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宋果沒有從慕殷那裏得到想要的結果,很是低落了一整天。
揭子兮那邊本來就是忽悠他的,自然也不會在晚上回應他,所以只收到了一條寫着「看來你沒有你所說的那麼在乎他,那麼我就繼續了。」的匿名信息,一看就知道是誰發來的。
第二天又一直聽着辦公室的人一邊工作,一邊還要繼續關注那件事情的進展,據說法院似乎要判決媒體聯名道歉,卻更加的導致了民眾的憤怒,連法院門口都有了抗議示威的人群,大家似乎把這件事當成了一次與惡勢力作鬥爭的戰鬥,不把他們眼中的「惡棍」應律和他背後的應氏搞垮誓不罷休。
這種激昂的思想很大部分原因是受了網上各大論壇、微博和其他平台一些寫得非常具有煽動性的文章的影響,呂宋果想想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是被揭子兮買通了而發表的刻意引導民憤的文章。
下班的時候,她也沒有從煩躁壓抑的情緒中走出來,以至於在公司樓下的車庫取車的時候,一直在思索着有沒有別的辦法,竟沒有注意到旁邊站着的陌生西裝男人。
直到她恍恍惚惚中拉開了車門,那人拿手按住了車門,站到她面前,她才愣了一下抬起頭。
「呂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那男人客客氣氣的開口道。
「你是?」
呂宋果因為工作原因接觸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所以雖然眼前的男子十分陌生,也還是禮貌的問道。
「應先生派我來接您過去一趟,他想跟您談談。」
聞言呂宋果卻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應律如果想找她,為什麼沒有提前說一聲?
「為什麼是你來,一般他不都是派姜助理來找我的麼?」
她帶着審視的目光,語氣狐疑的道。
對方頓了一下,用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她。
「是應老先生想找您。」
他輕聲道,稍微加重了那個「老」字。
呂宋果一下子就明白了,不是應律,而是他的父親——應啟舟。
可是在這種檔口,應父應該忙着為應律的事情想方設法,為什麼會突然找她呢?
西裝男人拉開旁邊那輛黑色商務車的車門,退到一邊,微微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猶豫片刻,她還是輕輕點點頭,跟着那個男人上了車。
應父約見她的地方是在璟城著名的明雅開元大酒店頂樓旋轉餐廳。
呂宋果經常從樓下經過,也曾在其他地方看夜景的時候望到過這裏,卻從來沒有機會上來過。
被那個西裝男領着進到裏面的精緻包間的時候,呂宋果看着那扇門,仿佛已經看到了應父嚴厲的面容,手不自覺的絞着衣服角,這才開始生出一些緊張的情緒。
西裝男替她輕輕推開包間的門,朝裏面恭敬的道了一聲:「應老先生,呂小姐請來了。」
然後對她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呂宋果長吸了一口氣,整理好心緒,步調不緊不慢的踏進去。
「伯……伯父您好。」
她想了想,還是叫了伯父,而沒敢直接喊「爸」,雖然她和應律已經結婚這麼久,應母也十分親切的讓她改口喊「媽」了,但對於只見過一次還被其強大的威嚴氣勢震懾了的應父,呂宋果還是沒那個膽子。
應父雖然坐在沙發上,背微微有些向前彎曲,但依然掩不住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強硬和不怒自威。
他表情看不出情緒的點點頭,示意呂宋果可以坐下。
待她坐定,應父便帶着長輩特有的緩慢而有力的語調道:「呂小姐,你在傳媒公司上班,想必對近來外界對應律的事情的態度很清楚吧?」
「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的掌握情況,還是算比較了解的。」
雖然有些疑惑,呂宋果還是很快禮貌的回答。
「你有什麼看法?」
不知道為什麼應父突然來徵詢她的觀點,呂宋果斟酌了一下,鄭重其事道:「我覺得,情況不容樂觀。」
「哦?怎麼說?」
應父的語氣不緊不慢,就像閒聊一樣。
見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嚴肅,呂宋果稍微放鬆一些,認認真真的道:「現在的輿論對應律很不利,對應氏的聲譽也有很大損害,最重要的是,這種輿論如果無法徹底轉向,它的影響可能會是長久的,也就是說,即使法院可以讓媒體公開道歉,也堵不住仍然不相信的人們的悠悠之口,以後無論多久,都會被拿出來詬病,這對一個涉及了那麼多行業的公司集團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她大學時作為輔助也研習過廣告傳媒學和人文社科學,所以對這些東西有一定的了解。
