥酥的。
最後她不得不離開他的嘴,因為她差點就要淪陷其中。
於是她轉移了陣地,她又開始對許植的耳根發起攻勢,就像曾經他對她一樣。許植渾身一僵,有些抗拒。
原來這裏他也會覺得敏感!向小園壞笑着,纏着他,一口將他厚實的耳垂含進嘴裏。
許植終於不是那麼不為所動,他的手,在不知不覺間,已輕輕摟過她的腰,且下意識的向自己身上施加壓力。
但是很快向小園就受不了這個姿勢了,因為他高出她太多,她要夠上他的耳朵,必須使盡全力踮起腳尖,那樣太累。
於是她又將視線放在他輕微滾動的喉結之上,她仰起頭,頑劣的用整齊小巧的貝齒,在他頸項之上輕輕撕咬,她又不懷好意的在他喉結之上肆意吮.吸,輕.舔,時輕時重,纏綿又舒緩。直到她聽到一個沉悶之聲從許植喉嚨里溢出,她才壞笑着放開他,滿心的成就感。
許植一雙深邃如潭的眼睛,眼尾朝下,此刻已變得深沉如墨。他終於說話,他的聲音嘶啞得嚇人:「天晚了,你快回家,我走了。」
她如此賣力,他開口竟是這樣一句,向小園有些驚訝和挫敗。
許植說完,果然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向小園突然拉住他。
前面說過,那天停電。感謝那個一團漆黑的夜的配合,使得無人看見,她舉止倒是奔放,但她還是沒能控制住酡紅的雙頰和耳根。
她緊緊拽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她此刻在想什麼,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向小園將他拉近身邊,一把抱住他,一雙柔膩的小手就那麼不安分,開始上上下下不規矩起來。
許植有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終只喊出一句:「小園。」
只叫了一聲名字,帶着無窮無盡的愛憐,他再說不出下文,他像個初嘗情竇的三好學生,抱着熱情又美麗的班花。在這個心愛的女孩面前,他想要一探究竟,心中又帶着矛盾與克制;他有充分的理智,但更多的仍是渴望。
向小園又開始細細碎碎的吻他,撩.撥他。就像一場萬蟻噬心之刑。
當他的皮帶扣一顆顆鬆開之時,他一手按住那隻不停搗亂不停撩撥的柔荑。
向小園用迷離的目光無言的詢問:「怎麼了?」
恰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喝到:「誰在那邊!」緊接着,一束強光射進樹林,照到兩人臉上,「喂,你們幹嘛呢?!」
許植趕緊用身子擋住了向小園的臉。
向小園覺得有趣,倚在他懷裏調皮的笑,一雙小手也極不安分。
許植輕聲訓道:「別鬧了!」
他眯着眼睛望過去,透過那人手電筒末端的光,依稀得見,那是小區一名保安。
那保安已上了點年紀,聲音卻異常洪亮,見樹林裏的異常只是一對按耐不住欲.望的青年男女,他兀自丟下一句:「我說你們還是分一分場合吧!現在的小年輕!肝火就是旺盛!」說完,他悠然離去。
許植望着懷裏的女人,月光之下,一顆顆薄汗點綴在她潔白的額上,她臉龐聖潔,如月下女神。
許植說:「這兒不行。」
向小園有些發懵,不知他所謂的這兒不行,是指這裏不能碰,還是不能在這裏碰。畢竟我中華五千年文明的語言是那麼的博大精深。
好在他沒讓她多想。下一刻,許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低沉而果斷的說了聲:「去我車裏。」
向小園沒出聲,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半眯着小貓一樣的眼睛,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她倚在他懷裏,嘴角隱隱露出意外深長的笑容。
向小園問:「你的車停哪呢?」
許植說:「大門口。」說話間,他腳下的步子不停。
向小園青蔥的玉指往右邊一抬:「走右邊吧,右邊有路燈亮一些,這邊停電了太黑我好怕。」
她撒嬌的聲音那麼動聽,許植咧嘴一笑,自然依她。
許植的大奔停靠隱蔽,內部寬敞,兩人狹路相逢,真槍實彈的下了一盤軍棋,許植執白子,向小園執黑子。(鎖文的特麼的都給我看好了,是下軍旗!你們這群欲蓋彌彰的人,一天到晚腦袋在想些什麼齷齪事)奈何實力懸殊過大,白子幾乎一招制敵。其中省略無數攻略籌謀,明槍暗箭,只表二人簡單交流如下:
五分鐘後。
許植譏笑:「這麼快?還有沒有點出息!」
向小園怒道:「再戰!」
十分鐘後。
許植嘆了口氣,但笑不語。
向小園惱羞成怒:「再戰!」
半小時後。
許植一言不發,越挫越勇,勢如破竹。
向小園開始打焉:「要求休戰!」
許植充耳不聞。
向小園打滾撒賴:「暫停!中場休息!」
許植置若罔聞,武力制之。
四十分鐘後。
向小園哭喪着臉:「白旗!白旗!」
許植面不改色,只當不聞。
向小園不得不放大招:「救命啊!」黑子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
