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盡風情向小園
許植讓她別動,向小園果然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許植將她緊緊攬入懷裏。
他粗糙有力的大手,溫柔的托住她的後腦勺,將她腦袋輕輕壓在自己胸前。
掌心的觸感柔軟絲滑,他每一口狹長緩慢的呼吸都在貪婪的吮吸她的發香,他結實的胸膛連綿起伏。
再沒有任何越軌的舉動,沒有令人魂牽夢繞的親吻,沒有火辣撩人的情話,他甚至沒有伸手撫一撫她光潔的果露的後背,他就這麼緊緊的,緊緊的抱着她,一動不動的抱了好久。
儘管如此,那個簡單的純粹的擁抱,成為向小園漫長的崢嶸歲月里,最怦然心動的一個畫面。
沒有之一,並永遠鮮明如熾。
過了好久,久到恰似走完一段人生。許植才將她放開,他深邃如潭的眸子在黑暗裏閃閃發亮,他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他說:「早就想這麼做了。」
說完,他又將她攬入懷裏。
是的,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個想法,有多早呢?
從她渾身是血向他衝來,帶着孤注一擲的堅毅摔他手機起;
從她在前夫再婚當日,誇張的大笑,又隱忍的痛哭起;
從她手足無措的站在講台上將手裏的花束猶豫不決的交給他的那一瞬起;
從她在酒桌之上,默不作聲的為他添上一碗溫熱適當的蛤蜊湯起;
從他病臥之時,她整整一夜無微不至的守候起;
從他拉起旁人的手,她黯然神傷的背影起;
從發現她手機里,情深不悔的標榜着「我的樹>
從她那雙明媚的眼睛,望着他笑的第一眼起;
從她那張動人的臉龐,為他騰升的第一朵紅雲起。
……
原來,已需要追溯到那麼早。
原來早在那麼久以前,他就想抱一抱她單薄得楚楚可憐的身子了。
他當然知道她喜歡他。她那些自作聰明,躡手躡腳的小心思,他怎會看不出。
他只恨自己不能給她一個明確的態度。
當年準兒以完璧之身交付與他的那天起,他就暗自發誓,今生今世,他定要給準兒一個未來。
雖說之後是準兒背叛在先,但魏父彌留之際,答應老人那個婚約卻不僅僅是口頭一說,那是君子一諾,是人之大限前,耗盡全力的托寄。
無論哪一種情愫,他都不能辜負。
魏新准心性不定,她一日不給他答覆,他的感情一日不得落定。
許植曾經想過,無論準兒在同性之路上要走多遠,若她有悔過自新的那天,她同意與他結婚,他還是會娶她的。
他在等她迷途知返。
而這種等待已成生命里的一個習慣,已成一種他自我綁縛的堅不可摧的桎梏。
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來,他幾乎忘了,當準兒背道而馳越走越遠,他還有棄暗投明的權利。
直到遇上向小園。
剛開始許植只是覺得她漂亮,這個漂亮的女人讓他感到有趣又特別。他喜歡去逗她,看她滿臉通紅又倉惶無措的喊一聲「許植」,似乎是他閒暇之餘,最大的樂趣。
後來,向小園對生活的積極與堅韌,和對他的一往情深,都讓許植不由自主的被牽引。
他開始一點一點為她着迷,為此淪陷。
他忍不住親近她,又忍住不去親近她。
他於情愛,本算個新手。他笨拙的磨合,刺探,躊躇。
他還自命不凡的以為,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直到他發現她身邊頻頻冒出一個又一個異性,其中也不乏優秀人士,這才讓他開始着慌。
當其他男人不懷好意的靠近她時,他心底噴涌而出的佔有欲讓他吃驚,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
記得曾經在某個電視欄目的訪談上,一個無聊生事的記者問他:「請問許主任心儀什麼類型的女孩。」
那個可笑的記者還特地給他幾種選擇:書香門第,世家名媛,蕙質蘭心,傾城絕艷,巾幗不讓鬚眉……他那時隨手一指,說書香門第吧。
向小園這個女人,在他面前笨嘴笨舌,每次被惹得惱羞成怒,也只會連名帶姓的喊一句「許植」,容易害羞,善解人意,膽子又小,動則臉紅。
