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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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驚叫聲讓剛好路過的玄炫和月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聲音是從金家傳出的。
大門緊閉着,屋裏先是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當中還夾雜着幾聲清脆的像是打爛碗碟之類的聲音,隨即就有人低聲呵斥了兩句,一下子,安靜了。
左右看看沒人,玄炫敏捷地翻上牆頭,朝月羽招了招手。
雖然似乎有點不道德,可是出於好奇心,月羽也跟着翻上牆頭——
羅忠雙手掐着脖子蜷縮成一團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像一隻被煮熟的蝦。
金德定了定神,彎腰,慢慢地伸出手翻過羅忠的身體——
李眉捂住嘴巴,把恐懼的尖叫死死地咽下去。
羅忠的手被掰開了,青筋凸現的脖子上有一圈兩指寬的黑痕,一條筷子粗的黑色小蛇咬破薄薄的皮膚,慢吞吞地從羅忠的喉結處爬了出來。
金德臉上血色全無,蹌踉着後退,撞上了桌子邊沿——
渾身血淋淋的黑小蛇在地上爬了幾圈,昂頭朝金德挑釁地吐蛇信子。
金德毛了,操起一旁的椅子猛地一砸,把黑小蛇砸成一團血肉。
金言牙齒打架:「這、這蛇哪、哪來的?」
沒有人回答。
丫丫緊緊地揪住李眉的衣角,瞳孔渙散,完全被嚇傻了。
驚魂未定的李眉此時也顧不上丫丫了,雙腿一個勁地發抖。
只有金德還算冷靜,他定定神,吩咐李眉先把丫丫帶出去,等李眉把丫丫帶走後,金德問金言:「你怎樣看?」
金言一震,抬頭看金德,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半個字來。
金巧玉、朱虹、羅忠……此時,金德和金言心中冒出了同一個念頭:下一個會輪到誰?是不是輪到自己?
&哥,你覺得會是誰?」
金德搖頭,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金言抬手摸了摸臉,手心和臉都是冰涼冰涼的,「現在要怎樣做?」
金德沉默地拖過兩張長凳,又從屋裏搬了一塊床板出來,「過來幫把手。」
兩人把羅忠的屍體抬到床板上,一低頭,看到那條黑小蛇,恐懼的情緒忽然缺了一個小口,金言死命地踩着黑小蛇。
金德眉頭緊皺,「你把地板都弄髒了。」
金言粗喘着氣,一言不發轉身朝屋外走去。
金德很不高興,心說:你發我脾氣幹什麼。
堂屋本就不寬敞,現在多了兩具屍體就更顯窄仄,陰森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金德不想留在屋裏,他總覺得金巧玉和羅忠都在看着自己,雖然他們的眼睛閉着。
回臥室隨便找了一張舊床單,把屍體蓋了個嚴實,金德舒了一口氣,心頭籠罩的陰雲似乎也隨着床單的落下而驅散了一點。
正要站起來,心神恍惚的金德不小心被長凳磕了一下,「啪!」一串鑰匙從床單下掉了下來。
金德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這鑰匙怎麼會在羅忠身上?
太陽形狀,長短不一,這四把鑰匙金巧玉一直當寶貝貼身攜帶,除了金巧玉,沒有人知道這四把鑰匙是哪裏的,鎖着的又是什麼秘密。
金巧玉和羅忠感情並不好,表面恩愛,實際相處卻是話也不多一句,現在這鑰匙卻從羅忠口袋裏掉出來……
金德在心中冷笑:一定是羅忠偷的!沒準,媽就是被羅忠害死的……想到這個可能性,金德死瞪着床單,恨不得把羅忠的屍體給燒出個洞來。
&哥?」拿着笤帚簸箕進來的金言見金德神色猙獰不由得叫了一聲。
金德被嚇了一跳,「啊,沒事,心裏難受而已。」
金言不信,難受?那臉色可是想吃人。
&去看丫丫。」金德尋了個藉口快步走了出去。
屋裏就只剩下了金言,確定左右無人,金言放下笤帚,掀開床單在金巧玉的口袋裏翻找起來……
幾張皺巴巴的錢,一條紅繩,一塊玉……卻沒有他想找的那樣東西,金言很失望,尋思着金巧玉會把鑰匙放在哪裏,臥室已經找遍了,現在金巧玉身上也沒有,難道是掉在山崖那邊?
