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羽
天黑壓壓的,仿佛隨時會塌下來。
狂風夾雜着雨水到處肆虐,遠處的海岸巨浪翻騰。
在小賣部里避雨的蕭春秋膽戰心驚的,總覺得這小屋子在抖動,隨時都會被狂風掀翻。
&官軒,我說這小賣部是不是不太安全?」
上官軒邊打量着這隻有10平方米的小店,邊回答道:「你不覺得外面更危險嗎?」
蕭春秋憂鬱了,比起外面的狂風暴雨,這小店雖然是小了點,但總算是有片瓦遮頭,不至於讓他們被澆成了落湯雞,也不用成為雷電的目標,隨時都有可能被劈成焦炭。
四處找了找,沒有找到椅子,蕭春秋只好坐到桌子上,順手從靠牆放着的大冰箱裏拿了一盒雪糕,朝上官軒揚了揚,「你要吃嗎?」
&克力味的,謝謝。」上官軒走過去在蕭春秋旁邊坐下,無事可做,在這種惡劣天氣擠在一起吃個雪糕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情趣。
&說,那兩個女人哪裏去了?」他和上官軒居然把人給跟丟了,真是大失面子。
之前收到玄炫電話,說那個賣草帽的女人可能和胖子的死有關,於是蕭春秋和上官軒便打算查查那個賣草帽的女人,卻意外發現那個賣草帽的女人居然和胖子王五的妻子林梅是認識的,從林梅對那個右眼眶有塊紅斑女人的稱呼中得知,這個女人叫張大嫂。
兩人一路跟着林梅和張大嫂來到九曲十八彎,不料卻把人給跟丟了,林梅和張大嫂就像憑空消失了,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正想仔細找找的時候,瓢潑大雨突然而至,不得已,只能暫時找地方避雨,最後就找到了離九曲十八彎第一灣不遠的小賣部。
這間小賣部很小,裏面只有四列貨架和兩台冰箱,奇怪的是,沒有人。
邊吃着雪糕,蕭春秋邊抱怨:「這雷聲怎麼越來越嚇人了,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上官軒動作一頓,默不作聲地看着遠處天邊照亮了整個海面的閃電,目光之中帶着深思,這場聲勢浩大的雷雨來得太突然,並非尋常雷雨,海中,大概有什麼異變發生了,不知道玄炫他們怎樣了。
&上官軒,你說這小賣部怎麼沒人的?」
窄小陰森,燈光昏暗,再加上外面雷雨交加,讓這小賣部很有鬼屋的氣氛,什麼都不怕就怕鬼的蕭春秋心裏毛毛的。
&們不是人?」上官軒難得開了一句玩笑。
蕭春秋假笑兩聲,「一點都不好笑。」
&人也不是壞事,至少你隨便吃,隨便喝不用付錢。」
&吧,你說的是對的。」
為了體驗一把吃霸王餐的奇妙心理,蕭春秋從貨架上挑了一堆零食,而且還專挑貴。
&這裏有扇門!」
小賣部的兩台冰箱就放在門的左右兩邊,而四列貨架,兩列靠着左右兩邊牆壁,剩下兩列並排放在中間。
蕭春秋無意發現右邊貨架之後有扇極為隱秘的小門,如果不是他不小心撞掉了貨架上的貨物,估計都發現不了這扇隱藏在貨物之後的小門。
上官軒撿起散落在地的貨物,隨即就感覺不對,拆開一看,竟是空盒子。
蕭春秋瞪大眼睛,從貨架上拿過一罐鐵盒裝的餅乾,搖了搖——也是空的。
上官軒伸手去推那列貨架,一推之下,貨架隨即就往外滑動,原來下面竟是裝了滑輪的。
看着那扇小門完全暴露出來,這種將要發現大秘密的緊張感讓人腎上腺激素飆升,蕭春秋不由得興奮起來。
上官軒瞥了蕭春秋一眼,把人拉倒自己身後,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門一推就開了,門後是往下延伸的台階。
昏暗的光線只照亮了幾米的距離,再往前一片漆黑。
拔出槍,上官軒拉着蕭春秋走下了台階。
台階一直往下,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嗅覺靈敏的上官軒聞到空氣中飄蕩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種類似木頭腐爛的味道。