許植也是在前一分鐘,才恍然頓悟,噢,原來他就喜歡這種姑娘。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在潛移默化下,他終是為她動了情。
許植本就是個作風大膽、不拘泥小節之人,既已想通,就不再畏首畏尾,愛了便愛了。
於是他坦然承認,這個擁抱,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向小園自然不知許植這一番感悟,向小園還在一片羞赧中走不出來,她低着頭默不作聲。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山邊陰冷,她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許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傾身將她身上的西裝攏了攏,說:「山邊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向小園點點頭。
對向小園的細高跟來說,這條路太有挑戰性。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尋找下腳處,一邊懊惱的說:「阿樹你這個瘋子,把我擄到這裏來就為了黑燈瞎火的好吃我豆腐嗎?」
許植大方的承認:「是啊。」
她竟無言以對。
走了兩步,向小園揶揄的問:「不是要帶我去找我師父嗎?」
許植一本正經的說:「如此六根不淨的女弟子,神仙怕是不敢收的。」他盯着她的眼睛,帶着春意盎然的笑意,「還是我收了吧。」
向小園連名帶姓的叫他:「許植!」下一秒,又轉過彎來,喃喃的問他,「你……什麼意思?」
許植微笑着看着她,正色說:「字面意思。」
她怔怔的看着他,她果然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喜愛之情,帶着不同往日的認真。
一個不小心,她腳下被凌亂的碎石一拌,差點摔倒,幸好許植及時抓住她。
許植莫可奈何的笑:「路都不會走了嗎?」然後,他緊緊牽着她的手,再沒鬆開。
他喜歡她曾經來時一路的羞赧,也喜歡她此刻毫無保留的欣喜。但肉麻的話他也說不來,他只是春風得意的笑着,單邊酒窩深深點綴在右臉之上。
回去的那條路上,許植一直牽着她的手,他的手骨節分明,乾燥而溫柔,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顯得她嬌小玲瓏,軟弱無骨。他的拇指時不時的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充滿愛憐。
許植將那隻手舉到眼前反覆看了看,說:「你的手可真小。」
向小園任他把玩着自己的手,眼睛左顧右盼,說:>
許植說:「待會兒我要回房寫份材料,你自己早點休息。」
向小園說:>
許植說:「這段時間我是挺忙的,等忙過這陣,我帶你去瑞士好好玩幾天。專門陪你,算是補償。」
向小園說:>
許植啼笑皆非,愛憐的敲了敲她的頭:「話也不會說了嗎?」
她豈止不會說話了,她的心幾乎要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歡愉。
他們就像一對在林間小道散步的普通情侶。
這她夢寐以求的片段,是她在夜深人靜時假想了千百回的場景。她腦中一片混沌,但她的心裏,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如果這條小路一直延伸到世界盡頭,如果要她像現在這樣沒完沒了的走上一輩子,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走到度假山莊大堂,許植自然的放開了向小園的手,兩人並肩走進舞會大廳。向小園的臉,一直紅彤彤的。
兩人剛走進去就被喝得瘋瘋癲癲的若若捉住,若若借着酒興大聲問:「小園,小園,你是不是單身?」