金言沒心思收拾了,草草擦乾淨桌子,把地上打爛的碗碟和死蛇屍體掃進簸箕後就匆匆出門了。
……
玄炫問月羽:「你說這金言是不是找那串鑰匙?」
如果金言是在找那串鑰匙,他搜金巧玉的屍體,就說明鑰匙應該是金巧玉的,可是鑰匙卻在羅忠身上……金德撿起那串鑰匙時極為憤怒,難道說金巧玉是羅忠殺的?那又是誰殺了羅忠?
&金家似乎很複雜。」月羽道,「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像夫妻,就連這兄弟之間也有不少秘密。」
&羽,你說我們是不是霉神附身?」玄炫很認真地反思,怎麼什麼事都能讓他們碰上。
&而已,若不是剛才小鳳凰和沈柳玩得開心,我們也不會遲了出門,也不會聽到李眉的驚呼聲,自然也就不會跑進來了。」月羽道。
&來你才是霉神。」玄大師很無恥地把責任賴到自家寵物身上。
小鳳凰挺胸,身為一隻優秀的神獸,什麼黑鍋它都會替主人背的。
玄炫笑眯眯的,指指院子角落裏的簸箕,教唆小鳳凰幹壞事:「我想要那條死蛇。」
羅忠不可能自己吞下一條蛇,玄炫很是好奇兇手是怎樣把蛇放進羅忠喉嚨的。
小鳳凰很糾結:主人,很髒的,能不要麼?
玄炫態度堅決:「我要帶回去。」
小鳳凰發愁了,偷偷瞄了小麒麟一眼,要不,讓麒麟去?
小麒麟覺得有危機感,要是小鳳凰開口了,它是答應還是拒絕,這真是一個難題。
己不所欲勿施於人,小鳳凰正想硬着頭皮去偷蛇屍,這時,有人從屋裏走出來——
李眉把簸箕里的垃圾都倒一個桶里,然後提着桶出門倒垃圾。
玄炫裝模作樣地嘆氣:「可惜,遲了一步。」
小鳳凰鬆了一口氣,舉起小翅膀做了一個抹汗的動作,萬幸萬幸!
&哈,你從哪裏學來的?」玄炫被逗笑了。
小鳳凰得意,這是剛才文小君教的。
月羽笑,對小鳳凰道:「以後做錯事,你就這樣賣萌一下,小月就不會責備你了。」
對哦。小鳳凰受教地點點頭。
玄炫笑罵:「你別教壞它。」
……
金家似乎把羅忠的死給隱瞞了下來,沈洋等人根本不知道羅忠的死訊。
易卜卜道:「這事情能隱瞞嗎,總會被戳破的。」
蘇風流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太陽城的人似乎不把死人當回事,這前前後後已經死了四個人——」
易卜卜打斷他:「哪來的四個人,不就是三個麼?」
玄炫道:「還有章曉。」
&是章曉?」易卜卜完全想不起來。
&是朱虹之前的太陽婆,她死了才選了朱虹的。」蘇風流提醒,「你們仔細想想,死了四個人,鎮民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反常?」
&里反常了?」易卜卜不覺得有問題。
展浣塵摸摸下巴:「確實有點問題,從章曉和朱虹的死就看出來了,金巧玉的死稍為正常一點。」
易卜卜眨眨眼,還是想不明白。
玄炫道:「說句難聽的,章曉和朱虹屍體的處理方法像是扔死豬,死者為大,中國人比較注重入土為安,章曉和朱虹都是有夫有家的人,屍體就這樣扔進一個洞裏,她們的家人完全不覺得有問題,兩天時間,死了三個人,羅忠不算,通常情況下,應該或多或少都會帶來恐慌,尤其金巧玉和朱虹死得這般詭異,可是鎮民也不見有什麼特別反應,不慌張,不傷心,不擔心,就是議論了一下,難道他們就不怕是連環殺手,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有些事情不說出來還好,一旦說出來,就會一下子想到很多,月羽道:「章曉是太陽婆,朱虹也是,她們兩個人都死了,朱虹是姑且當她是摔死的,那章曉是怎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