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大車中,墜兒將卓凡父子二人冰冷的身體,隨便扔到了車中外廳,一片帷幔鸞帳前,看向那鸞帳笑道:「小姐,二人都已帶到,只是這孩子的血污了小姐車駕,卻是有些可惜!」
「世上最珍貴的是生命,一絲血污沾車,清理掉就行了,有什麼可惜的?」不覺輕笑一聲,嗖的一下,一道赤紅的絲線已是驟然從那帷幔中射出,當即纏上了卓凡的手腕,汩汩元力止不住地透入了他的身體。
不禁無奈撇撇嘴,墜兒小聲嘟囔道:「你當然不在乎了,反正清洗車輛又不是你的事?」
「墜兒,你又在嚼什麼舌根子?」
「呃,沒有,我是說小姐大仁大義,墜兒定當為小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覺趕忙面色一肅,墜兒當即賭咒發誓道。
不覺輕笑一聲,帷幔之中將絲線嗖的一聲收回,淡淡道:「小丫頭,別發牢騷了,干點正事。此人沒什麼大礙,只是重傷之下,積勞成疾,元力損耗過度,才力竭而衰。給他服食一些卜元丹,休息數日,定然能甦醒過來!」
「是,小姐!」
不覺嘻嘻一笑,墜兒馬上扶起卓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出一顆青色的丹丸,給他餵了進去。但是很快,又疑惑道:「咦,這人也是神照境了吧,竟然還會力竭?又不是初修者,連自己體內能量多少都把控不好嗎?」
「有時候不是把控不好,而是不得不全力以赴,人在江湖,還身不由己呢!此人之所以倒在積雪之中,恐怕還是與這孩子有關吧!」
嗖!
又是一聲輕響,帷幔之中再次射出一道赤紅絲線,卻是當即纏到了已然面色蒼白的小三子手腕上,汩汩元力細細探查起來。
可是這不探還好,一探之下,那帷幔中人不禁登時一驚:「這孩子……好奇怪!體內有兩股能量彼此交纏破壞,正淤積在他右臂傷口之處,致使血脈難以凝結,此時已然大半血流,危險之至。若是不能儘快止血,恐怕此子命休矣。墜兒,拿凝血丹!」
「是,小姐!」
猛地一點頭,那墜兒聽到自家小姐說的如此嚴重,也是驀地收起了玩笑之顏,變得肅穆起來,然後掏出一顆赤紅丹丸,給古三通餵了下去。
丹丸一入體內,便化為道道紅色的清流,流竄於他全身上下,到最後終於來到了那傷口附近。可是還沒等那藥力發揮效力,碰的一聲,那道藥氣已是登時被傷口處淤積的能量瞬間震散,消失於無蹤。
汩汩鮮血,依舊毫不停滯地奔流着,甚至於因為這丹藥刺激,血流的比先前更快了許多。而小三子手腕上的紅絲線,也是兀得顫了一下,划過一道清晰的波盪,回返入那帷幔之中。
不由登時一驚,那小姐當即再次大喝道:「五品止血丹藥無用,拿七品化瘀丹來,這孩子傷口前的那兩股能量交纏若不能化,止血無望!」
「是,小姐!」
面色也是有些急了,墜兒還從沒見過她們小姐如此驚慌的時刻,不禁趕忙再次拿出一粒丹丸,給小三子餵了下去。
可是,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這化瘀丹的藥力,本是要化解那傷口前的能量淤積,但是那能量卻太強大,而是異常詭異,藥力只是一碰,便碰的一聲將藥氣全部震散,排出體內。
而且這還不算,因為藥力的刺激,沒有壓制住這能量,還讓這能量更加反彈了,古三通的傷口也是血流奔涌得更加迅速了。
卓凡這幾日用親自煉製的特殊丹藥,給小三子持續減緩流血速度,壓制那股能量所做出的努力,可謂是徹底白費了。
這就是所謂的……幫倒忙吧!
現在卓凡是昏迷不醒的,若是他清醒過來,看到這種情形,非一巴掌呼上這主僕二人的臉不可。
既然不懂就不要亂治,你們這麼做,會害死小孩子的!