向小園一面將西裝脫下來還給許植,一面偷偷瞄了眼他的表情。許植那時正在應付一個前來諮詢法律問題的中年女士,向小園的情況,他似沒注意。
向小園畢竟臉皮甚薄,她只好小聲說了句:「嗯,單身離異。」
話音剛落,立即收到許植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若若就等着她這句話,聞之,如獲珍寶,拉起向小園的手就往裏拖:「走走!終於又逮着一個活的!這年頭單身的美女比三條腿的□□還難找!快跟我來,參加我們的單身派對!」
向小園一頭霧水,向許植投去求救的目光。
許植那時已三兩句對中年女人交代清楚,他氣定神閒的走到向小園身邊,問:「怎麼了?」
若若轉過身隨口一問:「許律師肯定不是單身吧?」
許植輕飄飄的瞟了向小園一眼,說:「要讓你失望了。」
若若尖叫起來:「啊,許律師竟然還沒女朋友?是蒼天無眼還是你眼高於頂啊!那您要不要屈尊降貴,參與我們的小遊戲呢?」
許植仍然盯着向小園:「就怕我去了掃某人的興。」
向小園還來不及解釋半句,若若一跳而起,放開向小園,改去拽許植的手臂:「快走快走,不許反悔!你這個鑽石王老五要是去了那些女人鐵定要發瘋的!」
若若將二人連推帶拉,勸進了一間大包房裏。裏面稀稀拉拉幾位男女,有人唱歌有人猜拳喝酒,房間很大,七八個人坐得零零散散,仍顯得空曠。
邱懷安居然也在。
邱懷安坐在最裏面的位置,見到向小園,他很高興的跟她打招呼,問她去哪裏了。
向小園支支吾吾,許植替她回答:「上山拜師學藝去了。」
向小園瞪了他一眼,許植笑得春風洋溢。
邱懷安沒理會二人的啞謎,將麥克風遞給向小園,問她唱歌嗎。
向小園算個小麥霸,立即歡喜的接過,找歌去了。
門口時不時被塞進一兩個人,不過十來分鐘房間就人滿為患,就連冷麵ceo魏新川都沒逃過老鴇若若的三寸不爛之舌。
可見若若招攬生意的實力倒是可圈可點不容小覷的,只做出納確是大材小用了。
魏新川進來時造成的轟動是和許植旗鼓相當的,大家紛紛起身,說着魏總來了房間蓬蓽生輝的恭維話。
魏新川笑着說:「你們玩,我就看看,大家玩盡興,不要有壓力,我私底下是很平易近人的。」眾人紛紛稱是。
魏新川走到許植跟前坐下,說:「你也被捉進來了嗎。」
許植一臉苦笑:「外面那幫人太能喝了,進來躲躲。」遂舉起手中酒杯,魏新川默契的與之相碰。
魏新川與許植年齡相當,她外表看上去卻比許植蒼老許多。
許植仍是青春正健,魏新川卻如徐娘半老,儘管底子仍看得出當年的風華絕代,現如今臉頰消瘦,眼角也起了細紋。看來女人青春的保質期果然比男人短太多了。
向小園還未滿27,又沒生過孩子。雖然纖瘦,但她滿臉的膠原蛋白使她看上去水嫩清透,元氣十足,與她學生時代的模樣並無二致。
所以儘管她身份是個離婚婦女,但她和婦女的形象還是相去甚遠,在一群單身男士里,仍是吃香搶手的。
向小園歷來是個麥霸,這時候幾乎是麥不離手,每一首歌都掙着喊着撲上去:「這歌我會!放着我來!」
這時屏幕上出現了《最浪漫的事》,向小園毫無意外的喊:「這歌我會!」隨即搶起了話筒。
而另一個話筒也被一隻手拿起,卻是邱懷安。
邱懷安大方的說:「那一起唱吧。」
畢竟的經典情歌,對方還是好友的男人,向小園心裏有所顧忌。
但邱懷安君子坦蕩蕩,向小園也不再忸怩,與他一人一句,合場起來。
沒想到他舞跳得好,唱歌也不賴。
邱懷安嗓音渾厚偉岸,向小園歌聲純美清靈,一男一女,一剛一柔,男的俊女的俏,兩人都身着華服,配合默契之至,如同一對新婚璧人。副歌部分,邱懷安索性自然的執起向小園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深情演繹。
向小園大吃一驚,剛要發力掙脫他的手,邱懷安已經不留痕跡的將她放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自然得猶如情到濃處,水到渠成。
大家紛紛起鬨,「在一起」的呼聲此起彼伏。連一向不愛當眾說話的魏新川也笑着稱讚:「懷安和小園真是我們榮鼎的一對金童玉女呀。」
向小園有些尷尬,覺得對不起生歌,不知道如何收場。她埋怨的看了邱懷安一眼,小聲說你幹嘛呢。
邱懷安倒是一臉無辜,問:「怎麼了?」
向小園無言以對。
