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就是金鷹獎的獎盃啊!」戴維圍着展台上的金色飛鷹轉了幾圈,口中不住地感嘆着。歲末年初,各大電影獎項相繼出爐,方舟文娛的榮譽室里,自然不是只有這一個獎盃,只是這個最引人注目罷了。
「所以,你為什麼會來這裏?」挺長時間沒見,喬淑雅還以為卡爾報仇之後兩個人格就融合了——不過這畢竟屬於人家的私隱,她也不好過問。
「聽說你要拍電影,我當然要來幫幫忙啦!」
你能幫什麼忙?不添亂就不錯了吧……不過喬淑雅可不敢這麼說,否則卡爾那個弟控絕對敢跟她友盡。
戴維自然聽不到她的心聲,興致勃勃地繼續說,「我之前就想拍電影,雖然攝影和攝像還是區別挺大的,不過聽說很多導演都是拍平面廣告、雜誌封面出身的!所以我不如就跟着劇組,一邊幫忙一邊學習!等我學成了,就做芙蕾,啊不,是諾亞你的御用導演好不好?」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期待……而且卡爾你不應該日理萬機嗎,讓戴維整天賴在劇組真的大丈夫?
喬淑雅抽抽嘴角,「這……真是個不錯的理想,很適合你。我這就給你介紹一下薛導。」她現在有點慶幸這位是個蕾絲邊了,有這麼個小鮮肉天天在眼皮子低下晃,保不准哪天就被吃掉——那就不是友盡能解決的問題了。
喬淑雅領着戴維來到籌備中心,就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正和薛莉談得火熱。她不明所以地轉頭詢問一旁的溫玉,「沈越為什麼會來這裏?」貌似今天總在說這句話啊……
溫玉露出苦笑,「他在我家瞧見了劇本,非要演主角。我自然不好拿這種小事煩你,便帶他見薛導,誰知他們還挺投緣。」
喬淑雅倒是樂見其成——天王和影帝聯合的效果可遠不止是一加一,只要他的演技不是特別捉急,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她此刻更好奇的其實是——說好的王不見王呢?都追到家裏去了,說沒基情誰信啊?
「這不是挺好?總之一切都取決於薛導,我相信她的判斷。」喬淑雅安撫了溫玉幾句,「對了,還沒有祝賀你的工作室開張呢。」
說到這個溫玉也是一臉無奈,「我其實沒打算單幹的,那些瑣碎又麻煩的工作丟給別人還來不及,哪有自己攬過來的道理。祁連偏說再呆在華藝,發展會受到限制,而且華藝也未必高興。我看他興致很高,乾脆就都交給他了。」
這倒是合情合理。溫玉的本職是殺手嘛,那才是日進斗金的無本買賣呢,當明星的那點片酬和代言費,想必是不放在眼裏的。不過就算這個表面身份的維護成本很高,還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他不能做一些在旁人看來難以理解的決定——比如一輩子簽約在一家不算頂尖的經紀公司。
喬淑雅剛要附和,就見沈越和薛莉似乎因為什麼爭論了起來。
「陸小鳳只是個普通人,不是正義戰士,你不能要求他對所有人都抱有同情——那是花滿樓。」沈越似乎真對劇本有所研究。
不過薛莉的考慮則更宏觀,「我說他冷漠並不是指他缺乏道德,而是將生死之事看得很尋常。不只他一人,整個社會,至少整個江湖的都有些三觀不正。強者殺人,弱者被殺,似乎成了天經地義的事。即便熱愛生命如花滿樓,也不會去阻止陸小鳳殺人的自由。」
沈越也是振振有詞,「如果武力成為一個世界的決定性力量,那社會發展成這樣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不論怎樣的社會都會演化出契合自身的道德體系,而以我們的三觀來評價他們未免有失公允。」
「可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在哪裏都是天經地義的啊!」
沈越剛想反駁,突然發覺聲音不對,說話的根本不是薛莉。低頭一看,原來戴維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兩人中間,托着頭看着沈越。
「這是誰?」沈越一時摸不着頭腦。
喬淑雅連忙上前介紹道,「這是戴維·羅德萊斯,卡爾的弟弟,學過攝影,想當導演,我就讓他來觀摩學習一下。」
沈越嘀咕道,「怪不得看着有點眼熟,不過倒是不用擔心認錯哈。」
薛莉則豪爽地笑道,「沒問題,不如進組當個副導演好啦!」
「那就麻煩你了。」喬淑雅也不推辭,作為資方,往劇組裏塞個把人的特權還是有的,導演一般不會在這些細節上斤斤計較,何況……
「哪裏哪裏,能為美人效勞是我的榮幸,可惜你總是不給我機會啊。」薛莉露出遺憾的表情。
喬淑雅的笑容有些僵硬。
戴維則和沈越聊了起來,「我之前說的不對嗎?一直覺得很奇怪啊,陸小鳳也好,西門吹雪也好,似乎只要殺的是壞人了就可以心安理得,人們提起時也讚譽有加。可是壞人就該死嗎?壞人就無論是誰都有權利去殺了嗎?那還要法律和政府幹什麼呢?」
沈越一時語塞,他悄悄地瞥了眼溫玉,見對方與他對視一眼之後面無表情地偏過了頭,連忙道,「那個,大概那裏壓根就沒有法律和政府吧……」
喬淑雅聞言插嘴道,「很遺憾,那個社會是有法律和政府的,雖然沒有正面提到,不過從『金鵬王國』就可以推測出來,即便是一個小國也有很成熟的管理機制了。當然這個政府通常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罷。不過如果真的有人想推翻政府,即便是江湖人也不會認同。」
薛莉眼睛一亮,「這是後續的故事嗎?」
喬淑雅點點頭,「沒錯。我始終認為,武力或許能改變個人的命運,卻無法改變社會的進程。因為搭建起整個社會的,表面上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實際上是一種很唯心的東西,比如道德,比如信仰,比如文化,沒有這些,人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所以帝國不會變成聯盟,聯盟也不會變成帝國,即便一方憑藉武力將另一方吞併——這不是簡單的體制問題,是人心的問題。」
薛莉微微蹙眉道,「你是說江湖和政府就像聯盟和帝國一樣,三觀上就不同?」
「當然有些原則是通用的,但肯定不會是法律。」喬淑雅聳聳肩。
戴維若有所思道,「就像自由區?」
「就像自由區。」