可是,她們又哪裏知道,這小孩子的傷會詭異到這般境地。此時此刻,見到事態越來越嚴重,不僅是那丫鬟,就算是那帷幔中的小姐也不禁真正的着急起來了。
於是乎,隨着一聲聲輕喝,那小姐急急指揮,那丫鬟則是不停地掏出丹藥,給小三子餵下。
不過,依舊是老樣子,甚至於還愈演愈烈,到最後,小三子傷口流血已是奔流不止,染紅了大車裏的毛毯,鮮紅一片。
見此情景,那墜兒不禁真的着急了,滿面急迫道:「小姐,該怎麼辦,這孩子被我們越治越重了啊!」
「是啊,這孩子的傷,究竟怎麼回事,百藥難治!」
帷幔之中的小姐,同樣滿臉凝重,但是很快卻是忽的想到了什麼,疑惑出聲:「難不成……這孩子的傷,是神劍劍勁所創?若是這樣的話,也不對啊,即便神劍所創,傷勢是恢復地緩慢了些,但也不至於到這無藥可救的地步,究竟為什麼呢?」
「小姐,您就別問為什麼了,我就怕這大的一會兒醒來,看到這小的死了,問我們為什麼可怎麼辦?雖說……他只是個神照境,我們用不着怕他……」
嘴角不禁一癟,那墜兒一臉苦逼色:「但是小姐清譽,一世英名若是毀了……唉,早知剛才就不把他們救上來了!」
沉默,那帷幔之中,沒有發一句話,良久才又幽幽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慕容雪若是沒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又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墜兒,把北海凝膠拿出來,給這孩子敷上!」
「什麼?」
不由一驚,那墜兒當即大驚失色:「北海凝膠?不行不行,這東西可是十分珍貴的,治癒外傷的奇藥。我們此次去北州,跟人家好說歹說,才弄回來一點,還付出了大代價。這是要準備,給家主用的,以備不時之需,豈能隨便給一個外人?這太可惜了吧!」
沒有說話,帷幔中人似乎也在思量,但最終還是定定道:「我醫仙慕容雪手下,何時出去過死屍的?這次,還是個孩子?北海凝膠雖珍貴,但日後還能再取,但這孩子的命若不救的話,當真沒有機會了。況且以大哥的實力,要用到這北海凝膠,都不知何年何月了!」
「話雖如此,但是若用了這寶物,這孩子依舊難以救回,豈不白白浪費了嗎?」
「靈藥用在救人性命上,哪有浪費的道理?」
不覺嗤笑一聲,慕容雪倒是看得很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喃喃出聲:「墜兒,還不快用藥?到底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嘴角不禁一撅,墜兒面色躊躇,心下萬分不舍,但聽小姐聲色俱厲,沒有辦法,也只能滿不情願地從戒指中掏出一個悶葫蘆來,輕開葫蘆蓋,微微一斜,便從裏面緩緩倒出了一線白色的漿液,通體清透,散發着陣陣清香,滑落到了古三通那受傷的手臂上。
霎時間,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凡是那漿液所落之處,奔湧向外的血流登時便止住了步伐,再也滲不出一滴來,最後待漿液佈滿傷口,漸漸凝涸後,便迅速結痂凝固,再難溢出分毫。
而那傷口周圍詭異的能量,依舊在交纏衝撞着,想要破開這個阻止他們血流通行的東西,卻是驀地一下,一道銀光灑下,迅速將它們壓制了下去,再也泛不起絲毫力量。只有那漿液汩汩泛着銀色光輝,然後漸漸融入了小三子體內,消失不見。而小三子的手臂傷勢,也瞬間好轉,宛若從沒受傷一般,肌膚柔嫩,吹彈可破!
見此情景,墜兒登時一喜,叫道:「小姐,成功了,這孩子的命救回來了!」
「是啊,這北海凝膠的確是天地奇物,療傷聖品啊,名不虛傳!」長長出了口氣,那小姐也是放下心來,輕嘆出聲。
只不過,歡喜之後,便是心痛,摸着那已然少了大半漿液的寶葫蘆,墜兒不禁一陣哀愁:「可惜……就這麼一下,一千萬石聖靈石沒了。我們回去,家主非大發雷霆不可!」
「呵呵呵……我大哥是儒雅之人,若知道我們是為救人命而用,是不會生氣的!」
「唉,但願如此,一千萬啊,嗚嗚嗚……」面上都是可惜,墜兒的嘴角忍不住抽動,然後不時看向一旁依舊昏迷不醒,完全不知外面情況的卓凡道:「喂,那個大的,你可欠我們一千萬靈石,記得還噢!」
噗!
聽到此言,帷幔之中不禁登時傳出一道失笑來:「墜兒,他一個神照境修者而已,哪能有一千萬石靈石拿出?施恩不圖報,待到他醒了,送他們父子二人離開就好!」
「哼,那可真太便宜他們了!」
不禁無奈撇撇嘴,墜兒滿臉怨色:「也不知他們今生祈了什麼福,能在如此生命危急之刻遇到小姐,救他們於危難,還不計報酬。若是等他們醒了,看他們身上有多少靈石,全部搶走,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切不可讓他們以為,這般天上掉餡餅的事,能天天遇到!」
聽到此言,慕容雪不禁莞爾,卻並不出言。
可是她們又怎麼可能想到,她們無意間救起的父子二人,不是好人,而是魔王;不是窮逼,而是土豪呢?
想必屆時,除了那北海凝膠外,卓凡能給予她們的,要比她們想像的,多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