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崇乖,正洗頭頭呢,別亂動,很快就好了……」南姍哄着躺在懷裏的蕭明崇,耐心十足地絮絮叨叨道:「娘的小崇崇最乖了,比你哥哥們都乖,他們小時候一洗頭頭就哭,就崇崇不哭……等咱們洗完頭頭,就去找爹爹玩好不好呀……哎呀,小寶貝,彆扭你的小肥腰了,已經好啦,好啦……等雲嬤嬤給崇崇擦乾頭,咱們就去玩兒,好寶貝,再乖一會兒就成……」
給蕭明崇洗罷小腦袋,南姍捧着一面鏡子,擱在蕭明崇眼前,叫他照鏡子玩:「崇崇,你看看這是誰呀,怎麼這麼像崇崇吶,給崇崇擦頭頭的是又是誰呀,是雲嬤嬤對不對,崇崇,你叫一聲嬤嬤,嬤嬤」
蕭明崇肉呼呼的小爪子,戳在銅鏡之上,嘴裏模糊道:「嬤嬤……」
南姍抬眼,笑望正給蕭明崇擦小腦袋的雲芳,喜上眉梢道:「姑姑,聽見沒,這小傢伙叫你嬤嬤呢。」
雲芳給蕭明崇拭頭的動作溫柔而小心,溫和笑道:「幾位公子都隨太子妃,嘴皮子極是利落,殿下小時候呀,那小嘴巴跟拿針縫住了一樣,教他開口說句話,比求老天爺下場雨還難呢,把皇上愁的喲……」說着,又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蕭清淮小時候除了衣食不愁外,其實就是個沒娘疼爹又沒空疼的苦逼娃兒……
南姍靜了靜,又笑了笑:「那是殿下把話都攢到現在說了,我瞧他現在比我還囉嗦一些……」將肉嘟嘟的蕭明崇摟到懷裏,南姍親了一口他的小臉蛋:「崇崇,走,娘帶你去看爹爹練劍。」
隔着一扇打開的窗戶,蕭清淮穿一身海水綠的常服,正在庭院劍舞飛揚,身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俊秀的面容上神采輝熠,南姍很想高呼一聲帥哥,看過來,到底顧忌着身份和處境,南姍只能戳了戳被捂嚴實的蕭明崇,笑着道:「崇崇,你看爹爹劍舞的多好,還不快給爹爹鼓鼓掌。」
蕭明崇很想給自家老爹拍拍手,奈何人小胳膊短,穿得又十分臃腫,兩隻小巴掌愣是怎麼也合不到一塊去,最後自己把自己氣得嗷嗷大哭,聽到小兒子放聲大哭,蕭清淮停了舞劍的動作,手腕一轉,已將手中長劍拋給小包子,隨手接過遞上來的帕子,大步走回東宮正殿。
「你個小鼻涕包,又哭什麼呢。」一邁進正殿的門檻,蕭清淮悠揚華悅的聲音便響起,再幾個呼吸的功夫,蕭清淮已行至南姍所站的隔間。
南姍抱着蕭明崇迎面走向蕭清淮,笑着道:「崇崇見殿下劍舞的好看,想給你撫掌贊一下,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對不上,這不,自個兒把自個兒氣着了……」
蕭清淮伸手接過淚花盈盈的小兒子,摸摸他的小臉蛋,一臉慈愛地哄道:「好乖乖,不哭了。」聽着老爹溫和的聲音,蕭明崇將捂着一頂柔暖雪帽的大腦袋,直往蕭清淮脖子裏拱,像只尋奶喝的小乳狗。
