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充斥着各種明艷的紅色,那是珍貴的絲綢,結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雙喜之字;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香味,那是酒肉香氣與麝香混合起來的特別味道,讓人容易沉醉,心中放鬆。
歡天喜地的讓二個新人拜天地,一旁的主持儀式的中年女人早已經看出少主臉上的不耐,心中好笑果然還是年輕啊,就這樣想去洞房內翻雲覆雨?不過那新娘子長得的確明艷動人,據說此前還有一個沒成功的對象,那對象也是十分明艷,可小小的身子還沒有張成,過早的採摘難免有些暴殄天物,但這新娘子卻不同了,怪不得少主會同意得那麼痛快,也是這般的猴急。
至於這少女的意願,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身在此道之中,又怎麼可能事事由着自己的願?再者,還真想不到哪裏有着不願意,少主雖然粗魯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妖帥之子,能嫁給他,是你的福分。
可就當事情進行得正是順利的時候,卻聽得一聲輕叱炸開,所有人頓時愣住了,齊齊錯愕的看向了發出聲音的人。
柳憑。
轟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嬰寧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什麼炸開了一樣,瞬間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充滿,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有些懵了,她不知道他為何會在這裏,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阻止,甚至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想些什麼。先前的確有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有一個認識的人在這裏,似乎是那個人,剛剛還自嘲,自己真是異想天開。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聽着這聲熟悉的聲音。
只是恍然瞬間,便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念頭猜測。
即使他在這裏,又能夠改變什麼呢?終究不過一個人仙二轉,就算能夠打得過那灰土。還能打得過那妖帥灰塵不成?只能夠將自己陷入危機,他是那般懂得分寸的狡猾之人,又怎麼會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只見了兩面的女子而開罪一個妖帥?可是,他又為什麼要出聲阻止呢,是想要確定,還是魯莽所為?
她在胡思亂想着。沒有任何動作,可其他人就不同了。
那灰塵還算鎮定,微微眯起了雙眼,閃過一絲寒光,渾身上下散發出磅礴的氣息,這是妖帥的全面威壓。雖然知道那年輕人怕有不少手段。也同樣佔有者大氣運,可他依然不覺得這人有什麼勝算。在這個巧妙的時間,來到了這裏,本就猜測他有什麼圖謀,現在出聲,頓時完全確定了。
可他的兒子灰土就沉不住氣了,本就看着這個年輕人很是不滿。此時突然被打斷,頓時惱火萬分,冷聲喝問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想要說些什麼?」
他也感覺到了父親的威壓全面爆發,牽制住了眼前的年輕人,所以越加肆無忌憚起來:「這裏有你這個雜碎說話的地方嗎?留你在此處觀禮就已經是天大的禮遇,你竟然出言打斷拜堂儀式?怎麼?你這是想要找死?」
一旁的妖將妖精們看着這緊張氛圍,大氣也不敢出,同時也不動聲色的將柳憑團團包圍起來。
方才還是座上賓的他,此時因為出言打斷婚禮儀式。加上這少主的憤怒,已經淪為群起攻擊的對象了。可柳憑又哪裏在乎這些,聽着這灰土接二連三諷刺的話語,也不惱怒,淡淡的說道:「閉嘴。」
冷冰冰話語從他的口中吐出。有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這句話直接將剛想要繼續怒斥的灰塵嗆得無話可說,他勃然大怒,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收到過這種待遇,剛想要繼續叫嚷,卻聽得他的父親淡淡道:「好了,土兒,且安靜一些。」
灰土臉色陰晴不定,隱隱也感覺到了這事情有些貓膩,想了想,還是聽從了他父親的話語,閉上了嘴巴,同時往後退了兩步。既然父親願意出面,那這不知死活的傢伙,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灰塵眯起雙眼細細打量柳憑,淡淡問道:「有何貴幹?」
柳憑道:「我想要知道那新娘是誰。」
灰塵問:「你為何要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她似乎是我的表妹。」
聽了這話,灰塵微微皺眉,低聲沉吟:「你的表妹……對了,她是……說不定還真是,嘖……」
隨後抬起頭問道:「若是你的表妹又如何呢?」
「當然要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你兒子,是否被強迫。」
「這樣?」灰塵冷冷笑着,手掌暗中掐了一個法訣,轉過頭看向那新娘,問道:「這可是你自願的?好好說說給他聽。」
只聽得那紅布蓋頭之下傳來略微沙啞的聲音:「這是我自願的,柳公子,你不要插手。」
「嬰寧,是你嗎?」
「是我。」
「你真的願意嫁給這人?」
「是。」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他。」
此時那紅蓋頭之內的嬰寧的整個面孔,都變得極其扭曲,姣好的面容,蕩然無存,像是在做什麼痛苦的掙扎,淚水不可抑制的流出。
按理來說,聲音當是極其顫抖才對,但這她無法控制的身體,卻依然機械的發出平淡的聲音。這樣的結果,讓她感覺到了格外的悲涼,這身體的符印,是胡三太奶親自種下的,想不到,竟然就這樣交給了灰家。
這算是徹底的賣了出去?呵!可真是狠心啊!
柳憑本來淡定的神色難免有些難看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重複問了一遍:「你喜歡他?有我在,你不用怕什麼,區區妖帥,我還不放在眼中!」
好大的口氣!在場眾人聽了這話,無不被震驚了,這柳憑真是猖狂!那妖帥灰塵,更是面露猙獰,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猖狂的人了,不過,他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什麼底牌,想到此處,倒也快速冷靜了下來。
那紅頭蓋掩蓋之下的佳人,聽了這個問題,並沒有絲毫的猶豫,也不可能有猶豫,立刻便說道:「當然喜歡,不喜歡他,難道還會喜歡你嗎?」
「你居然連這種話也說……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意願,我也不好插手。」柳憑微微搖頭,淡淡說道:「這樣一看,倒像是我成了惡人一樣……」
此時最震撼的並非柳憑,而是那灰土了,她喜歡我?心中一時間被濃濃的幸福感覺充斥,得意張狂萬分,指着柳憑的鼻子罵道:「你本來就是惡人,難道還覺得我是惡人不成?嘿!你以為你是誰?還不快點滾!」
柳憑聽了這話,不由沉默,眼神掃視整個房間內,所有人都在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着他。想來也對,人家相親相愛,正要大婚,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豈會沒有半點感覺?憤怒也是情理之中。
灰塵淡淡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想做什麼?若是想走,難道不應該賠禮道歉?我不像你這樣無禮,你誠心道歉之後,還是會原諒你的。」
柳憑搖了搖頭,並沒有理睬灰塵,而是看向那嬰寧,淡淡道:「讓我看你的臉。」
「放肆!」聽了這話,那灰塵眼中爆射出精光,冷聲喝道:「你不要得寸進尺了!新娘的面容,豈能給別人看?」
那灰土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一下子炸毛,猛地將一旁大刀抽出,指向柳憑,猙獰的叫道:「給你臉不要臉!放肆到現在,還不夠?雜碎玩意,別以為你是區區秀才便能張狂!什麼都不是的垃圾而已,今日你別想走了,將你做成人肉包子,招待招待這滿堂的人才算是賠罪!你……」
灰土的話還沒說話,突然空中浮現出一張淡藍色的大手,直接將他的整個身體抓住,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危險預感涌了上來,頭皮一下子炸開,想要掙扎,卻難以動彈絲毫,一時間被無邊的恐懼充斥,驚駭欲絕的看着這攻擊的源頭。
「早就叫你閉嘴了。」柳憑此時抬起頭,冷冷的看着灰土:「難道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