事後,許植將向小園抱在懷裏,動情的喊:「小笨蛋,我心裏真高興,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接受我。」
向小園這時,卻像突然變了個人。她不動聲色的拍開他的手,撐起身子說:「放手。」
許植看着她,她的臉上掛着笑,但那笑意絲毫沒延伸進眼裏,她的眼睛,冷若冰霜,像極地里擱置已久的一把至陰至寒的利器。
向小園這臉翻得比書還快,許植有些回不過神。許植問:「寶貝,怎麼了?」
向小園那時背對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臉,她只是沉默,手指飛速的扣着內衣。
許植鬧不明白,仿佛剛才在他身下婉.轉迎合的另有其人。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問道:「你什麼意思?」
向小園轉過身,面無表情的說:「當年就想做的事,如願以償罷了。」末了,似怕他不相信,加上一句,「你知道,我們處女座都有強迫症。現在請你放手,我要下車。」
「口是心非的女人!」許植哭笑不得的要將她擁入懷裏,向小園不留餘地的推開他。許植無奈的說:「好了,別鬧情緒了。要怎樣你才消氣呢?」
這時,向小園已穿上了衣服,她一邊仔細整理領口的褶皺,一邊不帶溫度的說:「隨你怎麼想。」
雙眉輕蹙,狠狠的盯了她半晌。最終,態度還是軟了下來,輕言細語的哄她:「今日之事,我會對你負責……」
向小園聽到這裏,不得不抬起頭打斷他,她認真的看着他說:「打住!你聽好了,許先生,我只是睡.了.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的事情罷了。千萬別太認真!我就怕你認真!」
說完,她開始穿鞋襪。
許植面無表情,但他雙目之中有驚濤駭浪肆意翻騰。頓了頓,他還是強壓下怒火,廢然道:「以前是我處理不當,小園……」
向小園翻了個白眼,乾脆對他不理不睬。
她一次次激怒他,他也一次次調整心緒,他對她有愧,所以他待她特別的遷就。
最後,許植無奈的問:「小園,你還愛我的吧。」
此話一出,向小園果然有所反應。她立即轉過頭瞪着他,突然她爆發出一陣大笑。
這個帶着強大的自信又是是而非的疑問句,讓向小園哈哈大笑,她笑得誇張而造作,笑得眼淚都快出來,笑得許植太陽穴的青筋不斷暴起。向小園指向他臉的手不停的打顫:「兩年不見,許先生……許先生的風趣尤勝當年啊!」
許植幾乎要惱羞成怒:「別笑了!」過了半晌,他虔誠的說:「小園,我當時那樣對你,是迫不得已……」
向小園再次打斷他:「那又怎樣呢?過程可以忽略不計,我只重視結果。這句話,是你教我的。」
向小園好不容易停住笑,抓起身邊的包就要推門下車。她仍是優雅大方的,她轉過頭來說拜拜的臉頰上,余笑漸變成譏諷:「你今天表現不錯。」
許植突然感到萬念俱灰。他的臉上,再沒有萬年不變的沉着與從容,他開始慌亂,他低聲問道:「小園,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既然你根本沒有原諒我,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讓我得逞。」
向小園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錯了,是我得逞。許先生又高又帥,自然是我佔了便宜。」說完她推開門就要下車。
卻不想,許植一把捉住她放在車門上的手:「別走!」
向小園果然回頭,看了他一番,然後又換上那副笑嘻嘻的臉色,她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他胸前點了點:「不走幹嘛?難道我需要給錢嗎?雖然你表現俱佳,但也不要漫天要價喲!」
許植忍無可忍,咬着牙叫道:「向!小!園!」他胸膛劇烈起伏,表示他一在盛怒邊緣。
向小園一本正經的伸出五個指頭:「500!不能再多!」
許植徹底被她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激怒,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捏上了她的兩腮。
許植在盛怒之下,手下力道不輕。那一瞬間,向小園痛得快飆出淚來。出於條件反射,她拼命捶打眼前這個怒不可遏的男人,嘴裏含糊不清的罵着什麼,依稀能聽見她罵的是:「放開我,你這個死變態!」
許植突然怒極反笑,他「啊」了一聲,彎下身,湊近她的臉:「時隔兩年,再次聽到這個詞還真是親切!」
向小園唔唔的喊叫,下一秒,她的聲音被他吞進嘴裏。
沒有溫存沒有醞釀,一上來就是狂風驟雨般的掠.奪。
這兩年來,他對她的思念有多深刻,此時他的吻就有多熾熱;他對她的愧疚有多濃稠,此時他的吻就有多狂亂;他對她剛才毫不留情的話有多憤怒,此時他的吻就有多粗暴!
