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到底是哪個人才幹的啊!」青島縣蓬萊菜館的一間臨海包間內,傳來了一聲略帶揶揄和諷刺意味的聲音。
問話的人名叫盛德鴻,國家情報總局拉普拉塔處的處長,之前曾在南村港以包工頭的身份為掩護,策劃了伊尼戈、一吊三團伙對弗朗哥鎮的襲擊。事件完成後,他便悄然離開了南村港,然後跟隨戈什金建築公司的幾位高層一起乘船回到了青島港,休起了假來。
今天在一起小聚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如劉雪飛、翁廣安、王華督等人。盛德鴻是國家情報總局的處長,劉雪飛、翁廣安二人是北方化工廠的正副廠長以及自然院化學所的學科帶頭人,王華督則是大名鼎鼎的東岸煤氣公司總經理,且在這家大型國企裏面佔有一定的股份,可謂財大氣粗。
這幾個人,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如今的生代精英,逐步接替老一代掌握國家政治、軍事、經濟權力是他們了。今天大家難得地在一起小聚,聊了一些工作、生活的事情後,難免將話題轉到了如今最為熱火的潘帕平原面,而剛剛發生沒多久的拉莫斯神父遭刺殺事件,更是議題的心。
作為國家情報總局的層官員,盛德鴻自然知曉幹掉拉莫斯神父的是什麼人,不是憲兵司令部的那幫馬糞嘛。聽說主要策劃者是一個周姓尉軍官,盛德鴻只稍稍在腦海搜索了一下,便知道那是前央執委會、分管財政金融的大佬周申沃之子,海軍將領周瑜、周亞夫的兄弟周勃。
這個傢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激進分子,這次不知道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僅僅憑藉司一個似是而非的態度,帶人策划起了這麼一出事情:直接在馬德普拉塔鎮外將德高望重的拉莫斯神父一槍崩了。
這一槍打下去,可真的是捅了馬蜂窩了!之前西班牙人百般忍讓,一直不願與東岸人正面為敵,主要原因是害怕東岸人碾壓般的實力,無法抵抗而已。但這次事情的性質不同了,宗教領袖的被殺直接激怒了馬德普拉塔甚至整個拉普拉塔西班牙人的憤怒,原本有些畏懼的他們勇氣大增,情緒被某些莫名的因素所支配,開始與東岸人針鋒相對了起來。
與馬德普拉塔為例,原本分別居住在新城、舊城,井水不犯河水的西班牙人和東岸人開始發生衝突,尤其是在一百名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騎兵位後,本地的西班牙居民似乎有了膽氣,開始不斷衝擊東岸人的聚居區,口口聲聲稱「兇手藏在裏面」,要求入內搜查。甚至有情緒更加激烈的人表示,居住在這裏的所有東岸人都是兇手,或者說正在庇護兇手,要把他們全部趕走。
這樣激烈的局面,是以往數年東岸人所未見的。牛欄山地區行署專員一面行為牛莊縣等地做好安全防衛工作,然後火速乘船抵達銀海港,指揮當地的少量民兵部隊與西班牙人針鋒相對。他明白,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表現,否則可能會造成一些難以預測的後果。
東岸民兵都配發了燧發槍,且訓練還算可以,人數也佔優,縣城又是重點防衛區域,因此對群情激憤的西班牙人並不感到多畏懼。他們所苦惱的,無非是生產經營活動大部斷了而已,這使得他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其實不光銀海港受此影響,其他地形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像在大型貨物集散地南村港,大量東岸商人受到了衝擊,貨物被西班牙官員無故扣留不說,隨身攜帶的財物也遭到了一些苦哈哈的西班牙僱傭兵的搶劫,甚至還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一下子讓人感覺到了局勢的緊張。
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郊外的東岸商站(其實是火車站)的施工也被認為阻止了。施工的戈什金建築公司的勞務工們遭到了西班牙軍人的毆打,一些勞動工具遭到了哄搶,倉庫也被焚燒。更有甚者,這些可憐的俄羅斯人被迫放棄東正教的宗教儀式,按照天主教進行祈禱,這令他們的臉色更是蒼白,神情也頗多絕望。