被依賴的感覺很美好,蕭清淮心中歡喜,便將蕭明崇一下一下拋着玩兒,方才還哇哇大哭的蕭明崇,立即又咯咯咯地笑個不停,一路拋着玩回到炕床上後,鍛煉過後的蕭清淮,往寬敞的炕床上一趴,拎了本南姍的話本子翻着瞧,南姍則扶着蕭明崇的小胳膊,叫他在蕭清淮的後背上練走步,若是蕭明崇走煩走累了,南姍便叫蕭明崇原地休息,因蕭清淮的臀部格外有彈性,蕭明崇最愛在老爹的臀部上坐着休息,便是不坐在老爹的臀部,只要見自家老爹趴着,蕭明崇就會跟擂大鼓似的,一下一下啪啪啪老爹的臀部。
臀部被兒子打着玩,蕭清淮曾哭笑不得地瞪南姍:「你什麼時候教他的?」南姍十分冤枉:「我沒教……明明就是他自學的……」蕭清淮繼續睜眼瞪南姍:「那還不是跟你學的」南姍紅着脖子狡辯:「我那是在按摩按摩他學的是形似,不是神似」
南姍一邊扶着幼子練走步,一邊和趴着翻話本子的蕭清淮說話,話題自然是關於昨晚的一系列事宜:「殿下,你將顧寧妃連降三級,妃位下頭是貴嬪嬪位貴人……這都成寧貴人了,你讓三王爺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蕭清淮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紙,隨口道:「蕭清倫連王爵之位都快要丟了,這點面子又算的了什麼。」
三王爺的名諱正是蕭清倫,南姍輕輕咦了一聲,驚疑之色頓顯:「丟王爵?」
蕭清淮淡淡地嗯了一聲,簡略道:「蕭清倫有反心已久,罪證又確鑿,現已在押解回京的途中,顧寧妃還有心情看方惠妃的笑話,再過幾天,就該輪到她哭天喊地了。」
顧寧妃有心情看方惠妃的笑話,那是因為她還不知道她兒子已成枷鎖犯,南姍動了動嘴唇,半晌才道:「皇上也知道?」
這麼大的事情,後宮竟然沒有一絲風吹草動,若非蕭清淮自個兒說起,南姍也是倆眼一般黑。
蕭清淮手指平穩地又翻過一頁紙:「這種意圖謀反的大事,我自然和父皇商量過……削除王爵,貶為庶人,一生幽禁,寧貴人若識相,她還是寧貴人,她若不識相,冷宮十分歡迎她去入住。」
蕭明崇穿着毛襪子的小腳丫,一歪一扭地踩在蕭清淮的後背,南姍看着蕭清淮烏黑的後腦勺,低聲道:「這都快過年了,怎麼突然這個時候發作起事了……」
「不是突然發作,父皇早已警告過蕭清倫,是他心有不甘,不肯悔改,現在不根除這個隱患,以後便免不了一場風波。」蕭清淮靜靜合上南姍的話本子,又輕聲道:「姍姍,新春過後,父皇將會禪位予我。」
南姍呆了一呆,她不過是與蕭清淮隨意聊聊昨晚禧和宮的事情,怎麼蕭清淮接二連三地往外扔地雷,還全部都是超級大雷,南姍正自愣愣發呆,被她扶着走路的蕭明崇,想是走困了,忽然一屁股坐下,小胳膊睜開南姍的束縛,又開始拍他老爹的臀部玩。
正懶懶趴在炕上的蕭清淮,偏過半幅臉頰,對着南姍一臉無語道:「不是說給我按摩放鬆筋骨麼,怎麼又拿我當大鼓面敲着玩了」
南姍抽了抽嘴角,將在蕭清淮臀部上肆虐的蕭明崇,一把撈回自己懷裏,面對面地抱着他,拿額頭蹭蹭他的小腦袋,低聲笑罵道:「崇崇,只讓你給爹爹踩踩背,你怎麼又調皮了」
蕭明崇素與母親親近熱乎,見母親拿額頭蹭自己,蕭明崇也鼓着小嘴巴,興奮地往母親臉上塗口水,一瞧母子倆忘乎所以的親熱勁兒,被忽略成空氣的蕭清淮,一躍翻身而起,滿臉醋意地揍了一下南姍,低喝道:「你當我死了不成?又當着我的面,和兒子卿卿我我。」