她偷偷瞄了許植一眼,後者恰好也向她看過來,他的眼神凌厲,帶着不可抗拒的警告。
向小園縮了縮脖子,端端正正坐回沙發上,也無心再去搶麥。
十來個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松鬆散散,缺少凝聚力。
老鴇若若又發揮餘熱了,若若拍着巴掌說:「單純的唱歌喝酒多沒意思啊,大家來玩遊戲吧!」
遊戲環節,一群食色男女早就期盼已久,連連稱好。
魏新川當即擺擺手說:「你們年輕人的遊戲,我和許律師就不參與了,免得大家放不開,弄僵了氣氛就不和諧了。」
幾位阿諛奉承之人紛紛熱情勸之,更有酒壯色膽的人調戲之:「魏總也敢稱老?走在路上還得叫妹妹呢。」魏新川冷笑着擺手,態度堅決。
倒是許植,他不參與,在場的女性全部一臉惋惜。
向小園是個愛湊熱鬧的人,此類ktv里的遊戲她聞所未聞,向小園還挺躍躍欲試。
許植走到她面前,低聲問:「你確定要參加?」
向小園一臉亢奮,說:「玩遊戲肯定很有趣呀。阿樹,你這叫做不合群!」
許植還要說什麼,向小園已經被若若拉了過去。
若若開始宣佈遊戲規則:「我們要玩的遊戲,叫傳紙遊戲,不願傳下去或者傳送失敗的算輸,輸的人可以選擇罰酒一杯或是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大冒險的題目由輸者的上家決定。」
傳紙遊戲,那是一個在成年人之中,特別是夜場,屢玩不爽的遊戲,在ktv的遊戲排行榜一直高居不下。
先用骰子排出每個人的座次,然後一張白紙,用嘴叼着,傳給下家,下一個人必須用嘴撕爛白紙,再將剩餘的紙繼續傳給再下一位。整個過程不能用手。
這樣白紙越傳越小,越小難度越高,就越刺激精彩。
在若若講出遊戲規則時,向小園就瞄了許植一眼,她開始後悔沒聽許植的忠告,她開始打退堂鼓。奈何騎虎難下。她在心裏估摸着,找個機會尿遁算了。
許植走上前去,將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向小園肩上,鐵青着臉說:「剛才不是一直叫冷嗎。」
向小園驚訝的說:「我沒有……」一抬起頭,就接到許植警告的眼神,她甚沒出息的將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外加一句,「謝謝。」
許植親自為向小園披上自己的外套這個極富佔有意味的舉動,似在宣告所有權,使得大部分對向小園虎視眈眈的男人偃旗息鼓。
當然不排除還有小部分沒眼力勁的、膽兒肥的、喝多的,他們看向小園猶如看案板上的肉,目光灼灼然。
剛開始的兩回,向小園抽到的座位,前後兩人都是美女,向小園玩得毫無壓力,津津有味的觀賞最後輸的人受懲罰。
他們毫無例外都選擇大冒險,並且出題之人也忒沒新意,都是一些讓人跑到場外當眾喊「我是豬」啊「我愛你」啊之類無聊又毫無意義的整人遊戲,搏君一笑罷了。
第三回,向小園的上家居然是與她跳過一次舞的那個「聰明絕頂」的男人!遊戲還沒開始,他又望着向小園邪魅娟狂的笑,笑得她冷汗淋漓。
所以當他用那口突兀的黃牙叼着白紙,湊近向小園,並用猥瑣的眼光□□的盯着她的嘴時,向小園當機立斷:「我認輸!」
由於還沒轉夠一圈,大家紛紛表示掃興,重新制定了規矩---必須至少轉夠一圈才能認輸。
若若問:「小園,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向小園心想,跟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玩大冒險太危險了,她果斷選擇了真心話。由向小園前面一位的「聰明絕頂」兄提問。
向小園已經準備好對方問初戀是誰啦,現場有無喜歡的人啦之類的問題,哪曾想,「聰明絕頂」覺得向小園讓自己顏面掃地,他對她心存報復,於是劍走偏鋒嗎,問了個絕的。
&明絕頂」問道:「向小園,請你說出曾經一夜.情的對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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