除此之外,西班牙人與東岸人對於巴拉那河的沙洲島嶼的爭奪進一步激烈了起來,從下游、游到游,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到巴拉圭,雙方幾乎在各處展開了爭鬥,並漸漸引發了一些傷亡事件。
述這些事件,幾乎是在拉莫斯神父被刺殺後一個月的時間內陸續發生的,並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東岸方面對此有些始料未及,反應未免慢了一拍,處理起來有些束手束腳。相政府而言,還是陸軍方面顯得更果決一些,掌管陸軍系統多年的老帥莫茗也從位於北寧的療養院回到了首都,他先是將憲兵司令部的人叫過來一同臭罵,並嚴肅處理了一批自說自話,為了立功什麼也不顧的人,然後直接給幾個混成營營長下令,對其進行了一番調動。
首先接到調動命令的是獨立第一騎兵營營長裴大德少校,他被告知即刻揀選主力,從鹽城縣北,進入潘帕平原腹地的鹽布鐵路修建工地兩側,進行警戒,防止敵人對我築路工人的襲擊和路基的破壞。
裴大德少校第一時間領命北,然後一路分兵,對防守力量薄弱的幾個新設鄉鎮如通許、陳牆、瓦棚、桂陵、鶴丘等地進行佈控,嚴查靠近的嫌疑人等,一經懷疑即刻進行驅逐,如果來人不肯服從的話,那麼裴大德少校得到授權可以進行攻擊。
獨立第一騎兵營路後,陸軍部又連續調動了兩個混成營的部隊,分別是第九混成營和第十二混成營。這兩個混成營的駐地分別在北鴨子湖地區的定西縣和夷陵縣,屬於東岸腹地了,基本沒什麼防務的壓力,因此被陸軍部一紙公徵發,一路汽船、火車、帆船的,折騰了好久終於抵達了牛莊和銀海兩縣,打算作為定海神針穩定當地的局勢。
而事實這兩支正規營頭的抵達,確實也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尤其是在銀海縣登陸的第十二混成營,該營營長江寧少校(曾在北寧地區擔任過警備司令)直接將營部設在了馬德普拉塔新城當,並且派出正規軍士街巡邏,穩定局勢。
這些正規軍說實話還是很牛氣的,裝備好、兵種齊全、訓練水平高,那些西班牙騎兵一見先慫了一半,不復之前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了。而他們的氣勢一弱,東岸人的氣勢高漲了起來,銀海港的居民們在第十二混成營的撐腰下,直接拆了西班牙人設下的一些路障,驅散了一些西班牙騎兵,重新恢復了城市的生產經營活動。
而以這些事情,銀海縣的民兵們不敢做,這既有他們設立時間短,信心不足的原因,同時也和他們終究是百姓,不是正規軍有關。正如之前陸軍部對各縣保安團的評價一樣,民兵永遠只是守家的土狗,只能作為正規軍的補充力量,獨當一面怕是很難(早期的民兵也許可以,但現在的越來越不行)。
兩個混成營將近三千名士兵這樣往兩個縣一進駐,再加第一騎兵營數百騎的威懾,原本較活躍的西班牙騎兵立刻銷聲匿跡了,因為宗教狂熱情緒而被鼓動起來的西班牙居民也有些氣沮,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除此之外,陸軍最近又動員起了以青島縣為兵員募集地的第六混成營。該營代理營長喬宇尉(曾在北寧地區擔任鄉武裝部長、地區警備司令),已經正式接到命令:全軍拔營,準備登船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附近的南村港,穩定當地的局勢,打擊傷害東岸商民的暴徒。同時配合東岸共和國之前緊急派出的外交官員,與西班牙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一系列的問題展開磋商。
這支1450人的齊裝滿員的部隊,今天已經在碼頭集結了,盛德鴻、王華督等人直接從包間的窗戶能看到。這些來自青島縣境內的官兵們,頗多富家子弟,因此在碼頭送行的人是人山人海,讓人看了有些愕然,這難道是送親人去法國打仗嗎?怎麼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般!