他不眠不休的想了她整整兩年,700多個子夜!他這一生,從未如此不計後果的迷戀過一個女人。他身上背負的沉重的枷鎖也抵擋不住他對她的心之嚮往。
可她偏要自作聰明的曲解!
他雙手捧着她的臉頰,對她奮力的抵抗似若無睹,他似要抽空她每一寸呼吸,來懲罰她心口不一的謊言。
一開始,許植的侵.犯讓向小園怒極攻心,她奮力反抗,奈何力量懸殊過大。她唯一能算得上威脅的就是自己的指甲,於是她不管不顧的朝許植身上亂抓亂撓,將許植的臉、脖子和後背撓得稀爛。
儘管如此,許植也不為所動,嗜血的疼痛讓他熱血澎湃,他的嘴沒離開她分毫,甚至他的舌探得更深,攪得她羞憤難擋,心神不寧。
她恨不得一口將他那舌頭咬掉,念頭剛起,就被許植識破。他空出一隻手,力道不輕的捏住她的下頜,使她無論如何閉不上嘴,使他的進攻更加輕鬆無所阻礙。他的靈蛇在她口腔之中肆意攫取,所向披靡。
她越是掙扎,他下手越是重。到最後,徒勞無功的向小園索性放棄一切反抗,一動不動仍他肆意妄為。
奇怪的是,當她停止掙扎,他的吻,卻逐漸溫柔起來。就像夏夜裏灑在江面的月光,細細碎碎,清波蕩漾。
隨着他時深時淺,若急若緩的吻,他逐漸再次動情,時不時抽個空,低低的深情的喚她:「小笨蛋,這兩年,我真想你。想得我無法控制。」就好像,他們倆真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說完,不給她絲毫逃離的機會,他又追上她的舌尖。香津濃滑,她幾乎被他痴纏得不能呼吸。
他的聲音似帶了咒,他的唇齒似有個蠱,向小園情不自禁的,就要為之深陷。兩年前那些美好的歲月,歷久彌新,重重疊疊在她腦中記憶的海面上瀰漫開來。
他趁她呼吸間,自語道:「從前我就經常幻想,我們在水邊蓋一棟木屋,養一隻大狗,餵一匹棗紅色的馬,我們白天划船釣魚,馬就在岸邊吃草。晚上躺在水邊看星星,」他輕啄她的紅唇,喃喃的問,「這樣,你喜不喜歡?」
她那時,差點落淚。
她塵封湖底的心悸,又要重新啟動。她僅存的意識,在迷迷糊糊間勸道----隨了我的心,遂了他的意。無論他的話是意亂情迷,還是情難自已,那些心底的仇恨,放下吧。
許植見她溫順起來,心裏高興,抵着她的額,輕輕的咬她的鼻尖,聲音也為之柔軟:「費這麼大勁幹什麼?又抓又撓的像只小野貓!最後還不是乖乖的了。」說到這裏,他笑出聲,半是溺愛,半是責備:「從哪學的這些話?你幼不幼稚!」
那句揶揄令向小園惱羞成怒,她只感到自己瞬間從天堂跌落現實,她抓住機會,乘其不備一把將眼前的男人推遠,抬手就是一耳光。
許植左臉挨了個結結實實,火辣辣的刺痛,這個女人下手果真毫不留情。
許植痛得嗤牙咧嘴,摸着臉頰罵道:「粗魯的女人!」
向小園伺機推開他,跳下車去。她迅速扣好剛才又被他解開的紐扣,大步往前走。
許植隨後追上來說:「那個小孩不是你的!哪有母親不會解小孩的褲頭!」
向小園怒道:「那又怎樣,我愛上那男人了!我甘願去給他兒子當後媽。與你無關。」
向小園說,她腳下步子並不停。
許植冷聲道:「莫要說這些蠢話!」
向小園冷笑:「是,旁人都是愚蠢的,就你高明!就因為在你和別人結婚的兩年裏,我沒有痛不欲生的在等待中死去,居然還幸福快樂的結婚養子,和你心裏的劇本完全不一樣,所以你就惱羞成怒!你以為人人都該甘之如飴的被你玩弄於鼓掌,為你至死不渝?許植,你就是個自大狂!如今你又來跟我說什麼餵狗養馬,划船釣魚。怎麼,你這是在暗示我,要包養我嗎?」