南姍忍住吐血的衝動,先反手抽一記蕭清淮,才瞪眼低聲回擊道:「兒子是我生的,我想怎樣就怎麼樣,你難道就沒有和兒子卿卿我我過?」
蕭清淮瞧着無語至極的南姍,也覺自己反應有點過度,便滅了無名之火,只黑着臉嘀咕道:「也不知怎的,一看你和兒子如此親熱,我心裏就總不是個滋味兒,既不舒服,又憋悶着氣,感覺……就像看到你紅杏出牆了……」
「呸你說什麼渾話呢你」聽到紅杏出牆四個字,南姍心頭頓時大怒,使勁啐一口蕭清淮,然後將坐在腿上的蕭明崇,往蕭清淮身上一丟,起身便走:「好,你既這麼說,那這給你戴綠帽的小東西,我不管了,你自己瞧着管吧。」
蕭清淮有功夫在身,自然眼疾手快,南姍還沒離開暖炕邊沿,已被蕭清淮一手揪回,拉拽到懷裏後單臂摟緊,南姍使勁掰蕭清淮的爪子,卻怎麼也掰不開,十分毛火的南姍,秀目圓睜的瞪着蕭清淮:「你給我鬆開」蕭清淮看着雙頰泛紅的老婆,默默開口吐出倆字:「不松。」
南姍怒從心頭起,遂惡向膽邊生,恨恨的咬牙道:「你不松是吧。」啊嗚一口便咬到了蕭清淮的手背。
「嘶」,蕭清淮吃痛地吸了口氣,南姍抬起頭,怒火未消:「你再不鬆開,我就咬爛你的手」
蕭清淮定定地看了南姍一會兒,忽然低頭吻下去,過了片刻,蕭清淮低笑着賠罪道:「好了,是我說錯話了,是我先無理取鬧,你彆氣了。」南姍別過粉霞似的臉,依舊氣鼓鼓的,蕭清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真是一失言成千古恨啊,好姍姍,你就彆氣了罷,我也不知道,為何看到你和兒子十分親近後,心裏就總有點不高興……嗯,恨不得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只能圍着我轉。」
南姍白了蕭清淮一眼,沒好氣道:「那你別和我生這麼多小冤家出來呀。」
蕭清淮親親南姍的額角,低笑道:「傻話,沒有這些小冤家,以後誰給我們養老送終,蕭家的萬里江山又交給誰繼承,好啦,彆氣了,常常生氣可是會變老的,你都二十四五的人了,當心氣出一臉比菊花還密的皺紋來,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南姍怒擰蕭清淮的耳朵:「知道會把我氣老,你還氣我我紅杏出牆我就是紅杏出牆怎麼了我還給你戴了四頂大綠帽有本事你休了我」
被揪耳朵的蕭清淮哎哎叫了兩聲:「崇崇還在旁邊呢,你別叫他再自學會揪我耳朵了,我到底是給他當爹的,還是給他當玩具的……」
南姍嘴角一歪,順口溜出來一句:「專門給你戴綠帽子的」瞧蕭清淮臉色一黑,南姍還沒解氣地再補幾句:「明兒個還給你戴,就當着你的面戴你待怎樣?」
蕭清淮:「……」
今日正是臘月初五,蕭朝的法定休沐日,蕭清淮不用早起上朝,晌午前的一大截時間,他特意空出來陪心愛的妻兒,臨近用午膳的時辰,蕭明昭蕭明軒並蕭明愷三個小伙子,一道從外頭回宮用飯,雖是冬季嚴寒,寬敞的用飯廳里卻暖意融融,正中間擺着一張雕富貴花開的大圓桌,其上已擺滿豐盛的一大桌子菜餚。