「這些我相信您也非常清楚,只是,要解決起來確實相當棘手,沒有確鑿的證據都是其次的,主要就是人們的思想非常難以轉變,他們只相信願意相信的東西,又極其容易受到煽動或者對主流觀點的跟風。更何況,現在明顯有應氏的競爭對手在落井下石,激化社會對應律的誤解和排斥,輿論是非常容易造起來,又非常難以消除的……」
呂宋果的臉上浮現出一些為難,「其實我原本打算建議應律在這時做一些慈善或者其他回饋社會的活動,但恐怕也會被部分人抓住不放說是作秀和洗白。」
「呂小姐看得這麼明白,我就放心了。」
應父臉上竟然流露出一些近似於讚許的神情,點點頭,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呂宋果漸漸的產生一種不好的感覺。
應父突然嘆了一口氣,不太像他會有的樣子,參雜着花白的眉頭緊蹙起來,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
「呂小姐,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非常聰慧的女孩子,既然你已經看得這麼清楚,那我就實話直說了。」
他坐直了身體,頭一次如此正式而認真的直視着自己這個未經自己允許就突然過門了的兒媳。
「這件事我是相信自己的孩子的,應律一定是無辜的,既然是對手的陷害,商場如戰場,這很正常,雖然確實造成了相當大的惡劣影響,我不會去苛責他,所以我給了他一段時間去解決,並且以為他是有這個能力的。但是他最後卻告訴我,只能做到讓媒體道歉這一步,也就是形同於毫無解決辦法!」
應父的音量微微拔高,讓呂宋果有些心驚,為應律擔心他是不是讓他父親感到失望了。
「我告訴他,既然他沒有辦法好好解決,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那麼為了應氏,就只能我出面來設法清除影響。」
應父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呂宋果敏銳的感覺到,應父應該是已經找到辦法了。
她該慶幸,但又同時莫名的感到不安。
「現在,我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讓謠言輕易的被擊破,徹底的扭轉局面,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應父的語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溫和,但呂宋果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道:「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當然義不容辭!我也很想儘快讓應律和應氏擺脫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和攻擊。」
「你能這麼想,我替應律感到高興,他的眼光不錯,挑了個善解人意的妻子。」
應父突然這麼和藹可親的表揚她,呂宋果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有點燒,微微低了頭。
「您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呢?是跟我的工作有關麼?」
她想了想,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可能只有身在傳媒公司的身份這一點,所以應父才會一上來就提到她的公司。
不由得有些忐忑,萬一應父要求她做的,是違背公司規定擅用職權甚至是必須背叛公司的事情,她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進的夢寐以求的公司,好不容易通過努力漸漸得到賞識和重用,就算她可以拋開自己的理想和未來不考慮,恐怕也很難過得了良心這關。
應父不出所料的輕輕點點頭,然後沉聲道:「你果然聰明,沒錯,是需要你用職務之便做一些事情,不過你放心,不會是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只是想通過你們公司的發佈一些消息……一些關於應律戀情的消息。」
「您是指炒緋聞?」
呂宋果有些不解。
「恕我直言,炒緋聞確實很多時候對轉移注意力和增加好感度有幫助,但對於這次的事情,恐怕只會雪上加霜。」
「沒錯,因為應律被污衊的就是作風問題,現在社會輿論普遍認為他濫情、不負責任和誘騙,所以我們就要公佈他擁有穩定並且感情深厚的伴侶的事實,來讓這些謠言不攻自破!」
呂宋果瞪大了眼睛,這是要把她和應律的隱婚事實公開了?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回應,應父便輕輕的繼續吐出一句話,讓她瞬間如遭雷擊般渾身都僵直了。
「所以,我需要發佈關於他和一直在秘密交往,並且已經準備訂婚了的……艾季梵的消息!」
-本章完結-<!--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