盛德鴻這會看了笑,說怪不得第六混成營被人頗多詬病,果真是富裕地區、大城市出來的少爺兵,這次只不過是去南村港一帶「旅遊」罷了,竟然搞出這麼大的送行陣仗,這支部隊真真是有問題,怕是打不了硬仗、苦仗。相較而言,鐵嶺、平安一帶的鋼鐵工人子弟、煤礦工人子弟們要好多了,他們吃苦耐勞,敢打敢拼,訓練也更為刻苦,這戰鬥力自然不是松松垮垮的第六混成營可的。相信這次若不是陸軍部預計不會發生什么正兒八經的戰鬥的話,壓根不會派這支部隊出去丟人現眼。
「聽說陸軍這次調動三個混成營又一個獨立騎兵營總計4900名官兵,也是得到了政府的許可的。從這點看來,執委會諸公對他們還是頗多忍讓啊,干下刺殺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事情,竟然只是讓陸軍內部處理了一下,而且還不是特別狠(據說始作俑者周勃被調離憲兵司令部,發配前往澳洲,指導當地征討土著的戰鬥),怪不得很多人說現在政府又要集體轉向了,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如此遐想啊。」王華督看着碼頭那支正在龜速登船的第六混成營,有些無語地說道:「陸軍這幫傢伙們,憋了這麼多年了,這次逮着機會,怕是要大干特干一番了,希望執委會諸公能栓好手裏的狗鏈子,不讓陸軍這頭惡犬肆意妄為吧。」
「執委會同意陸軍部的調動計劃本是必然的,沒什麼好吐槽的。」盛德鴻點了根煙,輕輕笑着說道:「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向西班牙人賠禮道歉?交出兇手讓他們綁火刑柱審判?還是停止鹽布鐵路的修建或撤回在潘帕平原的數萬移民?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有將錯錯了,強硬到底了!這小五千名正規軍人往西班牙人的地盤一撒,西班牙人所承受的壓力可不是一般地大!要知道,這可是第二次東西戰爭之後,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正規軍人第一次大規模且明目張胆地進入西班牙王國的領土,這個意義你可別小視,對西班牙人的震動大着呢。我估摸着,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城裏已經瀰漫着驚慌失措的氣氛了,當然無敵的東岸陸軍橫掃拉普拉塔的陰影已經再度籠罩了很多西班牙人的心頭,尤其是那些有些年紀的西班牙人。這個時候,如果東岸陸軍接到進一步指令,再做出一些帶有敵對意味或攻擊性的行動的話,西班牙人可能還要更加恐慌,因為這等於是明着逼他們做選擇,是立刻宣戰還是服軟?他們已經沒有拖下去的機會了,這一次是明着要逼他們表態。」
「五千荷槍實彈的大軍門逼着表態,這西班牙人可真是夠倒霉的。這次事件過後,無論結局如何,這個奧萬多將軍怕是也做到頭了,指不定會被當做替罪羊押到利馬甚至馬德里接受審判。其實說起來,這個號稱『東岸通』的西班牙將軍,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在努力維護他的祖國的利益呢,雖然他一直被人誤解。可誰讓他們國家的實力不足呢,而實力不足也罷了,偏偏又深陷一場又一場無聊的戰爭之,空耗國力,這註定他們直不起腰來了。我估計啊,咱們東岸煤氣公司將煤氣燈修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日子已經越來越鄰近了,這顆拉普拉塔河畔的明珠城市也離咱們國家越來越近了,讓咱們拭目以待吧。嘿嘿,今年新政府台,確實感覺不大一樣啊,以往被人詬病的老人政治不見了蹤影,政府一下子變得精力十足、咄咄逼人,以後怕是還有很多好戲可以看呢。」王華督也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