台階盡了,面前出現了分叉路。
上官軒停下腳步,想了想,選了怪味飄來的右邊。
走了沒多遠,黑暗中忽然出現了微弱的亮光。
兩人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放輕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光是牆壁兩旁的蠟燭發出來的——起初兩人以為是蠟燭,可是走近了才發現不是蠟燭,而是某種植物的根系,抬頭一看,上方滿是這種垂下來的不知名植物的根系。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段根系被點燃,那種類似腐爛木頭的怪異味道就是這些燃燒的根系散發出來的。
蕭春秋只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掉頭往回走。
上官軒側耳聽了聽,低聲道:「前面有人。」
說完,拉着蕭春秋往人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蕭春秋只好硬着頭皮跟着,時不時留意着頭上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植物根系,擔心這些根系會突然掉下來,像蟲一樣鑽進皮膚里。
有了這種念頭,蕭春秋頓時覺得頭上的根系像蟲子一樣涌動着——
越看越覺得那些根系是活的,突然,脖子上忽然繞上了幾根東西,蕭春秋嚇得幾乎要跳起來——
幸虧上官軒反應夠快,及時捂住他的嘴巴。
蕭春秋這才發現自己脖子上的是上官軒的手,他不由得狠狠地瞪上官軒,混蛋!差點就被嚇得心臟罷工了!
上官軒鬆開手,把蕭春秋的頭轉到某個方向,示意他看那邊。
一看之下,蕭春秋大為吃驚,因為他竟然看見了林梅和張大嫂,除了這兩人,旁邊還有幾個中年女人。
隨即,蕭春秋就疑惑了,這些女人在這裏幹什麼?
肩膀被人戳了兩下,蕭春秋順着上官軒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個人。
是個男人。
男人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由於光線暗淡,看不出他穿着西服是黑色還是比較深的藍色,而領帶則是很顯眼的銀色。
男人的頭側對着蕭春秋他們這個方向,眼睛睜得大大,透着一種麻木。
蕭春秋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被發現了?
可是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對,男人一動不動的,顯然已經——
上官軒悄聲道:「是個死人。」
借着光線,蕭春秋覺得那張慘白的臉有點眼熟,他見過這個人。
上官軒在他手心寫了個「李」字,蕭春秋立馬想起來了,這西裝男叫李四,和胖子王五關係極好,除了李四,王五的狐朋狗友中還有另外兩個關係也是不錯的,一個叫張三,另外一個叫李二,當時,蕭春秋還曾評論過這四人的名字實在是大眾得不能再大眾。
在調查的過程中,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四人的背景極為相似,發跡之前都只是普通漁民,後來卻像是被海神眷顧,每次出海,各種珍貴海鮮捕撈了一船又一船,甚至還有大量的珍珠……靠着賣海鮮和珍珠發家後,這四人砸了一大把錢把海王島建造成所謂的富人旅遊度假勝地......
此時在這個陰森古怪的地方看到李四的屍體,蕭春秋和上官軒都有了一個猜想:殺胖子王五的極有可能是他妻子林梅和那個賣草帽的張大嫂……可是卻有一個疑問,那些死魚是怎麼回事?王五不可能自願吃下那些死魚,為何表面死因卻是吃死魚撐死的?......