眼瞧着兒子們一個個都大了,蕭清淮便將飯桌上食不言的規矩,一板一眼地立了起來,當然,若只是他和南姍單獨用膳,那自然還是隨心所欲的我行我素,想怎麼侃就怎麼侃。
用罷十分規矩安靜的午膳後,蕭清淮與三個大兒子略說了會話,便叫他們各自回去,玩累的蕭明崇也被乳娘抱了去,閒雜人等也一併退出去後,蕭清淮將南姍攬進懷裏,摩挲着她肌膚嫩滑的下巴,娓娓而笑:「昨夜被擾斷了事,回來後也沒了興致,我一肚子火氣還沒散呢,乖,幫我消消火吧……」
果然是飽暖思銀欲,南姍拍開蕭清淮的爪子,興致闌珊道:「我還生着氣呢。」
蕭清淮湊近南姍的面頰,撲出一道道溫熱漉漉的氣息:「這夫妻嘛,不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咱們只不過拌了幾句嘴,你就不理我啦,我疼你這麼多年,難道都白疼了?」
南姍拉着的臭臉,立時不那麼臭了,是啊,成婚九年以來,他多疼她呀,簡直將她疼到了骨子裏,不論她刁蠻任性,還是蠻橫霸道,他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只笑盈盈地陪她鬧,便是偶爾板着臉訓她,也從來都是故意裝模作樣,更別提只愛只寵她一個,每天不論多繁忙,都會陪她說話用膳。
「還是到晚上罷,大白天的不方便,萬一有人來尋我……」南姍緩和了神色後,退一步海闊天空道。
蕭清淮看出南姍的鬆動之意,卻追一步得寸進尺道:「知道我在東宮待着,誰敢不長眼地來尋你。」
「得了吧。」南姍皺眉吐槽蕭清淮:「若是前朝有大事急奏,你不得趕緊去處理,後宮若出了要事,我不也得趕緊去瞧瞧,便像昨晚那樣,五公主懸樑自戕,咱倆不都得過去看看。」
提起昨晚,蕭清淮的臉就能黑成墨汁色,醞釀良久的夜生活,才要進入佳境,卻在美妙時刻被壞了興致,是個男人都得氣急敗壞,蕭清淮扯了扯嘴角:「哼,脖子上連道明顯的印兒都沒有,有本事,她就再自殺一次,別再提她了,等到明年夏天,我會再給她指門婚,她要還敢繼續鬧,就準備在她的寢宮裏待一輩子罷……小東西,你又給我繞話題,看我不罰你……」
婦以夫為天,南姍到底被霸道起來極其霸道的老天爺給拐到被窩裏了,簪環丟在了床頭的高翹几上,衣裳扔在了床尾的角落裏,一番水到渠成後,蕭清淮抱着依舊溫香軟玉的身子,含笑低語道:「還生我的氣麼。」
南姍咬了咬嘴唇,不敢再犟嘴挑釁:「……不生氣了。」
蕭清淮伸食指勾了勾南姍的下巴,眉目舒展道:「不生氣就好。」又伸臂將媳婦團團圈牢,下巴壓擱在她柔軟的髮絲上,眼神溫柔道:「睡會兒吧。」南姍伏在蕭清淮溫暖的胸懷裏,懶聲道:「那你呢。」輕輕柔柔的嘴唇落在眉心,南姍只聽蕭清淮低聲道:「陪你眯會兒,才和你床頭打架床尾和,我怎麼捨得走。」
入了臘月,離新年自然已不再遙遠,南姍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又從長子蕭明昭口中得知,她和蕭清淮一塊被告狀了,告狀者正是被蕭清淮貶為貴人的顧氏,告發的罪名也極大,說蕭清淮和南姍私做龍袍fèng服,圖謀不軌,意欲篡位。