許植這樣驕傲一個男人,他做事從來不屑解釋一二。但在那時,那句話卻那麼迫不及待,幾乎是衝口而出:「不是的,我已經離婚了。」
我已經離婚了,他說。
本來,她想要實施的計劃,隨着他流露出的思念和真情,她已漸漸心軟,逞過口舌之快,報過當年背叛之仇,她已準備就此罷了。
但他又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他已經離婚了。她突然想起了思元,想起思元被江水浸泡得腫脹的屍體;她又想起思元的母親,那個年過半百,卻蒼老枯萎雙目失明的孤寡老婦。如此悲壯的犧牲,只為成全旁人一樁婚姻。
而這樁思元用生命托舉出的婚姻,僅僅兩年之後就在他的談笑之間瀟灑揮去。那一刻,向小園替思元不值,替思元叫屈!
那句話一出,向小園瞬間僵直,動彈不得。她又詫異又氣憤,她不敢置信的回過頭看着他,她雙手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但奇怪的是,她越是憤怒,她的聲音越是平靜:「你以為玩弄女人不需要代價嗎?許先生別着急,很快我就會送你一個,」她湊近她,聲音冰冷猶如伏地之魔,「莫大的驚喜!」
許植嘆了口氣,他放低了姿態:「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消氣?」
向小園咬着牙說:「除非你讓思元,死而復生!」
在此之前,無論向小園是佯裝放蕩姿態去勾引他,還是故意說些刻薄話去激怒他,他都沒有真正的在意,因為他了解她,她說謊時,過不了她那對清澈的眼睛。
他認為她只是耍女生脾氣,玩一些優質低劣的手段以致對他加以報復,他虔誠之至的待她,哪怕三年五年,他等得,他加倍補償她,她總會原諒他,她總會高興起來。
但此刻,向小園說那話時,雙眼的恨意簡直是噴薄而出。許植這才有了明顯的恐懼與慌亂。
向小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說過,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但你們欠思元一條命,如果你和魏新准真過了一輩子,也就罷了,如若不然,定讓你二人付出代價!」向小園說得義憤填膺,這是她首次直面許植,如此不敬。
許植驚愕的看着她,她滿目的煞氣翻騰噴涌,這樣的向小園,是他從未見過的。他竟說不出話來。
那些恨意,向小園憋在整整兩年,從她再次看到許植第一眼起,它們就在她心底錚錚有聲的咆哮,形成咒怨。
她那逐漸失控的神情令許植恐慌,許植再沉不住氣,喊出:「小園,當初我離開你和準兒結婚是有緣由的……」
向小園大喊一聲:「許植!」為了打斷他的解釋,喊出那個名字,她用盡了全身力氣,過後,她的身體似被掏空,軟綿綿的空虛乏力。她有氣無力的說,「別讓我看不起你!」她艱難的,又似在請求,「現在,請你讓開!」
最終,許植伸出的手緩緩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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