接下來的一幕,意外地給了蕭春秋他們一個不可思議可是卻可能的真相。
林梅她們把李四的屍體抬到一塊大石上放好,從一旁的水桶里倒了一些黑色的像蟲的條狀物到李四屍體上。
那些黑色條狀物顯然是活物,這些東西在李四屍體上蠕動着,然後一條接一條地爬進了被李四被林梅她們掰開的嘴巴里……
***
一個渾身濕透的瘦小身影衝進了小賣部。
來人是個小男孩,是那個曾經跟着張大嫂賣草帽的小男孩。
看到被挪開的貨架,小男孩踏進小賣部的腳縮了回去,鬼頭鬼腦地張望了一會,想了想,小男孩轉身往小賣部後面跑去。
小賣部後,那大片大片血紅的三角梅在暴雨的沖刷下居然顯得越發的妖異,小男孩一彎腰,鑽進了密匝匝的三角梅中。
***
房門打開了。
焦急等待的眾人目光刷地看向半開的房門。
探出頭來的小白虎遲疑着要不要出去,主人他們的目光怎麼這麼古怪。
&白!」白希大叫了一聲,「怎麼是你?月羽呢?大神呢?」
小白虎晃晃頭,睡覺啊。
白希幾步衝上前往房間裏張望,就見床上月羽和玄炫靠在一起睡得正熟,他仔細觀察了一會玄炫的臉色,紅撲撲的,頓時放心了。
&事了。」白希給眾人派定心丸。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一直懸起的心總算落回原處。
白希關上房門,把小白虎抱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半晌,就聽見白希痛心疾首地道:「小白,你進階了就胖了一圈啊?」
小白虎怒了,它這管叫豐腴,不叫胖,網上都這麼說的,不能明說別人胖,要說豐腴!這是說話的技巧!!!
龍君凡和蘇晨打量着自己的寵物,感覺變化不大,好像就是長大了一點。
變化最大的是小蛟,它終於有了夢寐以求的角,這會兒正喜不勝收把兩隻剛長出來的角摸了又摸,歡喜得拉着小金龍一個勁地叫它看自己的角。
龍君凡等人驚奇不已,更加好奇究竟是什麼力量導致小金龍它們甚至小蛟都進階了,然而這一切大概只能等月羽或者玄炫醒來才能知道了。
取笑小白虎肥的白希忽然哎喲一聲慘叫,眾人回頭一看,就見白希被一隻巨大的白虎壓趴在地。
白虎甩了甩尾巴,無辜地看驚得張大嘴巴的眾人。
白希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投降了:「好吧,小白,你不胖,一點也不胖,你瘦,瘦得連竹子都自愧不如。」
看着眼前懶洋洋的巨大白虎,再聯想一下波斯貓般的小白虎,眾人傻眼了,這變化實在太了!
白希爬起來,看着半人高的白虎鬱悶了,「長這麼大,以後豈不是都搶不過小白了。」
白虎點頭:完全正確,以後美食都是我的啦,還有,我這模樣要叫我大白,不要叫小白,小白適合你。
「……」白希撲上去,咬牙切齒:「給我變回去,變回波斯貓,我知道你能變的。」
......
聽着外面隱約傳來的歡鬧聲,玄炫微微笑了笑,白希和他的白虎鬧起來總是那麼的歡樂。
身邊的月羽突然翻了個身,手摟住玄炫的腰,把頭埋進玄炫的脖間,無意識地喚了一聲:「小月。」
&在呢。」玄炫應了聲。
像是聽到玄炫的回答,月羽輕皺的眉頭舒展了,呼吸漸漸平緩,就這樣抱着玄炫沉入了夢鄉。
摸了摸月羽的眉眼,湊上去在唇邊偷了一個吻,玄炫神色柔和,這人,累很了。
轉頭去看窩在枕邊的小鳳凰——
小鳳凰正在為月羽分走了玄炫的所有注意力而妒忌,看,小玄現在都沒注意到它的變化。
本來打定主意要生氣的小鳳凰一看到玄炫轉過頭來,就立即啥都忘了,親熱地蹭玄炫——
摸了一把小鳳凰,又摸了一把小麒麟,不經意看到丟棄在椅子上的染血外套,玄炫想到了什麼,吩咐小鳳凰:「幫我把那件衣服拿過來。」
小鳳凰聽話地把衣服叼給玄炫。
玄炫從外套的口袋裏翻出了一張對摺的薄薄黑紙。
打開,黑紙上畫着一朵銀色的薔薇花。
玄炫眼神一冷,黑紙在一瞬間化為了灰燼。
這兩天,他的外套並沒有換,他記得,在九曲十八彎他曾經差點撞到了那個賣草帽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