南姍瞧着唇紅齒白的長子,十分納悶道:「昭兒,皇上現在召見誰,都不讓你迴避的麼?」你都給母妃打了多少小報告了,之前別的事還算了,圖謀篡位的朝政大事,竟也不避諱着你。
蕭明昭撕着黃橙橙的香蕉皮,搖頭晃腦道:「皇祖父說,父王性子拗,只肯要母妃一人,別的女人連瞅都不帶瞅的,我自然也見識不到女人們的心計手段……」咬一口黃嫩嫩的香蕉,蕭明昭鼓着嘴巴道:「皇祖父叫我了解些女人的心思,省得以後被女人的花言巧語糊弄欺騙,做出弊國弊民之事。」
南姍眼神古怪地瞅着吃香蕉的蕭明昭,你一個才過八歲的小豆丁,每天刻苦的修文習武,她這個當娘可以理解,為毛你現在就研究起女人們的門道來了……清咳一聲後,南姍問長子:「那你都學到了什麼?」
蕭明昭卻歪了歪腦袋,好奇地打量母親:「母妃,父王為啥就只喜歡你啊。」
南姍一巴掌呼到蕭明昭的後腦勺,眯眼睨他,語氣不善:「怎麼,你難道還想要幾個庶母疼你不成?」
蕭明昭嘟嘟嘴巴,眼神哀怨道:「母妃,您也學學父王嘛,父王對我從來都是光動口不動手,我的腦袋這麼硬,您親自動起手來,不硌的您手疼麼,震得您手疼了,父王還要訓我腦袋生得太硬,把您給傷着了,父王也不擔心您把我給打笨了……」
南姍:「……」
蕭明昭將香蕉皮丟回空碟子內,繼續一臉哀怨道:「母妃,父王這麼心疼您,我就很奇怪嘛,也問過父王,他為啥那麼喜歡母妃,父王只丟給我一句關你什麼事,我父王喜歡我母妃,怎麼就不關我的事啦。」
南姍繼續:「……」
蕭明昭將跑出十萬八千里的話題,再自己鄭重其事地扯回來:「顧氏被父王下旨貶為貴人後,第二天就來皇祖父的勤政殿哭過,說便是她有錯,也該由皇祖父申斥懲治,不應由父王僭越處置,皇祖父只說,朕早已說過,太子可代朕行任何旨意,既然太子有此旨意,你便受着,顧氏委委屈屈地走了,誰知,沒過幾日,她又來求見皇祖父,說有機密要事稟告,便是告密父王母妃私做龍袍fèng服,圖謀不軌,暗藏篡位之心。」
「母妃,您猜皇祖父怎麼說?」蕭明昭說至半途,突然給南姍賣起了關子。
已臨近年關,南姍正忙得天昏地暗,這會兒是她的休息時間,才沒空閒與蕭明昭侃八卦,只自顧自地剝了一個香蕉,一臉無所謂道:「母妃正忙着呢,沒空和你聊閒話,你愛說不說。」
蕭明昭忽然了悟過來,沖正咬香蕉果肉的母親眨眨眼睛:「母妃,父王是不是早就給您露過口風了?嘖嘖……」
南姍斜瞄一眼蕭明昭:「你嘖嘖什麼?」
蕭明昭漏齒一笑:「沒嘖嘖什麼,兒子是在稱讚,母妃的口風真緊。」才不是。
南姍瞪一眼蕭明昭:「沒事別傻笑,一笑一嘴的的黑窟窿,難看死了。」
蕭明昭立即緊緊抿了嘴,繼續被哀怨雙神附上了身:「我要去告訴父王,母妃嫌我難看。」明明大家都說他生得鍾靈毓秀,頗有他親爹之風,是未來的第一美男子,便是少了兩顆牙沒長出來,他怎麼就淪落到難看的程度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蕭明昭表示很生氣。
南姍十分無所謂道:「行啊,你去告呀。」你爹的答案要不是你母妃說的不錯,你明明就笑得難看的很,她就把她的南姓倒過來寫。
蕭明昭一想到老爹極度疼老婆的嗜好,暗罵自己又昏頭了,便立即傲嬌地改口道:「那我去告訴皇祖父」
南姍眼神犀利,寒月射江般冷銳:「你敢」
雖說老爹通常都是光動口不動手,但是只要老爹犀利的眼神,往自己臉上一瞄,蕭明昭就莫名腿軟心下惴惴,如今怎麼連他溫柔愛笑的母親,也學會這一手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蕭明昭頗識時務地抱住母親,撒嬌地搖了幾搖:「母妃」
南姍將一本賬冊丟給蕭明昭:「母妃看你就是閒的皮痒痒了,過來,給母妃算算預帳,看看今歲過年,得花多少銀子……」
蕭明昭翻着那本薄薄的賬本,隨口道:「那母妃您幹什麼呀。」
南姍一臉愜意道:「母妃負責監督你。」
蕭明昭抑鬱的恨不得大哭一場:「……母妃,您和父王都欺負我,父王讓我給他念奏摺,母妃又讓我當算賬先生,你們把我生出來,就是用來欺負的麼」
南姍捏捏蕭明昭氣鼓鼓的臉蛋,展眉而笑:「好兒子,誰讓你沒投到好胎呢。」
年節休沐,百官封印,忙碌一整年的蕭清淮,也得以好好休憩一番,南姍卻依舊忙得昏頭脹腦,大小宮宴,各種賞賜,娘家節禮,全需南姍過問做主,老婆忙得跟只陀螺似,無所事事的蕭清淮,便領了照看幼子的任務,雖是冬季蕭蕭,卻有暖陽沐沐,這日陽光極好,蕭清淮將蕭明崇裹成粽子狀後,又將他抱裹在自己的披風裏,揣着他悠悠達達出了東宮。
一路走過亭台樓閣,假山溪水,梅紅松綠,最後蕭清淮抱着蕭明崇去了勤政殿,彼時,蕭元德正在蘇有亮的陪同下曬太陽,正午的陽光暖如輕紗,馨馨地浮照在身上,亦是溫暖的感覺,在離蕭元德一丈遠之處,蕭清淮將懷裏的蕭明崇放到地上,彎腰捉着他的小巴掌,笑着哄道:「崇崇,你自己走到祖父那裏。」
將虎頭虎腦衝到腿邊的小孫子,搬坐到大腿之上,蕭元德給蕭明崇緊了緊頭上的軟帽,問長身而立的蕭清淮:「好容易閒了,也不在宮裏歇歇,怎麼帶崇崇出來了?」
蕭清淮坐到兩個小太監搬來的寬椅中,溫聲笑道:「太子妃嫌兒臣礙事,又嫌崇崇搗亂,便把我們爺兒倆一道攆出來了。」
蕭元德撲哧一笑,仰頭望着悠遠的長空一色:「南氏以後會是個好皇后,她比大臣還能替你分憂。」
蕭清淮唇角揚起一抹溫柔滿足的笑:「這麼會敗自己嫁妝的媳婦兒,的確是少見。」
溫流慶過世前,將他一輩子累積下來的巨額財富,分散給了所有的溫氏子弟,不論血緣親遠,人人皆有份,又特意多留出一份交給了南姍,南姍對幾輩子也花不完的私房錢,感到深深的壓力,索性便將她的慈善事業,擴大了業務範圍,若是哪府哪州有自然災害,只要她知道,哪裏便會有她使的人去賑災放糧,溫流慶將一家全國連鎖的米糧店給了南姍,一點也不缺銀子花的南姍,便物盡其用,既為蕭清淮分憂解愁,也算是行善積德。
璀璨耀眼的陽光灑在臉上,蕭元德抬手遮了遮眼,道:「小五,你要寵南氏一輩子,父皇不管你,但你要記得,這天下江山,是蕭家的天下江山。」
蕭清淮一字一字道:「父皇放心,兒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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